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別扭
忍不住想親近卻又抗拒
清歌擦幹了眼淚，有點不好意思。
她覺得言兮兮簡直比她見過的心理醫生還神奇，一見到言兮兮，清歌就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兮兮姐，我們以後可以保持聯系嗎？”
清歌擦幹了眼淚，瞪着大眼睛真摯的問道。
“當然沒問題啦。”言兮兮心想簡直求之不得啊，不管是出于任務還是出于對清歌的喜愛，她都樂意與清歌多聊聊。
在看到清歌痛苦難捱的那一刻，言兮兮才意識到，這個世界對于他們來說是真實的，不是自己眼裏文字的堆砌、薄薄的紙片。快樂是真實的，痛更是。
言兮兮跟清歌分道揚镳之後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問系統，系統肯定是不會說的。
個中奧秘她只能自己慢慢琢磨了。
回家路上有個商場，言兮兮進去給自己買了幾套衣服。主要還是方便工作的，多數都是T恤襯衫和牛仔褲。
她看着自己現在這富貴奪目的小臉兒，覺得有些暴殄天物，多想拿幾套連衣裙啊。
可惜工作內容不允許。言兮兮覺得作為助理肯定要跑上跑下的，裙子不方便動作。
回到家，言兮兮就乖乖等待召喚了。
言兮兮在原來的世界就隐隐有點工作狂的屬性，做編輯的時候，為了一篇滿意的稿子她能改到後半夜。
更別提今天魏衡一口氣給她砸了十二萬，言兮兮的責任感已經要飙升到天頂了。言兮兮現在的任務目标除了讓魏衡遠離夏芷之外又加了一條。金錢的力量讓這個任務多了六個字。
态度要特別好。
要态度特別好的讓魏衡遠離夏芷。
從今天開始，魏衡就是她言兮兮的衣食父母！
回到家才中午，言兮兮給自己煮了一晚番茄雞蛋面，吃飽之後就給魏衡打了個電話。
“老板，我已經到家了，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做嗎？”語氣恭敬溫和，還帶着一絲感激之情。
看看，看看！這主動找活兒的态度，這恭敬禮貌的語氣，多麽好的員工！
“你來希爾頓1903吧，中長路上。”魏衡沉吟一下答道，“我在試妝，先不說了。到了直接敲門進來就可以。”
魏衡接了一部懸疑驚悚類的電影，之前妝都定完了。臨開機了，導演改了改劇本，男主的人設可能需要變化，于是就找魏衡再試一下裝，找一下感覺。
導演姓聞，叫聞茲，年紀不是特別大，比魏衡稍大一兩歲，以驚悚類電影出名，最擅長的就是通過鏡頭拿捏觀衆的情緒。讓人覺得驚恐難耐又欲罷不能。
這部籌拍的電影有種小鎮迷魂的感覺，一定空間裏就這麽多人，但是人物不斷的以各種形式死亡，主角深陷其中，要查明兇手，也要自保。
魏衡這次就出演這個誤入小鎮的主角。
這次對魏衡來說也是一次全新的嘗試，魏衡以往接的角色多與自己氣質相符，偏溫柔儒雅風。這回要演一個陰沉的男人，也算是颠覆了他以往的戲路。
這是他渴求的變化，所以這部戲魏衡也投資了一部分資金。
等言兮兮敲開門的時候，看到酒店的大套間裏烏央烏央的都是人，感覺房間裏得有十幾二十個人。
木質地板和紅木家具全部被白色的反光板，巨大的照燈還有各種大尺寸的行李箱遮的七七八八。沙發已經看不到本來的面目了，被厚重的衣服壓的嚴嚴實實的。
言兮兮看的目瞪口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劇組試妝是什麽樣，陽春白雪高貴典雅的想象此刻皲裂成無數粉末，随風飄走了。
這也太接地氣兒了。
“王姐，快把下一套衣服給拿過來。”
“魏衡趕緊把衣服脫了，換下一套！”
聞導扯着脖子在屋裏喊，言兮兮站在門口沒敢動彈。她正對着拍照的布景。
劇組的試妝流程是這樣的，化妝師先給演員造型換衣服，然後在布景前拍照。之後再去換衣服，再拍照。
因為導演對人物有個大體的把控，但具體細節要靠化妝師來落地實現。中間這種無法溝通的玄妙感覺只能通過不停的試來捕捉。
直到試到導演在鏡頭後面看到人物活生生的站到眼前為止。
言兮兮正站在門口默默觀察，就看魏衡走了過來，演員一穿上人物的衣服，感覺的确不一樣。魏衡上身是很普通的沖鋒衣，裏面黑色T恤，下身是藏藍色的牛仔褲。看起來要多普通有多普通。
但是魏衡有那張令人哭泣的神顏！
這一身衣服顯得魏衡像是浪跡天涯的藝術家，并不像困在小鎮疲于逃命的可憐蛋蛋。
單反一通咔嚓之後。
“再去換。”果然，聞導發話了。
魏衡一進來就看到言兮兮了，但是為了保持人物狀态沒說話，也沒再繼續看她。拍完照之後，魏衡對言兮兮勾了勾手指，疲憊的連話都沒說。
言兮兮趕快走到男人身邊，仰頭望着他，看着魏衡額間的小汗滴，她趕快低頭從包裏取出手絹遞給魏衡。
手絹上有令人熟悉的橘子香味。
可是魏衡沒有接，他挑挑眉頭垂着眼眸看着言兮兮，“累了，你幫我擦。”
好像是助理的活兒。
言兮兮只好踮起腳尖仔仔細細又輕輕的摁掉魏衡臉上的汗漬。怕破壞妝感，她只能輕輕的按壓，邊按言兮兮邊在心中感嘆，不愧是演員，老天爺賞飯吃的就是不一樣，這男人細致的皮膚幾乎連毛孔都看不到。
真是讓人羨慕的眼睛發紅。
“怎麽用手絹？”魏衡冷不丁問道。
“因為垃圾回收太麻煩了。”言兮兮脫口答道。
“垃圾回收？”魏衡意味不明的看着言兮兮，“沒想到你這麽熱愛環保。”
完蛋了，露餡了。
言兮兮穿書之前，全國都是火熱朝天的搞垃圾回收。所有垃圾要分成四種，以魔都為代表，可回收、有害垃圾、濕垃圾、幹垃圾。
不同地區分類标準有所區別，但是大概方向都是差不多的。這可累壞了言兮兮了，她在家裏是負責扔垃圾的，每天分垃圾分的要死要活的，最後她想減少這種痛苦的最好辦法就是不産生垃圾。
她連奶茶都給戒了。
于是言兮兮在外面再也不帶紙巾了，包裏帶幾條手絹，用髒了回家洗了就好。
減少在垃圾箱前面的時間，有利于身心健康。
剛剛魏衡問的突然，言兮兮下意識的就說了真話。書裏的世界還沒開始搞垃圾分類的環保活動，言兮兮的答案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言兮兮抿緊嘴巴不再說話了，好在魏衡也沒有再問的意思了。她悄悄擡頭看魏衡的時候，他已經平時前方了。
言兮兮默默的松了口氣。
她想就自己這匮乏的警惕性，別說完成任務了，現在的目标大概是先謹言慎行別掉馬甲吧？
兩個人在房間的小角落裏各懷心事，外面的人來人往好像都被這個角落屏蔽了。
聞茲一擡頭就看到老友用一種複雜難耐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一個眼生姑娘的頭頂，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呦呵，有情況啊？
雖然這是二人第一次合作，但聞茲和魏衡認識也快十年了。這十年他就沒見過魏衡這小子用這種眼神看過任何一個姑娘！
千年石頭，這是要開花了？
“咳咳，”聞茲走到言兮兮身邊，聲音故意向下沉，“小姑娘，來找魏衡的？”
魏衡一記眼刀掃過去，搶先答道，“我助理，新招的。”
聞茲一副了然的表情，但看向魏衡的眼神裏全是戲谑。
招助理，招個屁！
魏衡他還不清楚？以前不是最讨厭被人圍着嗎？開工也就勉強帶個男助理看看行李，自己能做的事情都自己做了。
這在這乖乖的低頭讓姑娘擦汗的場景還真是千古奇觀呢。
“我看小姑娘這臉簡直是為大屏幕長的，想不想出道？我給你個小角色？”聞茲出其不意說道。
魏衡一記眼刀殺了過去，如果眼風有形的話，聞茲現在此刻已經被紮個透心涼了。
“不了導演，謝謝您的好意。”言兮兮可不敢應承，說不定哪天完成任務就解放了呢。
聞茲搖着頭失落的走開，偷偷的将剛剛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給角落的兩人拍的照片發到了小群裏。
群裏人不多，除了聞茲、魏衡，還要霍蘭之和綠光娛樂的老板杜藤楓。
照片一發進去，果然炸開了鍋。
聞茲：【圖】千年鐵樹開花了。
霍蘭之：卧槽什麽情況，魏衡你要談戀愛得提前報備啊。
杜藤楓：對啊，提前報備啊，別影響公司股價。
放在化妝桌邊的手機嗡嗡震動，魏衡換完衣服補妝的時候随手拿起來一看，就看到群裏炸鍋了。
魏衡：談個屁。
群裏霎時寂靜無聲。
魏衡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與人前溫和儒雅的人設不太像，但也非常好說話，不怎麽會生氣，只是大多數時候比較沉默。
像這種語氣略沖的時候，那是非常少的。
還好新換的一套衣服正契合聞茲心裏的人物形象，折騰一小天換了十幾二十套衣服之後，終于拍板了。
回去的路上魏衡開車，車裏一陣沉默。
言兮兮察覺到魏衡再換衣服的時候，心情好像就突然低落起來，身邊圍繞着低氣壓。言兮兮縮在座位上安安靜靜，盡量壓低存在感，不要惹衣食父母兼任務目标不開心。
魏衡右手緊緊的捏着方向盤，左手搭在車門上。
他的心情的确不太好。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與言兮兮之間好像有種莫名的親昵。可是這種親昵他很抗拒。
言兮兮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吸引着他想不斷靠近一探究竟，讓他忍不住想親近。可是他又抗拒，夢裏不美好的場景浮現在眼前，他圈她進籠的初衷絕不是善良好意的。
他用金錢吸引她，用豪宅套住她。他想，如果夢裏的一切是真的話，他要把自己遭受的痛苦，同樣的還給她。
這兩種情緒不斷的撕扯着他。
他憤怒的扯開自己領口，踩下油門，轟鳴而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