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果說先前謝玄陽是以無靈根之身卻能讓煉氣三期的符盛無反手之力的自身武藝引得白祈杉注意,那現在就是他那每日雷打不動逃掉早課不知所蹤的大膽了。白祈杉不知道他這位室友每早都消失去了哪裏,也不知他什麽時候消失的,他只知道當他睜眼時謝玄陽就已經不見了,直到臨近正午才又出現。
外門很少有像謝玄陽這樣大膽的人,符盛是第一個,謝玄陽那就是第二個。只不過自從符盛被管事管教過後就再也沒敢逃過早課,現在謝玄陽也就成了外門唯一膽敢連連逃早課的人,但十分奇怪的是管事從不在意,即便符盛等人将此事高調告到他的面前,管事也不過是飽具深意的一笑,道一聲“自有人會教導他”。
這個會教導謝玄陽的人是誰,沒有人知道,謝玄陽本人也不知道。他實則自正式拜入天銜宗外門後便找了一處無人打擾的深林處練劍,這是他自己的早課,從幼時習劍時就已開始。天銜宗這樣的深林很多,為了防止有人打擾他謝玄陽還特地用輕功走遠,遠離外門所在處。他選的那地就連是他自己都不知是在天銜宗的哪座峰上,只知那裏無人,寂靜無比。
這其實是片雪林,放眼望去都是重重雪松,松葉一簇簇的在極寒的雪下也不失郁綠。厚雪壓在樹上,将這篇雪林愣是分出了兩個顏色。謝玄陽像往常一樣站在練劍處,他的面前是一塊巨大的山岩石,岩石上插着一柄劍,那正是他随身攜帶的木蘇劍。謝玄陽看着它,雪白的劍身在清晨的初陽下泛着冷峻的寒光,他看着它的劍身,又像是在看着劍身上他自己的倒影。
突然,他拔出劍,劍身離開岩石時發出一聲清鳴。謝玄陽以腰為軸猛地右腳劃出一步,側身反手橫劍于身前,揮劍而出又松腰沉胯,然後又是連連撤步,劍随之揮動下沉上劃。謝玄陽揮劍時勁力輕重緩急,有大有小,速度時快時慢彼有一番說不出的韻律。劍尖行走時略過地面,撩起一陣雪霧,這雪霧并沒有将謝玄陽籠罩進去,而是像被他的劍指引了般竟随着劍尖在空中劃過的軌跡飛繞走過。
謝玄陽又是一劍,劍刃行如閃電,破空而出,只見一道虹光閃過。
“當——!”
這次他的劍沒有破開空氣,而是擊中了另一柄劍。那劍劍氣森寒,如雪之降,一看就知是把好劍,而拿着這劍的人……
謝玄陽擡頭看了看那人,面龐光潔白皙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對劍眉英挺斜飛入鬓,眉下的雙眸像是化不開的墨。這是個男人,俊美異常的男人,即便是在這放眼望去都是俊男靓女的修仙界也是極為出色。若說謝玄陽的容貌是墜入凡間的嫡仙,那他就是高高在上的仙君,冷傲孤清讓人不敢侵犯。
兩人維持着兩劍相交的動作看着對方,誰都沒有說話。他們看着對方的墨眸,就好像眼神化成了劍招交鋒着,你來我往,你出我退。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又動了,将劍歸鞘,大概是看出了誰都奈何不了對方。
“你很好。”那男人說,他從謝玄陽的衣着上看出了他是天銜宗的弟子卻不知是哪個峰下的,但他也不問。
“你也很好。”謝玄陽回道。他很久沒遇到這樣的對手了,光是用眼神交鋒就讓他體內的血都要沸騰起來,不難想象若是兩人真正交手會是怎樣的痛快。“練劍?”
“嗯。”男人答道,“明日?”
“自然。”這本就是謝玄陽看好的練劍位置,原想若是有人來他便換個地練劍,可現在謝玄陽改變主意了。難得有這樣的對手出現,即便不交手僅是論劍也是極好的。而現看來此人也有與他相同的想法。“明日寅時。”說完便轉身離去。
謝玄陽走後直直去了外門弟子食堂。外門弟子大都是未入道之人,與凡人一樣需要進食,此時已臨近午時,若是找人去那裏再适合不過,而他要找的正是他的室友白祈杉。
謝玄陽原以為要找到人還需費些時間,卻沒想剛踏進門便看到了被堵在不遠處的白祈杉。這是他第二次遇見白祈杉被圍攻,而圍攻他的還是與第一次不同的人。謝玄陽見狀不由挑眉,他原以為在外門會欺負人的只有符盛那幾個閑得慌的,沒想到竟還有。這到底是外門弟子喜歡無事生非還是白祈杉太好欺負了,無論是誰都想踩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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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反抗?”謝玄陽按住圍攻白祈杉的外門弟子們之一的肩,将他推了開來,好讓白祈杉看到自己,“一次兩次,未免過于窩囊。”
謝玄陽這人雖說是無靈根,但他在外門這麽多日就無人惹過他。一來是外門管事原因不明的袒護,二來是他入宗第一天就以連引氣入體都未做到的凡身就将煉氣三期打傷的武力。外門弟子中魚龍混雜不錯,但卻沒一個不會審幾度勢。原本圍攻白祈杉的幾人見謝玄陽來了也不敢再折騰,向冷啐幾聲便紛紛走了。
“呵,窩囊?”白祈杉這次沒有拒絕謝玄陽向他伸來的手,借力站了起來,“我這哪是窩囊,只是太過廢物反抗不能罷了。”
謝玄陽聞言抿嘴一笑,“廢物不會一直是廢物,更何況是你。”
白祈杉不知道謝玄陽是什麽意思,他這位室友一直都很神秘,平日裏總是不見蹤影就算了,有時還會說些聽不出所以的話。虧得他自稱是想做劍修整日背着劍,否則看他那樣子怎麽看都像是凡事都喜掐指一算的道修。
“這次又是為何?”謝玄陽問,“可別說是他們像符盛那些将你當作發洩。”
白祈杉冷笑道,“要是像符盛倒是好了。”他從袖中掏出塊玉牌,扔到謝玄陽的懷中,“喏,這就是他們想要的東西。”
“什麽?”謝玄陽将玉牌翻來翻去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這玉牌沒什麽特別之處,做工一般也不是什麽法器,只是牌面上刻了個“銜”字,“一塊普通的玉牌?”
“是塊普通的玉牌。”白祈杉道,“但它也是塊任務牌。”
和其他宗門一樣,天銜宗弟子時不時需接些任務賺取些花銷靈石,外門弟子除了平日花銷外更是需要通過任務多争取些資源,好讓自己的修煉有望上一步。天銜宗弟子接任務時以玉牌為證,那玉牌上記錄着任務內容,一旦任務完成就需到分配處上交玉牌以換酬勞。那些任務有好有壞,因此完成後得以換取的酬勞也不等。白祈杉這塊玉牌便是他從衆外門弟子手下搶來的上好任務,既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精力又能換取足夠的酬勞。
“什麽任務?”謝玄陽将玉牌扔回白祈杉手中,他不需求靈石換取修煉資源,也就對那些任務不感什麽興趣。在他眼中那些花銷靈石還不如他晨間多練會兒劍。
“好任務。”白祈杉将玉牌藏回衣中,“是幾人的合作任務。我這一塊玉牌算兩人,另外還有兩塊玉牌不知在誰手裏。”
“兩人?另一個你找誰?”謝玄陽問道。
“你。”白祈杉想都不想。他在這該死的外門就沒什麽交好的人,這麽多年來也就遇到謝玄陽這麽一個愛多管閑事的,不帶他一起任務還能找誰?更何況謝玄陽雖是無靈根,但他那些也不知道怎麽來的武力可一點都不差,比他自己強多了,有這麽個幫手總讓人安心得多。“這任務日期是兩天後,去靈雁崖采集露草。這次丹峰要露草要的多又急,估計是內峰的師兄們要馬上開爐煉定靈丹了,不然這任務的報酬怎麽也成不了這麽多。”
靈雁崖是修仙界距天銜宗地界還有些距離的一座崖峰,那裏有着獨有的環境适宜露草生長,是修仙界唯一一處能在短時間內采集到大量露草的地方。只不過那裏臨近獸林,容易遇見野生靈獸。那些野生靈獸不同禦獸一修養的靈獸,暴躁易怒會攻擊人。但現這個時節靈獸們大都很少離開領地,在靈雁崖遇到它們的幾率低得很。白祈杉這才敢接下這個采集露草的任務,不然以他的修為遇到靈獸只有死路一條。
看來他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接下任務了,可惜有一天無法練劍,謝玄陽心想。其實他若不願,拒絕白祈杉也可以,但萬一讓白祈杉一人出去遭遇了什麽不測,那他就失去了這麽一個有趣的新朋友。謝玄陽短時間內可不想換室友。
于是他道,“好吧,陪你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