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北辰德義山莊所在的武邑山脈距西涼地界并不遠,但與西涼皇都的距離就長得有些可怕了。西涼國土廣,東為群山山脈,中為平原,北為沃地。西涼皇都就坐落在平原中處。
要去皇都,謝玄陽與清霄兩人需翻過群山峻嶺,又穿過一片百裏深林,換做是常人得花上百八十天。好在清霄使得一手好縮地之術,眨眼千裏之外不在話下。謝玄陽安頓好白祈杉、莫淩煙兩人後,便在清霄的幫助下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西涼皇都。
西涼皇都又名龍盤城,貫穿整個西涼的萬裏江流穿過平緩的平原而來,在此城處拐了個大彎,又有支流繞城彙入,形成環繞全城的天然屏障,如盤龍卧地。
謝玄陽與清霄走進城門,繁華的街道立刻呈現在他們的眼前。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屋宇鱗次栉比,茶樓、當鋪、酒館應有盡有,街旁的空地上還站着不少吆喝的商販。城門後的大道筆直延伸,一直通向皇都深處紅磚綠瓦、被高立紅牆圍起的宏偉宮殿。
謝玄陽上次從皇都離開距今已過五年,那時的他借住于西涼三皇子宮靈澤府中。而他所說的擁有龍血之人也正是指的這位殿下。
宮靈澤此人好收集至寶,離宮建府後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前去天南地北,為他尋來稀奇珍寶。若說此世誰為擁有寶物最多之人,非他莫屬。若是有什麽珍稀之物要尋,找他準沒錯。
可如今的謝玄陽卻是連大概的三皇子府的位子在哪都不記得了,哪些拐口該轉彎,哪些該直走更是不知。
他領着清霄在街上晃了好久,頭都被繞得暈乎乎的,實在找不到路。謝玄陽看向身邊的清霄,想從他那得到些幫助。
但清霄又怎知?他都未見過宮靈澤此人,更別說知道皇子府在哪了,于是面無表情地回看過去。
兩人皆是一身白衣,眼神淡然,站在這街頭對視讓路人看了都以為是兩位江湖高手相遇,正在用氣勢相鬥,根本想不到這兩人是迷了路,不知自己此時身在何方。
就在兩人狀是要相望到天荒地老之時,有人終于看不住了。這人從兩人對視起就開始關注他們,他從未在皇都見過他們,也不知兩人的大名,但他看得出兩人都不一般的高手,若是動起手來不知會鬧出多大的動靜。
西涼皇都繁華,街道人來人往,若是兩個高手在此動起手來定會有無數百姓無辜受傷。他幾步上前,笑臉迎道,“我看兩位大俠神氣不凡,卻是臉生,不知可是新來皇都?”
謝玄陽看來人,此人身着鴉青色暗紋錦袍,外套同色素面綢鶴氅,面料繡工不俗。在西涼皇都衣着顏色都有着規矩,能穿上鴉青之色的唯有達官貴人。這人看來身份不俗。
“正是。”謝玄陽應道。他雖幾年前在此借住過一段時間,但他當時卻是很少在這皇都城內逛過,對其街坊陌生的很,現說他是新來也算不上錯。
謝玄陽心想,既然此人與兩人搭話,不如告知他兩人的難處,說不定讓他會主動給他們領路。于是他道,“我倆來此尋人,但初來駕到不知所尋人家住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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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這人一聽主動問了,“哦?不知兩位要找誰?我宮雲瑞別的不行,對着皇都城還是很熟悉的,說不定兩位所尋之人的住處我知道。”
宮雲瑞。謝玄陽了然,宮是西涼國姓,此人又名雲瑞。如此看來他就是西涼當今天子的五子了。他兩手相抱,立而不俯,拱手行一禮,道,“原來是五皇子殿下。貧道謝玄陽,有禮了。”
“謝道長。”宮雲瑞又将目光投向了一直不語的清霄,道,“那這位是……”
“他……”謝玄陽一頓,不知是不是該将清霄的道號直接道出。
清霄道君的大名響徹修仙界,凡間少是有人知道。但身為以天銜宗為背後支柱的西涼之國的皇子,宮雲瑞不可能像其他凡人那樣不知道。
如今的西涼皇子奪嫡已處高、潮,若是此時他說出了清霄的道號,又讓人知曉了他們要去三皇子府,那這身為得勢皇子之一的宮雲瑞定會提起對宮靈澤的百倍忌憚。
到時宮靈澤失了清閑,定不會給他好臉色,若是再不同意把龍血給他那可就不好了。
正當謝玄陽心中糾結時,清霄開頭淡漠地道,“李卓書。”
謝玄陽聞言忍不住側眼看他,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清霄凡間的名字。
“李道長。”宮雲瑞點了點頭,“不知兩位道長要找誰?”
“我們所尋之人五皇子殿下定是知道的。”謝玄陽道,“正是殿下的皇兄,三皇子殿下。”
“你們找他?”宮雲瑞沒想面前這兩位道士找的竟然是他的三皇兄。
宮靈澤此人不但對皇位沒興趣,而且懶散至極,若不是必要絕不會出皇子府一步,更別說出皇都城了。宮雲瑞就不知這麽個懶胚是如何結實這兩位不凡的道士的。
宮雲瑞心道,看來對宮靈澤的注意不能少。
即使他心中翻滾不斷,他卻還是面上不顯,輕拍了下手,笑道,“那可就巧了,我正好要去皇兄那裏,我們同路。”
說着就在前引路,謝玄陽、清霄兩人跟在他身後來到了三皇子府前。
三皇子府不大,與其他皇子府相比遜色不少。大門左右放有兩獸,其獸形不是常見的獅獸,不知是哪尋來的奇獸雕。大門柱漆成黑色,門上有金漆獸面錫環,除此之外無其他,連看門的侍衛都沒有。
沒有門衛,宮雲瑞也未帶随侍,只得自己上前叩錫環。然而還沒等他叩響,府門就從內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位玄衣人。
此人身形筆直,宛如□□一樣頂天立地。他的眼神淩厲,眉宇間透露出的霸氣逼人,讓人覺得仿佛看到了沙場上的刀槍劍戟。
他的目光撞上宮雲瑞,頓時眉頭緊皺,臉上的顏色沉了下來,似乎有千萬腥煞之氣撲面而來。“你來做甚?”
宮雲瑞面上帶笑,黑眸中卻尋不到一絲笑意,他的語氣中藏着無數刀鋒利刃,“當然是你來做甚,我就來做甚。”
“滾回去。”那人冷冷道。
“許你來,就不許我來?”宮雲瑞視而不見他那足以殺人的眼神,不疾不徐地走了過去,擡手按住他的肩,斜睨道,“鴻逸哥,我記得這兒…不是你的大皇子府,你可做不了主。”
說罷他嗤笑一聲,收回手與宮鴻逸擦身而過,走進了府內。
宮鴻逸轉身看着他走遠的背影,眼泛兇氣,凜冽銳利仿佛要将他千刀萬剮,低沉的聲音從緊咬的牙關中擠出,“早晚…….”
他轉眼看向還站在門旁的謝玄陽、清霄兩人,還未開口,謝玄陽就先行了個拱手禮,搶先說道,“宮将軍,貧道這廂有禮了。”
比起五皇子宮雲瑞,謝玄陽對這位大皇子宮鴻逸了解的更多些。宮鴻逸此人行武,與其他皇子安于皇都城不同,他舞象之年就上了戰場,從小兵做起,弱冠成了将軍。他手上握着重兵權,是西涼最有實權的皇子。
宮鴻逸一聽,也就稍稍緩了些兇色。相比皇子與将軍的身份,他更喜歡将軍。每當他被人稱呼為皇子時,總會不由想起後宮那些陰私,是他最厭惡的東西。
宮雲瑞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每當遇見他時都會故意提醒他,宮雲瑞手下的那些人也都跟着稱他為皇子。會叫他宮将軍的,絕不會是宮雲瑞的人。
他與兩人颔首示意,算是打了聲招呼。
此時從門內又來了個侍者。
“兩位道長,殿下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