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無賴
二十六、
“朕前幾日聽姜煊說, 你們二人要去太姥山尋千年仙草,這千年仙草還可醫治好宇兒的病, 此事可為真?”
空闊的殿堂上, 聖元帝的聲音沉穩而溫和。
“回父皇,确實如此, 千年仙──”
“宇兒。”聖元帝微笑的打斷他,“朕亦曾聽聞千年仙草可治百病, 只是蹤跡難尋, 也曾廣派不少能人異士到各地搜尋,卻都苦尋無果。”
“朕不知你們是如何得知太姥山上能尋得它, 但太姥山極其險峻, 你的身子如此孱弱, 直接命人前去尋它即可, 又何需親自前往。”
大殿上,陸承宇身長玉立,一襲紅衣襯得他肌膚更加冷白, 眉眼微微低垂,語氣不卑不亢。
“兒臣不放心将此事交給他人。”
聖元帝凝目細看他一眼,而後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晉王妃身上,眸色微瀾。
“你可是要與晉王一同前往?”
“回皇上, 臣妾确實要同晉王殿下一塊上太姥山。”楚時依低眉順眼道。
她不知這父子兩人對話的好好的, 怎麽就問到自己身上,不禁緊張的咽了口涶沫。
聖元帝聞言擡手揉了揉額角,神色猶帶幾分惱怒。
“一個病秧子動不動就燒, 一個磕着碰着就哭鬧不休,居然還想上那兇險之地,晉王行事向來沉穩,不曾做過如此魯莽之事,可是你在他耳邊撺掇,吵着要去的?”
帝王雄渾的嗓音飽含威儀,令人心生怯意。
楚時依聽見聖元帝的話,心中湧起巨大恐慌,立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面色蒼白無比,顫聲道:“臣妾不敢……”
到底關她什麽事了?陸承宇是那麽容易撺掇的人嗎?你對你兒子有信心點好行嗎。
楚時依額貼手背,雙掌交疊貼地,低垂的眸子裏盡是慌亂。
她心中暗忖,這聖元帝果然是陸承宇他爹,父子倆簡直腦子都有坑,怪不得原主下場會那麽凄慘。
“父皇,是兒臣自己決定親自前往太姥山,與王妃無關,還請父皇莫怪罪于她。”
話畢,他亦撩起衣擺,跪在楚時依身旁。
陸承宇神色冷峻的跪下來時,楚時依微微一愣。
她還記得大婚隔日進宮向帝後奉茶請安時,這人就坐在一旁冷眼旁觀看着皇後刁難自己,如今卻已陪着她跪在金銮殿前。
楚時依心裏不住泛起陣陣漣漪。
她真沒想到這人的改變竟已到這等地步,心底深處不禁升起幾分罪惡感。
但她還是得回原世界。
這個人對她好也好,對她不好也罷,無論如何她都不想留在這個奇怪的書中世界。
楚時依閉了閉眼,将心中突如其來的罪惡感壓下,心思再度繞回殿上。
“這才成婚多久,你對她倒是好。”聖元帝嗤笑一聲,“行罷,都起來。”
楚時依松了口氣,正要爬起身,頓覺腰間多了一只手,麻利地将她帶了起來。
再轉眼,人已站得直挺挺的,不顯半分狼狽。
楚時依心跳漏了半拍,面上微微發燙,規規矩矩的站着,深恐聖元帝見到陸承宇這番舉動後,又會再說什麽令人心驚膽跳的話。
“僅管如此,朕還是不能讓你們去太姥山。”
楚時依聽見這話心中一沉。
聖元帝的意思是不讓他們去了?
那她的主線任務怎麽辦?時間所剩無幾,若不能去她必死無疑,她不想被抹殺。
楚時依手指緊緊攥着衣擺,眼角悄然無息的染上一抹紅。
她深吸幾口氣,穩下一時慌亂的心神,冷靜思索幾瞬,心中便已然有所決,再度屈膝跪伏于地。
“皇上,晉王殿下的生辰就剩兩個月,殿下的身子雖在臣妾的調養下漸有起色,但體.內奇毒依然未解,若是不找點尋到仙草,殿下恐怕……”
聖元帝看向她,面上流露探究之色。
楚時依輕咬了咬唇,眼眶泛紅,擡頭直視聖元帝,泫然欲泣:“太姥山便是當年臣妾随高人入的那座山,它山勢雖然險峻無比,但臣妾在那待過一年時間,雖不到了如指掌的程度卻也甚是熟悉,臣妾想為殿下解開奇毒,臣妾想殿下長命百歲,雖然兇險,臣妾卻也不想放棄任何可能。”
“倘若皇上擔心殿下身子,那懇請皇上準許臣妾獨自帶人上太姥山尋仙草,臣妾必定會将千年仙草帶回來為晉王殿下解開奇毒。”
她聲情并茂的請求着,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
聖元帝從她擡頭直視自己時,便神色肅然地直盯着她,觀察着她每個細微神情。
聽她言語之中的情真意切,見她強忍淚水在眼中打轉,卻始終不肯落下的堅忍模樣,帝王黑眸中的冰雪寒意才逐漸消融。
聖元帝聽見她的話甚是滿意,微微一笑,正要開口接下她的話,讓她獨自帶人前往太姥山。
陸承宇卻搶先一步道:“兒臣這些年幾乎終日卧榻,如今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些可出遠門,請父皇恩準兒臣上太姥山,如此,就算沒能尋得仙草,兒臣也不覺有憾。”
聖元帝聽見陸承宇的話,眼中掠過一絲悲痛,又見他如此堅持,終是長嘆一聲,點頭道:“罷了,你的确再不過久便及弱冠,朕讓姜煊跟着你們。”
“姜煊平日得照顧太後,父皇可另派其他太醫無妨,一切以太後鳳體康健為先。”陸承宇垂首斂目道。
“宇兒如此孝順朕心寬慰,但太後如今鳳體安康不曾再犯病,太醫院也有其他人可接手姜煊,朕倒是放心不下你,若姜煊不能跟着,那你也別去了。”
父子兩人金銮殿上一來一往,姜煊最後終是被安排進前往太姥山的隊伍之中。
返回王府路上,轎攆內。
陸承宇擺放在大腿上的修長手指握緊又松開,心中無比煩躁。
楚時依見他如此,換她皺眉問道:“王爺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嗯。”陸承宇面無表情的冷哼一聲。
楚時依定定的看着他一會兒,腦中沒有浮現藥方,心中困惑。
她湊到陸承宇身旁,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拉過他的手有模有樣的搭着脈。
“沒發燒啊,殿下哪裏不舒服?可是五髒六腑又開始如火燒一般?”
自從陸承宇對她沒那麽兇後,她便大膽的問過他毒發時的情形,他雖只是三言兩語簡單帶過,但楚時依不笨,知道奇毒發作時肯定痛苦難耐,否則原書中陸承宇也不會活不過弱冠之年就死了。
“嗯,如火燒一般。”陸承宇垂眸,看着小姑娘細白滑嫩的柔荑緊握着自己手腕,嘴角悄然勾起一瞬。
“那我叫轎夫他們速度再快些。”說完她便要掀開轎簾。
“不必。”陸承宇攥住她的手腕,稍一施力,将人拽進懷中,牢牢圈在懷中。
楚時依耳廓響起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你幫我解即可。”
“……”
下颌被扣住,楚時依被迫微微仰首,薄唇朝她落了下來,強勢的撬開柔軟唇瓣及牙關,一氣呵成。
楚時依杏眼瞪大,臉色驀然爆紅,完全不敢相信這人居然還有如此無賴的一面。
小姑娘口中的清甜馥郁,果然很快就将他五髒六腑裏的火澆滅幹淨,就連姜煊要跟着他們的煩.躁也一并澆熄。
待芳香盡取,小姑娘如一灘春泥癱軟于懷,陸承宇才終于肯放過她。
略顯粗粝的指腹撫上小姑娘飛滿紅霞的滑嫩臉蛋,陸承宇徐徐道:“到時不準跟姜煊說話。”
暗啞的嗓音帶着餍足與不容拒絕的強硬。
“……”你是小學生嗎?
楚時依心中一陣無言,但還是應下了他這不合理的要求。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乖乖答應,他肯定又要抓着她反複詢問她是不是對姜煊有意了。
當初小六說她還得醫陸承宇心裏的病,但她現在覺得這心病好像有點難醫。
她開始擔心會不會最後什麽都齊了,卻栽在他這腦子的坑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