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梁王/準備提親(三更)
蔣雲初斟酌片刻,道:“若是大爺問起,你不需隐瞞,讓他不用擔心。近日大爺大太太出門,你給換上得力的人手,讓他們機靈些,避開是非。”
“是。”
“知會十二樓,做局套住聶家。”
“是。”
“容我再想想。”蔣雲初背着手,來回踱步。
聶家為梁王所用,梁王要打蔣家的主意。要蔣家的銀錢?要他成為他的爪牙?只能是這些,他還沒入官場,要他的命也沒什麽用。
又多了一個需要長期防備的賊。
沒可能明面上起沖突,那就也出個損招。
他在書案前落座,迅速寫就一封信,晾幹墨汁,收入信封,交給常興,“加急送到第九樓。”
“是!”常興謹慎地收起信件,疾步而去。
當日,聶祥的請帖又至,蔣雲橋不免問常興:“侯爺有沒有查他?”
常興遵照吩咐,如實相告。
蔣雲橋神色一凜,再看看手裏的請帖,黑了臉,“這是不是塊狗皮膏藥?”
常興不好接話,只是把蔣雲初的安排複述一遍。
蔣雲橋目光微閃,“暫時不用。即日起我和大太太閉門謝客,我要病一陣子。”
很多年了,一直沒有喘息的時間,趁這機會守着媳婦兒偷閑躲懶,每日睡到日常三竿,也是一樁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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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出門躲得過聶家,卻不見得躲得過梁王另外的爪牙,還是等雲初在家裏家外築起銅牆鐵壁之後,再如常行事的好。
聶家的請帖、拜帖連續送到蔣府,都被告知蔣雲橋卧病;登門探病,又被告知不宜見客。
聶祥與聶太太急得團團轉。如今他們只是表面光鮮,徒有個空架子,再不盡快搭上過得去的關系,被打回原形也未可知。
聶宛宛倒顯得很冷靜,“我們為什麽不去見臨江侯?”
聶祥搖頭嘆氣,“他連話都懶得說,又是個見死不救的,見了有什麽用?”一家人把事情翻來覆去地核實了很多遍,根本找不出漏洞,所以,只能怪蔣雲初性情怪異。不是他不肯管閑事,蔣雲橋一定會救下宛宛。
“是人就有缺點,他時不時去賭坊豪賭,好賭的人,哪個不喜銀錢?”聶宛宛語氣篤定,“可以從這方面下功夫。”
聶祥雙眼一亮,“當真?”
“千真萬确。”
“那你拿出個章程來。”
是日下午,父女兩個來到翎山書院,求見蔣雲初。門房的人曉得蔣雲初近日繁忙,常有人來找,從來不敢盤問,直接去傳話。
蔣雲初看到他們,微一颔首,轉身走到書院外,負手而立。
聶祥、聶宛宛恭恭敬敬行禮,雖覺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也不敢提出異議。
蔣雲初問道:“何事?”
聶祥從身邊的仆人手裏接過一個錦匣,擺手示意退遠些,陪着笑道:“我們是來向侯爺賠罪的。那日您與令兄、令嫂賞臉到寒舍飲宴,中間卻出了事情,怠慢了貴客,一直心頭惴惴。”
他說話的時候,聶宛宛偷眼打量蔣雲初。落水當日,她不敢張望,今日在此刻之前,也一直維持着低眉斂目的端莊儀态。這一看,便陷入片刻恍惚。
少年面如冠玉,俊顏宛若畫中仙;身形颀長,挺拔如松,尋常道袍也被他襯得飄逸矜貴起來。清清冷冷的一個人,站在那裏,橫豎不似紅塵中人。
實實在在的驚豔之後,她生出自慚形穢之感,又因此惱火,想起了他對她落水不聞不問一事,又想起他好賭的事。皮相再好又有什麽用?是個只認銀錢心腸冷酷的。也不知那才名是怎麽得來的,該不是學子們給山長情面,有意捧誇吧?
思及此,她定一定神,上前半步,接話道:“那日全是妾身之過……”
蔣雲初直接忽略掉她和她的話,只對聶祥道:“那日我兄長回到府中,便抱恙在身。他不舒坦,我心裏便也不舒坦。”
聶宛宛陷入前所未有的尴尬,但不顯端倪,退回原位,垂眸而立。
聶祥聞言,連連賠罪,奉上手裏的錦匣,“一點兒賠禮的心意,還請侯爺不要嫌棄。”想到裏面的一疊銀票,肉疼得很。
蔣雲初淡聲道:“免了。”
“可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總要有所表示。”聶祥挂上殷切的笑,“我以前常去賭坊玩兒幾把,來到京城,聽說侯爺偶爾也會光顧賭坊?”
“得空了就去,只是說不準何時得空。”
聶祥忙道:“我清閑得很,願意每日恭候侯爺前去,到了那裏,說話總能方便些,您說可是?”
蔣雲初心生笑意,想着這倒好,不用挖坑,聶祥自己就跳進來了。他似笑非笑的,沒說話。
這就是默認了,聶祥将錦匣遞給聶宛宛,連連行禮道謝,喜滋滋地離開。
這日起,聶祥白日命人守在十二樓附近,晚間自己去十二樓的賭坊。
他與聶宛宛料定蔣雲初只是看起來不染煙火氣,實則愛財,視人命如草芥——根本是奸商的性子。這種人他熟悉得很,很有些對付的手段,只要把蔣雲初哄服帖,那麽聶宛宛的事,自是不在話下。
他打算的很好:到賭坊只碰不痛不癢的小賭,消磨時間,卻是不知道,十二樓就沒有小賭一說,怎樣的賭桌上,一經人蓄意鋪墊、煽動賭徒情緒,賭注就會一再加大。
當然了,洛十三與十二樓主不是急性子,前幾日,讓聶祥嘗到了甜頭,覺得自己賭運當頭。
聶祥在這三天內,悄然留意前來的賭客,當真是開了眼界:來這裏的,有傷還沒好利落的昌恩伯趙禥及其兒子趙子安,另有幾位高門子弟,最讓他意外的,是錦衣衛指揮使莫坤也是這裏的常客,三日裏便看到兩次。
莫坤總是一進門便嚷嚷:“蔣雲初那小兔崽子來沒來?”得知沒有,也沒別的話,直接去三樓雅間。
蔣雲初居然跟莫坤是賭友,更得用銀錢哄着了,說不定還能順勢搭上錦衣衛的關系——聶祥迅速得出結論,決定下次來的時候,多備幾張大額銀票。雖說是勉為其難,但只要事成,便什麽都不需愁了,值。
聶祥那邊做着白日夢,蔣雲初、賀顏在書院裏過得風平浪靜。
每個月上旬、下旬都有考試,兩個人俱是名列前茅。
“我沒想考第一,還是得了第一。”賀顏跟蔣雲初訴苦。她是真沒出風頭壓過別人的意思,答題時留了餘地,想着書窈、何蓮嬌一定能壓過自己,卻沒料到……
“得了便宜還賣乖。”蔣雲初打趣後又提點,“你課業出色,是先生教導有方,而不是賀家的人出風頭。”
“不早說。”賀顏用手握住他兩根手指,晃了晃,“那我這麽上進,你該不該獎勵?”
蔣雲初哈哈一笑,“應該。去城中散心,還是去山中釣魚?”
“釣魚。”賀顏毫不猶豫地選擇之後,又提出要求,“還要給我畫個墨竹的扇面兒,我要送給哥哥。”
蔣雲初眼中只有寵溺,“好。”
梁王這個月有點兒煩:聶家那邊辦事不力,拖拖拉拉,也不知一個月之內能否與蔣家結下裙帶關系。
之所以如此,是看出蔣家財勢已不可小觑,蔣雲初也是可用之才。因此,決意将這門第為己所用。
京城以前的四大勳貴世家:景、蔣、賀、何,哪一個門裏走出來的,都能堪當大用,這些年皇帝一直磨着他們,少了銳氣膽色,便無形中給了他機會。
在眼下看,蔣家是最易得手的,輩分大的都是旁支,在府中的只有兄弟二人。以為成事不難,卻不料,兄弟兩個遇到關乎女眷的事,立馬甩手走人。
再等一段時日,聶家若仍是不得要領,便換一枚棋子。
這邊打定主意之後,沒兩日,出了一件讓他大為光火的事:舅舅在祖籍廣西任知府,送了八百裏加急信件給他,說轄區內幾個縣令聯合起來造反,把他告到了總督那裏。總督有心壓下不提,幾個縣令卻死追着不放,漕幫的人不知何故也摻和進來,沒事就到他府衙前鬧事。事态若不盡快壓下去,恐生民變,更會連累皇室貴人。
官官相護的規則忽然間被打破,何故?信裏也沒跟他說清楚。
一個芝麻官,動一動手指頭就能弄死,可幾個聯合起來,就任誰都惹不起了。消息一旦傳到朝廷,不是他的錯,太子也會咬定是他的錯,後果堪憂。
他連夜寫了加急信件給兩廣總督,請對方務必控制住事态,在他趕去之前,安撫為上。
翌日進宮面聖,稱外祖父抱恙,總是夢見他,他想過去探病。
皇帝準了。
梁王又去辭了母妃端妃,出宮後快馬加鞭離京。
蔣雲初聞訊,悠然一笑。
梁王到了廣西,便不再是留在王府一味憋壞主意的情形,這或許會成為他因勢利導反過頭來制住梁王的良機。若梁王滴水不漏,那便是個又下作又有頭腦的主兒,日後需得步步為營。
那個亂子實在不小,梁王沒了底氣,定會将算計別人的事往後拖一拖,不然就是作死。
如此,少說也能得到兩三個月的清淨,足夠他做好萬全的準備。
三月末,蔣雲初終于等來了海運那邊的好消息:第三樓、第五樓已将生意全盤接過,與黃玉興拟定了一份合股文書,黃玉興對新洽談好的條件十分滿意。
接下來,要從速辦妥進官場、提親的事。
這個春日之前,他想的是到明年再張羅這些,提前了更好。
因為賀家有言在先,要風風光光定親,需得動用一枚分量不小的棋子。這晚,他離開書院,去城中找那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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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快樂!(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