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花文钰就是玲珑閣,這個消息一出饒是清霄都得驚訝一瞬。清霄記得謝玄陽與那玲珑閣如何相處, 他們兩人語氣随意, 不拘于禮數,誰都能看出他們間的熟悉, 只不過熟悉是熟悉, 卻是一點都看不出兩人間的相互厭惡來。
謝玄陽從一開始就說過玲珑閣和他是熟人,那便是不可能不知道他就是花文钰。知道他是花文钰卻還是相信他的話來到東都,謝玄陽的意圖就頗有深意了。
清霄道, “你早就知道。”
謝玄陽面色平平, 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道,“知道。”
清霄問道, “那你為何信他來東都?’
謝玄陽道,“你可還記得我曾說過來此是因為游歷?于我家鄉中出世游歷是以兩人為組, 那花文钰就是與我同組之人。在一些消息上他不得欺騙于我,否則一旦被抓住他就得遭殃。”
說着謝玄陽輕笑兩聲,滿是幸災樂禍。他道, “除了同組的兩人外,還有位監督者。花文钰這厮運氣夠好, 遇到了最不好糊弄的一位。那位讨厭花文钰一族, 盯他也就盯得極緊。但凡花文钰在與我互通的消息上做了假, 這厮立馬就得被抓住。”
花文钰乃鳳凰一族之人,最讨厭鳳凰的是龍族,而出現過的龍......清霄立刻就想到了他們在西涼遇到的那位曾經的三皇子、現在的宸王。他道, “監督者是宮靈澤。”
謝玄陽點頭,但一想到現在他們正在黑暗的暗道之中只能改為出聲回應,道,“正解。他在消息上不能騙我,但我也知道他會在東都對我們下手。只不過在靈澤殿下的監看下他就是想下手也得悠着才是,卻沒想到他會在我們剛到的時候就沉不住氣了。”
還有一點謝玄陽沒說。花文钰此人善于玩弄人心,知道欲速則不達。以他的性子是不會做出如此急匆匆便接近他們的事來,要對他們下手也要等上他們在東都呆上幾天才是正常。
謝玄陽心道:他這麽急定是有什麽不能等的原因。既然如此,不如讓他急得最後撈到一場空。
無論花文钰是什麽原因,便是救人性命也好,還是為了什麽天下大事也好,謝玄陽都不會讓他拿到想要的東西。
謝玄陽從沒說過自己是個好人。當初在北辰德義山莊他能在知道整個山莊的江湖人都會死在屍人手中時選擇不顯實力,生生如旁觀者一般看着他們死去;在西涼龍脈中看到萬人血池冤魂無數,他也能無動于衷。
他不是個慈悲之人,所展現出的一切不過是另有目的,或是為了身邊人。
花文钰顯然不歸在他身邊人之列,就是花文钰為了天下大義獻身,謝玄陽連眼皮子都不會動一下。
清霄不知道這樣的謝玄陽,謝玄陽也不敢讓他知道。這是魔的性子,而在清霄眼裏的謝玄陽卻是個半魔身無魔性的純粹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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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緒翻滾間他們已經來到了暗道盡頭。暗道的盡頭是個極為空闊的地下洞穴,與四周都是寒冰建成的暗道不同,這洞穴三面都是土面,不知是因為在極冷的環境下結出了一層冰霜,那黑棕色的土牆在這本是黑暗的洞穴中泛着些青藍的熒光,甚是詭異。
暗道的正面是扇巨大的城門,看起來是木質的,上面還刷着磚紅色的漆外還有着七個金色的門釘。門上的金制獸面銜環甚是巨大,獸面猙獰,走進了仔細一看是露出獠牙的兇狼,兩只狼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綠瑪瑙鑲嵌而成的,幽幽地冒着綠光。
柳周道,“這是側門,要去正門得走冰河道。”
這側門很高,謝玄陽得仰頭才能看到門頂。他打量着城門,将目光盯在那七個門釘上好一會兒,扯了扯嘴角問道,“側門?這是私庫?”
光看門就能想象裏面的構造有多宏偉,論誰看了都不會以為這是個私庫,反而會認為是座埋于地下的城池。
謝玄陽不覺得他爹是個有興致将私庫建成這樣的男人。不管是他記憶中的爹還是東都歷史記載中的臨武帝都是個熱衷于軍事的男人,比起建個城池,他更喜歡帶兵打個城回去。
柳周頓了會兒,也不知想到了什麽,他面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夾雜了些許尴尬。他道,“據說那位的私庫一開始不過是個土窖,是那位的皇後覺得太過簡陋,這才改了建。”
謝玄陽聞言才知道他在尴尬什麽。無非就是想起皇後是紫虛仙君,他們風魔一族一直守着的魔尊私庫是經他們最恨的修仙大能改建出的。
既然是他那當初身為修仙者的父親改建而成的,那難怪能在私庫鑰匙上找到太極印了,謝玄陽心道。
雖說柳周為了記住正确的暗道路線,私下來往過好幾次私庫,但卻從未接近過這扇巨大的私庫側門。要認真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細致的打量它。柳周打量這門許久,奇怪地道,“怎麽不見鑰匙孔?難不成只能走正門?”
說着他用力推了把門,只見那獸面銜環的兇狼面突然活了起來,金環挂在下颚的獠牙上,從門中探出大半個身子來,張開血盆大口就撲向柳周,猛地一咬。要不是柳周反應快,他此時怕是已被咬的只剩下半個身子了。
那兇狼見一擊不成,眼中兇光閃爍。它的前肢踏上地面,将還沉在門中的後肢也拔了出來,一只金色的巨狼就出現在了幾人的面前。
這狼四肢着地卻是已高達了柳周的肩,它惡狠狠地瞪着柳周,鋒利的爪子在地上劃出一道道深痕。
清霄道,“靈操術。”
這個術他曾在紫虛仙君留下的筆錄中看到過,乃是紫虛獨創的縱靈術。以靈力灌注于死物之中,将其暫變為兇獸供人驅使。越兇淩的靈力灌注入死物中所成的兇獸越兇,而在修仙界中所有的修士中劍修的靈力最為兇淩。
清霄提醒道,“此獸中是紫虛仙君的靈力。”
柳周全身肌肉緊繃,手上已架好雙刀,不斷躲閃着金狼的攻擊。這個洞穴雖說空曠,卻還不夠大,柳周所擅長的速度根本無法完全發揮出來,只得将閃避換成攻擊,持雙刀而上。這是東都風魔一族特有的招式,以右手雙刃刀為主,左手袖刀為輔,左右連攻,以最快的速度攻向敵人,不留人一絲喘息的時間。
柳周傾身擋住那金狼的利爪,金狼的力氣遠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也不知是不是體內灌着的是已練成太虛劍意中破天劍勢的紫虛仙君的靈力的原因,這金狼的爪子利得不可思議,幾番交撞下柳周的刀都開始發出悲鳴,刀身震震像是要撐不住碎去。
他的這雙刀跟着他不知多少年了,再過些時日柳周都想将它煉成本命武器。要是碎在這狼爪之下,他不得心疼死。他便是喊問道,“這金狼可有解法?!”
清霄淡淡道,“除斬碎外無解。”
柳周抽空看了眼事不關己的兩人站在一旁的兩人頓時氣得要死。謝玄陽一直盯着門上的金色的門釘估計是在研究開門的法子,這也就算了,清霄這厮竟就站在謝玄陽身邊看着他,見柳周被金狼追着也不管,神色冷漠,瞧着就像是準備眼睜睜看着柳周死于狼爪。
柳周是聽聞過清霄待人冷漠的态度的,他還因此不少次笑話那些修仙者有這麽個不将同僚放在眼裏的大能,曾說道若是誰跟他共事誰定得被怄死。如今被怄得倒輪到了他。
謝玄陽終于将實現從門上移開,這才注意到柳周的情況。他向清霄問道,“不幫他?”
清霄冷冷地道,“他能從我手上跑走,會對付不了這東西?”
謝玄陽凝視着清霄的臉半晌,忽然笑道,“你不是在氣他讓你失了手?從未失手的清霄道君當初卻讓個無名小卒跑了。”
清霄微微撇過臉去,道,“沒有,我從不記這等小事。”
謝玄陽調侃道,“當真不記?那怎麽不幫他?”
清霄抿嘴道,“不記。不幫,他是魔。”
謝玄陽看着這樣的清霄,不知怎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鬧脾氣的幼童清霄來,鼓着肉肉的包子臉,嘟着嘴氣呼呼地扭頭道“這個家夥讓我丢過臉,我才不要幫他。”
如此想着,謝玄陽忍不住失笑,他道,“好好好,他是魔。但幫下他如何?要打開這門還得他幫忙,光是我倆可不太方便。”
清霄凝凝地看了謝玄陽一眼,輕得不能再輕地啧了一聲,飛身上前攔住了那将柳周追得狼狽的金狼。
柳周不是走正面迎戰的路子,若除去他的速度,只說上正面攻擊的厲害說不定也就比金丹期的莫淩煙厲害上一些,更何況他對上的是個死物,能騙過活物感官的法子在這金狼面前根本行不通。
可清霄就不同了,他從來不屑于柳周這等遮遮掩掩的路子,向來是持劍正面對敵,這金狼就算是有紫虛仙君的靈力在他的面前也還不夠看。他便是兩三下就讓金狼敗下陣來,金身破碎,體內殘留的靈力都散了去,再也恢複不成原樣。
柳周見狀道,“清霄,你這也太兇了。這好歹也是紫虛仙君留下的,何必破壞成這樣?”
清霄道,“順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依舊卡的一手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