[黑籃]惜語

第22章 ☆、Chapter 22

阿征的父母坐在沙發上，我搬過小板凳端坐在他們對面小心翼翼的回話。眼前倏忽閃過模糊不清的畫面，這個場景似曾相識的厲害。

因為是阿征的父母，我是保姆住在這裏之類的情況全都實話實說了。他們聽說沙發旁邊被布簾圍起來的地方就是我的“卧室”，難以置信地挑起布簾看了看，對我的态度再次急轉直下。也是，如果我突然發現未成年的兒子和不明身份的年輕女人同住一個屋檐下，不管有沒有真的出事，也會相當惱怒的。

即使我再三解釋阿征是因為可憐我才收留我，兩位老人還是嚴厲的一通說教，現在的年輕人怎麽怎麽樣啊之類的。我在那裏如坐針氈，似乎只有跪下來受教才能讓他們相信我沒有在敷衍。

怕他們二老說的口渴，我及時給他們奉上茶水，并表示要打電話叫阿征回來。

阿征來解釋，阿征來挨訓，讓我稍微休息一會兒。我抱着這樣不良用心很期待看阿征坐在小板凳上受教育的場景，誰知二老卻受驚了一般連連擺手，叫我不要打擾阿征，那副緊張的模樣，有些奇怪。

從我看到他們起他們就一直坐在沙發上，我說起我的“卧室”他們才掀開布簾看，一般在客廳看到這麽詭異的東西都要先打開來看看的吧？他們在自己兒子的家裏，是不是太拘謹了些？

我心裏正疑惑，正主兒回來了。我們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阿征，阿征泰然自若，視線從我們身上掃過，開口：“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好普通！阿征從語調到語氣到內容都好普通！完全無視現場氣氛好像在路上遇見随意打個招呼的日常感，阿征這種鄰居家溫柔和氣好少年的氣場太驚悚了！

“征十郎，這位解天語小姐是……”

阿姨您怎麽突然用敬稱了我受不起！

“阿語，去買菜。”阿征将錢包隔空扔來，我看看注意力已經不在我身上的二老，再看看态度堅決的阿征，雖然我剛買完菜回來，我還是決定聽從吩咐。我是保姆，赤司家的內部矛盾交給他們自己解決，暫時不需要我插手，我還是專心做頓豐盛的午餐來招待二老吧。

按我的想法，等我回去時阿征已經和父母解釋清楚了我們的事情，雖不能消除隔閡卻至少消除誤會。然而阿征再次向我證明了不要随便揣測他，我的思維跟不上。

“天語，這個醬汁已經做好了，你把魚弄幹淨了嗎？阿姨來幫忙吧。”阿征的母上大人笑容和藹慈祥的對我說。我很不想這麽形容，她看我已經是看未來兒媳的眼神了。

這已經不是消除誤會消除隔閡讓他們接受我的問題，他們接受的太過讓我産生了我怎麽還不嫁給阿征的莫須有壓力和莫須有的罪惡感。

“我馬上就弄好，您去休息吧，我一個人來就好。”我保持着快要僵硬的笑容回答，對上阿姨欣慰的目光不由想掀桌。不滿年齡不能結婚的是您兒子您能別這麽熱切的看我嗎？咦好像我是黑戶沒辦法正式結婚，阿姨您去勸勸您兒子快和我這種沒前途的人分手吧！

“沒事沒事，都不是客人不用客氣，這個洋蔥……”

“媽，讓阿語自己做，你別添亂了。”阿征突然插話進來，他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廚房間入口、餐邊櫃的對面。

聽了阿征的話，阿姨解下圍裙出去了。餐桌在廚房一牆之隔的背後，看不見叔叔阿姨的身影，他們應該是在那裏。

我總算松了一口氣，拿過洋蔥當做阿征惡狠狠地切。

“老實交代，是不是你的手筆？”

“怎麽說？”阿征走到我身後查看我準備的菜色，對于他這種裝傻的行為我冷哼了一聲。

“因為我不肯跟你去東京你就把叔叔阿姨叫過來？勞動老人也要有個度。”

“不是我叫他們來的。說是知道我輸了比賽跑回京都，擔心才過來看我，順便給我過生日和在這邊過新年。如果我知道昨天就不會問你了，也沒必要向他們隐瞞我們的事。”

“不排除你想捉弄我。”阿征的品質沒保障。

“你那麽蠢不會解釋，如果我回來晚說不定會出事，我會這麽做嗎？”

“……我咬你哦！”竟然把重音咬在“你那麽蠢”上面。

阿征哼了一聲，我恨恨的磨着牙繼續切菜。

“那你是怎麽跟叔叔阿姨說的？為什麽……轉變這麽大？”相對于他們為什麽來京都，其實這個問題才更讓我揪心。

“沒什麽，只是簡述事情，讓他們不要質疑我的決定，不要幹擾我的生活。”

“阿征，你……認真的？不是說笑？”

“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問題大了去，你對父母這是什麽态度，這是怎麽說話的！

雖然我想沖阿征吼一通，但從阿征的态度聯想叔叔阿姨之前拘謹的表現，他們對這個兒子或許真的是沒轍。人的成長真是件微妙的事情，敦厚樸實的叔叔阿姨（至少我現在對他們的印象是這樣）養育出阿征的高傲，中規中矩的我身邊除卻脾氣火爆的父親，都是些魅力十足割據一方的人物。

或許阿征與父母的相處方式就是如此，或許他們都已經習慣，或許遇上跟阿征有關的事，阿征才是“一家之主”拍板做決定那個人，但父母畢竟是父母，對我這個記憶中從來沒有母親，15歲有了父親卻關系疏遠的人而言，阿征是無法體會我多羨慕他能有父母普通的關懷，能一家三口和和睦睦地坐在一起。

所以即使可能會讓阿征厭煩，我還是忍不住說教了兩句，讓他不要太過強硬傷了父母的心。阿征沒有表态，但終究也沒有嫌我啰嗦而走開，就那樣站在後面看我做飯。也罷，阿征畢竟是17歲有主見的男孩子，和父母的關系不像女孩子那樣親密也是正常的。

吃飯時叔叔阿姨詢問阿征的近況，小心的提及他的比賽，阿征的回答基本上只有“還好”、“嗯”、“沒事”之類的，即使如此也讓二老大為松了一口氣。飯後阿姨握着我的手親切的和我拉家常，說是感謝我這段時間把阿征照顧的很好，阿征很少認可別人既然阿征喜歡我就請我多包容他以後也好好照顧他。

阿姨你不是在嫁女兒，真的。

看阿姨的态度很是為阿征操心，言語間提及阿征只說他從小就很獨立很有主見，雖然親子關系略有疏離，阿姨并沒有我想象的那麽痛心疾首，或是因為對阿征有所畏懼才會表現得那麽拘謹。倒是我自己把事情想的太過嚴重，有些誤會阿征了。現在想來，阿征對叔叔阿姨他們說了那種話，阿姨沒有因此抵觸我反而是認可了我，也是十分信任阿征的表現。

想通這些，我對阿姨沒有了那種因為家庭關系不正常而需要小心對待的感覺，和她聊起阿征也倍感親切起來。聽她字裏行間對自家兒子的驕傲和阿征太自立讓她這個母親略感失落，我有些忍不住對阿征的羨慕嫉妒，我也想要啊，這樣溫馨的濃郁的母親的疼愛。

如此疼愛阿征的阿姨讓我心有向往，便不自覺地與她親近，順着她的話和她聊着。一直嫌兒子不夠貼心，阿姨很高興我和她談心，直誇我說想要我這樣的女兒。我也不知道她說到第幾遍時，在一旁和叔叔下棋的阿征終于忍不住說了一句：“急什麽，過兩年自然就是了。”

對不起阿姨原諒我的愚鈍原來您是這個意思嗎？阿征你們一家人之前的不睦其實都是裝出來，就是聯手來坑殺我的是嗎？

我按着額頭突突直跳的青筋，正待開口和阿征理論我的歸屬，阿征就搶斷道：“你要遲到了。”

我一看表，果然是再不走就遲到了。顧不上再和阿征計較，我匆忙向叔叔阿姨道別就跑向奶茶店。但願赤司一家人別坐在一起共同商讨怎麽欺負我才好，那樣我未來的日子也太堪憂了。

喂喂喂別給我想歪了我說的可是叔叔阿姨要留在京都過新年的這段時間。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赤司一家人是各自性質穩定的有機物，我是催化劑，我不在他們反應不了。

我結束工作回去時三人各自幹各自的事情，屋裏異常安靜的氛圍把我吓了一跳。他們不僅不會共商大計，連話都不說，難怪阿姨和我聊天那麽高興。這家人，還是很需要擔心啊！

阿征租的這套房子本來就小，我窩在客廳，加上叔叔阿姨是鐵定住不下的，所以他們要去住旅館。在我衷心的期盼和戀戀不舍的目光中，他們還是把我扔下走了。

為什麽？你們也太信任兒子了吧！信任他就算了不要也這麽信任我雖然我受之無愧好嗎？為什麽不把我帶走一起去旅館呢？這麽放任我們同居沒問題嗎？

我想要旅館寬敞舒适的大床啊阿姨……

沒有希望也就算了，如今生生看着希望破滅，我委屈的看着阿征希望博得阿征同情讓我跟過去，阿征跟我對視許久，終于悠然地開口：“想跟我睡？”

夠了我竟然會忘記這茬兒真是蠢爆了！

“想啊。”我幽幽地說到，走上前抱住阿征，“我跟你睡吧。”

阿征的身體明顯一僵，一把将我推開。終于反将一軍我的心情霎時燦爛，明媚的笑臉一直保持到睡覺前。

我都縮在窄小的床上想要将好心情帶入夢中了，又被阿征抓起來。我不明所以，阿征淡然一笑，說：“不是想跟我睡嗎，過來。”我反抗不能，被阿征半拖半拽押走。

好心情立即抛棄我轉投阿征懷抱，我苦着臉被阿征當抱枕，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