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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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周淵打電話過來,罵了厲西钊一頓,厲西钊開着外放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也不回他,權當對方在說單口相聲。
許知月聽得哭笑不得,最後無奈替他道:“我們先回去了啊,過兩天再請你們吃飯。”
那邊溫瑜也把電話搶過去:“那改日約,祝你們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聽出她笑聲裏的揶揄,許知月趕緊挂斷電話。
厲西钊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牽住她。許知月感受到他手心的微熱,耳邊回蕩着溫瑜那句語調轉了幾轉的“愉快的夜晚”,莫名其妙紅了耳根。
不必說出來,那一點旖旎心思她和厲西钊都心照不宣。
走進酒店房間,剛帶上門,厲西钊一把将人撈進懷,直接親了上去。
他一手摟着許知月的腰,另一只手摸索着按下了牆上的電燈開關,結果開的只有玄關的一盞射燈。
許知月眼睛眨了幾下睜開眼,看到的是厲西钊緊盯着自己的幽深目光,裏面藏着最熱切的欲望,毫不掩飾,幾要将她燙化。
眼神交會,厲西钊的親吻愈發熾熱,許知月很快受不住,在厲西钊修長手指解開她襯衣最上邊那顆紐扣時,下意識擡手按住了他的手。
厲西钊的動作頓了一頓,親吻持續,堅決撥開她的手,一顆一顆解開了她的襯衣扣子。
許知月眼睫不斷顫動,忽地聽到一聲低笑,灼熱呼吸落近她耳邊,讓她癢得往後縮了縮,被厲西钊抱着壓到了身後牆上。
她再次睜眼觑向面前人,那雙黑沉雙眼裏多出了一點稱得上是促狹的笑意,許知月一下沒反應過來:“……你笑什麽?”
“內衣。”厲西钊的手指停在她內衣邊緣,輕輕摩挲。
許知月低頭,瞬間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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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次厲西钊叫女秘書幫忙買給她的內衣,酒紅色蕾絲款前開扣樣式,咳……
“你特地穿這件?”厲西钊在他耳邊問,黯啞嗓音十足蠱人。
許知月:“我随便拿的,其它的都洗了……”
這話好像沒什麽說服力,但她真沒說謊,今早趕着出門,就順手拿了這件一次都沒穿過的新內衣,這下被厲西钊看到,她說自己不是蓄意勾引,這個混蛋估計心裏已經樂開了花,壓根不信吧。
這麽想着,許知月不由羞惱,用力拍開了厲西钊作亂的手,扯住自己襯衣領口:“不許看。”
“又不是沒看過。”厲西钊淡定道,捉住了她的手。
互相較勁之後,許知月到底敵不過大少爺的力氣,瞪了他一眼,不情不願松開。
厲西钊垂眸盯着眼前的風景片刻,沒有幫她解開,低了頭,親吻落上去。
許知月一聲喘,高仰起頭,身體很快徹底軟了,雙手用力摟住了厲西钊的脖子。
折騰到第二天快中午,他們才回去厲西钊家吃年夜飯。
但許知月沒想到,他家裏會有這麽多人在。
跟上次來時只有厲西钊爸媽不同,家門一開,滿屋子都是歡笑聲,老老小小少說二三十人,偌大一個厲家竟然顯得有些擁擠了。
寧雅琴笑眯眯地招呼自己準兒媳婦進門,炫耀一般拉着許知月跟其他人介紹,許知月甚至沒反應過來,手裏已經被塞進了一疊紅包。
這些都是厲西钊的家人,他爸是家中老大,祖輩過世後每年過年就在他們家裏過,光是厲西钊的叔叔姑姑就有七八個,同輩兄弟姐妹十幾人,再小一輩的孩子也有好些個,熱熱鬧鬧一大家子,一起準備年夜飯、打牌、看電視,氣氛融洽和睦,跟許知月刻板印象裏的有錢人家庭完全不一樣。
之前星野內部流傳的厲西钊是被家族排擠,才不得不去臨城接手星野的八卦,顯然沒有半點依據。
長輩們誇着許知月能幹,年輕一輩撺掇她和厲西钊上桌打牌,小孩子們則好奇圍着許知月這個漂亮嬸嬸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嬸嬸你真的能開飛機嗎?下次你開飛機我能不能去看?”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嬸嬸你能不能把飛機開去月亮上?”
“笨蛋那是航天飛船不是飛機。”
“嬸嬸你以後也教我開飛機吧!我要跟你學!”
……
……
“嬸嬸你長得好漂亮,為什麽想不開嫁給钊叔叔?”
聽到最後這一句,厲西钊走上前,黑着臉瞪了一眼說話那個看着還不到五歲的小男孩,小孩子們一哄而散。
許知月樂不可支,确信了厲西钊這人是真的人緣差極了,連他的這些侄子侄女們也不給他面子。
笑夠了她問把自己拉去外頭陽臺的厲西钊:“我要不要給那些小朋友也發紅包?”
“不發。”厲西钊斬釘截鐵。
許知月沒忍住又笑了:“喂,你不是吧,還跟小輩計較啊?我都沒說你呢,你家裏這麽多人,你也不提前跟我打個招呼,我一點心裏準備都沒有。”
厲西钊:“不用心裏準備,這裏也是你家。”
許知月聽着他說的,笑過忽然有一點鼻酸。
自她爸爸去世後,她就再沒過過一個像樣的年,一開始那兩年家裏就她和媽媽,她們都下意識回避這個阖家團圓的日子,去了澳洲之後就徹底不過中國年了,之後這幾年她在臨城工作,幾乎每年春節都在天上飛,哪怕有她師父惦記着叫她一起回去吃年夜飯,可她總覺得自己是外人,大多數時候都是拒絕。
輾轉十數年,她早已習慣了一個人,但是今天,厲西钊把她帶回家,用這樣自然而然的語氣告訴她,這裏也是她的家。
許知月吸了一下鼻子:“你別說這麽肉麻的話,聽着怪不适應的。”
“感動就感動,嘴硬什麽。”厲西钊一眼看穿她。
許知月:“……”
就厲西钊這張嘴,她的感動永遠超不過三秒。
厲家的年夜飯從中午開始,不到深夜不會結束。
期間寧遠輝打來視頻電話,他今天也要飛,明天才能回家,這會兒剛剛落地,馬上又要接着飛第二段。
對着滿桌子的山珍海味流完口水,寧遠輝在視頻裏抱怨厲西钊只給許知月放假,卻把他這個親弟弟給忘了,厲西钊拿過電話,回了句“你有本事也升了機長再說”,直接挂斷。
許知月有點不太好意思,總覺得對不起寧遠輝那小子。
“你能幫我跟簽派那邊打招呼,不能順便提一句小輝嗎?”
厲西钊理直氣壯道:“忘了。”
所以寧遠輝說中了,他是真的把自己弟弟給忘了,惦記着的人只有一個許知月。
許知月啞口無言,算了,還是不要告訴寧遠輝得好。
下午,厲西钊被一幫兄弟姐妹拉着打撲克,許知月就坐在他身邊看,這位大少爺比所有人話都少,但出手快準狠,牌桌上所向披靡。
許知月以前是真不知道,厲西钊打撲克這麽厲害,上回同學會他還只是小試牛刀,今天才是真正大展身手。
“嫂子,你別看钊哥他這樣悶不做聲的,撲克是他的強項,而且他還手氣特別好,牌桌上從來沒輸過。”
“就是,我們以前都懷疑,他一輩子的好運氣都擱牌桌上了。”
“那當然不是啦,西钊要是運氣不好,哪能哄回這麽漂亮的老婆。”
其他人七嘴八舌一頓調侃,許知月陪着笑。
厲西钊面無表情扔下一副炸彈,通殺。
滿桌都是哀嚎的聲音,許知月湊近厲西钊,笑眯眯問他:“好玩嗎?”
厲西钊目光睨向她:“你想玩?”
許知月之前沒玩過,但看了這麽久看也看會了。
于是換她上桌,一把牌抓到手上,她的手氣竟然不比厲西钊差。
厲西钊坐在她身後,雙手環過她自然而然地幫她理牌,咬着耳朵提點她要怎麽出。
周圍人紛紛起哄,厲西钊這麽溫柔耐心的模樣,他們都是第一次見。
厲西钊誰也不理,只一心一意教許知月。
入夜,酒足飯飽,他倆沒跟其他人打招呼,悄悄出了家門。
“去哪裏?”許知月問。
厲西钊随口提議:“去江邊走走。”
許知月不願動:“吃太飽了,不想走。”
厲西钊躊躇了一下,牽着她走出電梯間,又繞去另一邊的工人電梯,上樓沒有驚動家裏人,帶着許知月去了儲藏室。
他當年那輛特地為了許知月改裝,加了個後座的山地車還在這裏,拿氣筒打了氣,厲西钊示意有些呆愣的許知月:“走。”
許知月這才回神:“騎這個?”
厲西钊:“嗯。”
“能行嗎?”許知月有點懷疑,“沒壞嗎?”
厲西钊道:“試試就知道。”
車還能騎,雖然有些生鏽了,剎車不太靈敏,只要放慢點速度,問題不大。
再次坐上後座,環住厲西钊的腰,許知月心裏有些五味雜陳。
當年少年的身形變成了眼前成熟男人的寬闊肩背,那一身校服也變成了西裝……
等等,西裝?
許知月“噗”一聲笑了。
厲西钊沒有回頭,但聽到了她的笑聲:“你笑什麽?”
許知月的聲音裏滿盛笑意:“厲總,你穿西裝騎這自行車,不別扭嗎?”
厲西钊沉聲丢過來一句:“坐好了。”
自行車出了小區,往江邊去。
天幕已完全暗下,絢爛街燈一個接一個亮起,除夕的夜晚街上顯見有人,夜色中只有遠遠近近的城市燈火,偶有車疾馳而過,車燈拖出層疊的光軌接着快速遠去。
他們在這樣的沉夜裏顯得突兀卻又怡然自得。
許知月覺得有些冷,抱得厲西钊的腰更緊,她靠在厲西钊背上,仿佛能聽到他的心跳聲與自己呼吸的頻率重合。
浮浮沉沉十數年,在這一刻她終于有了實感,她現在擁着的這個人,便是心安之處與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