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打起來
很久之後,唐玦開口:“你,一直都知道會有今天。”
莫驚年肯定答道:“是。”
她見面前三人愁容不改,然後十足認真地說道:“我經歷過很多比這更絕望的事情。所以,你們沒有必要擔心。”
她勾了勾嘴角:“也不用專門跑出來看我死了沒。”
又很久,這一片沉寂之中,莫驚年數一數覺得已經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
所以她說:“留下吃個飯再走?”
趕客了。
唐玦:“我明天會回劇組,今明兩天應該有一個發布會。”
她看一眼秦久纭:“這件事情不會對你有影響。丁張墨舍不得你,他會第一個沖出來保你。”
秦久纭回:“我不在意這個。”
“我在意。”
秦久纭望了過來,莫驚年話說出口了對上這眼神忽然間不自在,然後她猛地嗆住,咳嗽不止。
黎此伸手過來很自然地順着她的背撫。
好一會兒,莫驚年重新說話:“咳咳,真的想吃個飯再走?”
唐玦起身,幹淨利落:“電聯吧。”
莫驚年擡頭看她,再落到秦久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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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在說:人你帶來的,你不帶回去?
唐玦收到,又難為情地撓了撓頭:“我家不方便住人吧……”
“呃……”
莫驚年很想說我家也不方便啊!
某些人實在會記仇……
秦久纭不說話。
唐玦咬一咬牙端出一副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的心态來做壞人,“久纭,我先帶你找家酒店吧。”
“啊不用不用不用不用!”莫驚年不忍心的。
然後她說:“你留這兒吧。”
這下唐玦看向了黎此。
秦久纭看向了莫驚年。
黎此很淡定,沒擡頭。
“你住這。”莫驚年重複一遍。
又支吾出口:“我、我住隔壁。”
是什麽意思很明顯。
唐玦咂舌,她在心裏狠狠噫了一聲——喊出你的名字,沒有0!
看戲,純看戲。
這三個人還沒打起來呢?
這裏氛圍不太友好,黎此坐在這裏不說話不動作置身事外,莫驚年在等秦久纭的回應。
然後秦久纭開口:“不了,我出去住,要麻煩唐導了。”
吃瓜到一半忽然被點,唐玦條件反射站直了身子。
莫驚年布上一臉疑問:“怎麽了?多折騰啊。”
黎此才擡頭,看她一眼:“留下吧。”
秦久纭輕眨一雙媚眼,望着莫驚年問道:“住在這兒,還是住酒店,你覺得對我來說哪個更折騰?”
莫驚年無話可說。
後知後覺冒了點冷汗。
“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玦上前來攀了攀秦久纭手臂:“不麻煩不麻煩……走吧走吧……”
求你們了。
“等下酒店要關門了。”
?
在說什麽東西?
莫驚年妥協:“我送你們吧。”
秦久纭沒動,轉而說:“你們先下去吧。”
唐玦看這一眼,看那一眼,絲毫不敢動彈。
反而是莫驚年把她推出門:“算了,走吧。”
房門關,剩兩個人,又陷入了安靜。
曾經她們也這般對壘過。但此時此刻雙方已經懸殊。
“我喜歡她。”秦久纭終于開口。
黎此一雙異瞳望過來:“誰不是呢?”
“曾經我以為我們兩個是這個世界上最相依為命的人。是我看着她走到了今天,我也一直很自以為是覺得那段很艱苦的時光只有我在陪她。”秦久纭說:“但現在看來,或許不是。”
黎此在聽,沒有說話。
“可我知道的也不是全部。她在首都身無分文,吃完這頓沒下頓。跑劇組,通宵,熬到心髒都開始有問題——”
一聲問:“黎此,你在哪?”
秦久纭不需要她的回答。
“她說她不喜歡首都,卻因為要逃避所以來到這裏,流離失所,是你害的。”
很久,她再度開聲。
“可就算這樣,還是要重新和你在一起。”
黎此聞言問一句:“你不甘心?”
秦久纭搖了搖頭:“我嫉妒你。”
黎此沒有停頓對面前的人娓娓道來。
“我也嫉妒過你,我也想問為什麽是你,為什麽我留在這裏等,而她身邊的人不是我卻可以是你。你可以輕而易舉知道這五年的一切而我要在那些她都沒有出鏡的鏡頭裏去找蛛絲馬跡。”
“但是過去都已經過去了,糾結這些沒有意義。秦小姐,你的感情是你自己的事,要交付給誰我沒有權利幹涉。只是勸你一句,望你及時止損。”
秦久纭:“糾結這些沒有意義……如果是兩年前,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
最後她說:“無所謂了,我只是想說我不是死纏爛打的人,話和你說開,就不要因為我而有隔閡。”
黎此是小氣,但那不是因她而起的隔閡。她吃的醋不在秦久纭,而在于這多出來的一個人時刻提醒着她消失的五年。
“她說你是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秦久纭無聲笑了笑:“走了。”
黎此端坐着目送她:“無論如何,謝謝你。”
“你知道的,我不需要這一聲謝。”
寒風一陣,兩個人靠着車門并肩而立。
“真不解約?”莫驚年問。
“等我拟好合同給你簽,三七分,我七你三。”
“好大的胃口,你趁火打劫。”
“你賬號歸我。”
“想得美,那是婚前財産。”
唐玦噗地一聲笑出來。
莫驚年便随她一起笑。
笑聲中,唐玦落下一句不合時宜的話,是一個開頭。
“人要造神,可你我都清楚,世界沒有神,只有欲望。她們想要一個完美的符號作為信仰,但那個不一定是你。”
莫驚年斂了斂笑——忘了,這位以前導的是喪裏喪氣的文藝片。
她再聽唐玦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明白。可那些事情不是你的責任,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地球沒有K.L還是在轉。”
停頓,唐玦偏頭看過來,風撕扯她的發,她說:“不是嗎?”
莫驚年定住,同她對視,眼波流轉。
“驚年,我欠你一句,好久不見。”
唐玦最是真摯地如是說道。
莫驚年一聲謝謝裹挾在風中。
“謝什麽?”唐玦瞥見遠處秦久纭緩緩而來,便揮一揮手示意,然後她補一句:“折現,不如二八分好了。”
莫驚年:“滾吶!”
開門。
是一個吻。
又一個吻。
黎此還嫌礙事,伸手将她戴着的眼鏡取走,再度過來。
莫驚年便被抵到門上,迎着一個又一個。
她被親到沒有脾氣,再無可奈何:“幹嘛……”
“要補給你,還剩下好多。”
始終沉睡一句話,有人說過——“別用這裏心疼我,用這兒。”
而這個人現在說:“限額了,你明天再來吧。”
幸好還有明天。
隔得很近,黎此将面前的人仔仔細細看了個遍。
時間流走,抓不住,從前當初,此時此刻。
然後她說:“對不起。”
莫驚年對上她的眼睛,柔聲說:“不用道歉,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真的。”
無言,再兩三秒,彼此的胸膛都在起伏。
黎此再度靠近來。
莫驚年偏一偏頭躲過,躬了躬身,有些無力将額頭抵到她肩膀上。
随後軟綿綿落下一句:“黎此,有點涼。”
黎此一驚,伸手摸上莫驚年側頸。
是一片滾燙。
她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