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籃]惜語

第11章 ☆、Chapter 11

我醒來時已經在北京了，解家的老宅還是那麽死氣沉沉，壓得我喘不過氣。

醒來時雨臣哥在一邊，他把我抱進懷裏，說：“有哥在，哭吧。”

我怎麽也哭不出來，只是抱着雨臣哥不撒手，直到夫人出現把雨臣哥趕走，然後她告訴了我父親的死因。

我不想知道她出于什麽目的告訴我，我也不在乎了，我只想殺人，像高原殺我父親那樣一刀一刀慢慢把他捅死。

高原從我身上下手不成，便轉而尋求我父親的支持。父親之所以連招呼也沒打就突然襲擊我在杭州的住所，就是因為高原告訴他我在和阿征同居。誰知阿征說服了父親，回到北京後高原再次上門時，就被父親臭罵一頓，口角之中他就動手了。

是雨臣哥派在附近的人發現的，因為雨臣哥不在，先報告了夫人。夫人想通知我的時候，雨臣哥那邊收工，才換成了他去找我。

明天是第三天，夫人說解家會負責葬禮，是按正規方式火化後安葬，并讓我葬禮後在老宅先住一段時間修養。夫人走後雨臣哥一直跟着我，幾乎是寸步不離，不知道他是怕我自殺還是盲目地去找高原報仇，反正這兩種心思我都有。

雨臣哥一直在找話說，他說起我們小時候一起去給父親拜年。爺爺解九爺還在的有幾年時間我是不知道我并非解家小孩的，過年的時候爺爺會讓雨臣哥帶我去給父親拜年。我一直覺得那個總是在新年抱着我又哭又笑的“伯伯”很奇怪，卻很喜歡他，因為他會買好多好吃的等我們去，給我好多壓歲錢。

雨臣哥說他也很喜歡去父親那裏拜年，不僅有好吃的，可以沾我的光多拿一筆壓歲錢（雖然父親給的數目對他來說不算什麽），重要的是他可以自由自在一天，想怎麽玩怎麽玩沒有人管，甚至父親還會陪我們一起玩。

雨臣哥還說了二爺。雨臣哥跟着老一輩尊稱二爺慣了，但我更習慣稱呼二月紅為二爺爺。還記得當時因為我叫他二爺爺，讓比他低了輩分的爺爺“小解九”占了便宜，他也只是一笑而過。

是二爺爺發了話，我才進了解家的，他雖然在解家如何養我的問題上心知肚明卻不管不問，但我在他那裏時着實是把我寵上天了的，連雨臣哥的待遇都沒我好，所以幼年的我最開心的事莫過于去他的戲班裏玩了。他下葬的事是雨臣哥一手負責的，我躲在屋裏哭着不肯去，最後還是被雨臣哥抓去送別，棺蓋上的第一捧土是我撒的，用雨臣哥的話說，讓二爺爺最疼愛的“孫女”送他去他深愛了一生的夫人身邊。

零零碎碎的，雨臣哥說了很多，他說，我聽。縱然他說的能勾起我不少美好的回憶，我卻沒辦法将注意力轉移到美好的事物上。我終于下定決心埋葬對雨臣哥的感情接納阿征，雖然阿征無意至此，但我終歸是被阿征丢下了，我一開始就明白還敗給一時沖動，自食惡果我不怪阿征什麽，但心情總歸是沉重的；在這種時候父親離我而去，不止是雪上加霜，朦胧中我有了一種，我和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聯系了的感受。

雨臣哥大概也說累了，看勸解不了我，也沉默了下來，掏出煙開始抽。上一次看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煙已經是多年前二爺爺離世時的事……不對，是我的夢裏！

一直半躺半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我突然打掉他的煙，這讓雨臣哥吓了一跳，可不等他問，我已經抱着他開始哭了。

“哥，你不會離開我的吧，你不會也丢下我的吧？我們的時間還多得是，我不嫁人也不要和你分開！”

以雨臣哥對我的愛護，他會毫不猶豫答應才對，可是，他遲疑了。

“小語，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說的，但是，我們很可能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雨臣哥把愣住的我抱進懷裏，怕我消失一般緊緊抱住我，手臂勒的我生疼。

“小語……”

“別說！哥，不要告訴我原因！我害怕再聽到更殘酷的消息。哥，我愛你，我一直愛你你知道嗎？在我離開解家之前就已經愛着你了。我們沒有血緣關系的不是嗎？我原本是有機會的不是嗎？就算我沒有配得上你的出身我原本也可以愛你的不是嗎？不要再奪走了好不好，我知道我不該愛你，我在努力了，我接受阿征就是在努力，哥，我已經很努力了你不要生氣、不要剝奪我的時間了好不好？”

我幾乎将這些話脫口而出，可張開嘴又不敢說了，對雨臣哥訴說愛意，會給他造成太多困擾，這份戀情的痛苦，我自己承受就可以了。

所以最後我只是搖了搖頭，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下午狀态好了點，雨臣哥才準許我去看父親的遺容，被雨臣哥扶着好像我是病危了一般。即使雨臣哥提醒我做好心理準備，在看到父親身上的傷口時眼前還是一黑，再也站不住，撲在他身上哭到起不來。我的心情和狀态過于沉痛，難以言述。

被雨臣哥半抱着帶回去的途中與夫人撞見，她交待雨臣哥好好照顧我，還叫我們晚上和她一起吃飯。一向厭惡我的夫人做到這種地步，已經是非常優待我了。

晚飯吃的很平靜，誰也沒有提父親的話題。吃完飯雨臣哥繼續跟着我，夫人也沒有制止。

晚上雨臣哥跟我一起睡。上一次同床共枕時我還叫雨臣哥“姐”來着，可惜我現在沒有吐槽他按他這種寸步不離的看護法是不是我洗澡上廁所也要跟着的心情，也沒有激動忐忑心懷邪念肖想他的心情。

竟然會有這麽一天，愛慕雨臣哥的我睡在他懷中，心思幹淨的一點想法都沒有。我還是那個解天語嗎？

這一夜我睡的很沉穩，被雨臣哥叫醒時我甚至想，再也不要醒過來多好。雨臣哥罕見的出現了黑眼圈，大概多個礙事的我在懷裏睡不好吧。

葬禮辦的很安靜，我、雨臣哥、雨臣哥手下一幫來出力的人，其他便沒有了。父親平日裏的朋友們甚至還不知道這個噩耗。

父親的骨灰和母親的埋在了一起，墓碑換了新的。我跪着看墓碑上冰涼的名字，哭不出聲，眼淚卻一直停不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臣哥想拉我起來，我不想動，他卻執意把我扶了起來。跪久了腿有些軟，雨臣哥抓着我的肩，給我借力。我迷惑的看他，他很鄭重問我：“小語，你想怎麽處理？”

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雨臣哥在說什麽，雨臣哥沖旁邊揚了揚下巴，他的手下把一個人推到了墓前。

“哥……謝謝你。”我不知道要怎麽反應，我不需要反應，我只想殺了他。

睜大眼睛看着滿副狼狽的高原，我的腦袋裏只有一句話：我要殺了他。

“給我刀。”我向在一邊待命的雨臣哥的手下伸出手，視線還是死死盯在高原身上。大概是我的表情太猙獰，讓雨臣哥相信我拿到刀就會毫不猶豫捅死高原，他握住我的手拉了回來。

“哥，別阻止我。”

“你想怎麽辦？”

“我要殺了他，他怎麽對我爸我十倍還給他，我要一刀一刀捅在不致命的地方要他一分一秒痛苦着慢慢死掉！”我嘶吼道，沖上去給了高原一腳。

高原倒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哭着懇求原諒，說他不是故意的，他太憤怒太激動，他一定會好好補償我，還說他只是太愛我，才想破壞我和阿征，看到我爸竟然同意他才會沖動。

聽他說話讓我感覺十分惡心，可我怎麽踢都甩不開他，看到腳下有一塊石頭，我撿起來直接砸向他的頭。

我完全沒有收力，抱着打不死高原至少也要把他打成腦震蕩的想法，在看到他都沒有被砸出血時，重新打下去。

可是被雨臣哥阻止了，此時的我滿腦子只有殺了高原的想法，晃了晃被雨臣哥抓住的手要他放開我。意識到我已經說不通了，雨臣哥從身後架起我，直接拖開，他的手下按着高原不讓他爬過來。

我掙紮着想脫離雨臣哥的鉗制，無奈身材力氣都相差太多，我根本掙脫不開。

“照小語說的做，慢慢來別捅要害，死了算我的。”

雨臣哥的話讓我無力的癱倒在他懷裏，放聲大哭。雨臣哥一手覆在我的眼前，将我抱緊。

之後的幾天我一直住在父親的房子裏，整理他的東西燒掉。整理時翻出了父親的日記，是從我十歲那年開始的，從他的記述看，前面應該還有的，我卻沒有找到。日記中詳細的寫了我每一次來看他的事情，以及他把我接回身邊後我惹他生氣、我一點一滴的成長。脾氣一向火爆的父親原來也有這麽細膩的一面，我猶豫再三，留下了日記。

事情解決了，雨臣哥反而看我看得更嚴實了，即使他實在脫不開身，也不放心把我留在解家老宅由手下照顧，而是請來了霍家小姐霍秀秀陪我。即使我再三表明我不會想不開，他也沒有收斂的意思。

即使對象是雨臣哥，這種變相的監禁我也不樂意接受。在夫人的幫助下，我終于坐上了回杭州的火車。我給雨臣哥留了字條，告訴他我只是出門散心，讓他不要擔心。

盡管如此，一下火車我就被他截住了。雨臣哥在得知我回杭州之後立即開車追了過來，他看到我時慶幸而歉意的樣子讓我沒忍心再诘問他。

我本想回家的，雨臣哥沒同意，最後還是去了上次那家小旅館。仍是我和他住一起，只是這一次，阿征不在了。

作者有話要說： 至此這邊世界就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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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小花番外，我盡量早點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