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命倒計時
1天24個小時。
1月30天720個小時。
1年365天8760小時。
“滴答、滴答——”
是鐘表的聲音，咖啡店的吧臺旁邊，放着個看起來有些古老的座鐘。
頭次來咖啡店的客人們，很容易被那古老的座鐘吸引。
它看起來高大、蒼老、神秘。
又挺值錢。
午12：00。
伴随着座鐘渾厚的敲擊聲，有客人走進了咖啡廳。
“歡迎光臨。”
鐘秒秒對着站在吧臺前，有些猶豫不決的女孩露出個微笑：“今天店裏的抹茶拿鐵特價，客人喜歡抹茶口味嗎？”
“那就抹茶拿鐵吧，請給我杯抹茶拿鐵。”
女孩刷卡付錢，走到旁邊等候取餐，習慣性的拿出手機打開微信。
有條好友發來的信息。
女孩露出甜美的笑容，對着手機發送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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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好啊，你可是我最好的閨蜜！”
“不論過三十年還是五十年，我們都是最好的朋友。”
“等三十年之後，我陪你再去那個地方，約定好了，拉鈎。”
鐘秒秒動作麻利的制作着客人點單的抹茶拿鐵，目光似有若無在那女孩身上掃了眼。
——175180:38:45
——175180:38:44
——175180:38:43
時間悄然流逝，女孩的身邊存在着個不停倒計時的鐘表，那是只有鐘秒秒個人可以看到的——“剩餘時間”。
許下約定的甜美女孩，僅僅剩下不到20年的生命……
鐘秒秒将溫暖的抹茶拿鐵遞給女孩，女孩急匆匆說了句“謝謝”，轉身小跑着離開咖啡店。
新的客人站在吧臺前，新的“剩餘時間”出現在鐘秒秒的眼前。
是位老顧客，鐘秒秒對她并不陌生。
“午好，您又來了，還是要草莓蛋糕嗎？”鐘秒秒指着櫃臺裏的精美蛋糕，“正巧還剩下最後塊。”
“是啊。”
說話的是個滿頭斑白的老奶奶，笑起來慈祥溫暖：“我孫女兒就喜歡你們家的草莓蛋糕。”
“這孩子，都初生了，還天到晚只知道玩，根本不知道學習。剛才數落了她幾句，就不高興了，得買個蛋糕哄哄。”
“唉，也不知我這不用的身子骨，能不能瞧見她上大學找對象。”
老奶奶等着鐘秒秒打包蛋糕，話匣子打開，就止不住多說了幾句。
——341653:49:05
将近40年的剩餘時間。
鐘秒秒将蛋糕盒子遞給老奶奶，語氣肯定的開口，“奶奶您放心，定可以的，您肯定能長命百歲的。”
“哎呦，你這小丫頭，嘴巴就是甜。”老奶奶滿臉笑呵呵。
生命就是如此。
有的時候看起來脆弱不堪，有的時候又頑強的令人不可思議。
有時太短，有時又太長。
而有的時候，又是那麽的不公平。
尤其是人類的生命……
讓鐘秒秒總是琢磨不透。
說起來，鐘秒秒真正成為個人類，還沒超過周的時間。
鐘秒秒有個不能與旁人分享的秘密，她根本不是個人類，而是這間咖啡店裏的古老落地鐘。
咖啡店的老板是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女孩，年輕，大眼睛。鐘秒秒不太會形容，總之是很好看就對了。尤其老板笑起來時嘴邊的酒窩，給她多添了三分糖度。
鐘秒秒知道，來來往往的客人們，都對老板很有好感。
鐘秒秒也是如此，甚至有點羨慕。
作為個還未修出人類形态的鐘表精，鐘秒秒不能動，不能說話，只能每天滴答滴答的記錄時間，只能每天無聊的瞧着過往人類的“剩餘時間”。
除此之外，什麽也做不了。
如果有天，自己也能變成人類，那該多好啊……
“做人類……感覺果然非常好。”
吧臺後的鐘秒秒清閑下來，端起手邊的巧克力牛奶喝了口，輕輕的感嘆。
就在她許下願望的第二天，鐘秒秒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變成了個人類。
膚白貌美聲音甜，最重要的是，這長相還有些眼熟。
莫名其妙，鐘秒秒變成了咖啡店的老板，那個二十出頭，大眼睛的女孩。
“滴答滴答——”
吧臺旁邊的落地鐘還在無休無止的走着，鐘秒秒伸出手來，在落地鐘上拍了拍，輕聲自言自語：“到底是怎麽回事？”
落地鐘才是鐘秒秒的本體。
鐘秒秒為何會夜之間變成人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
“啊，時間來不及了，我會兒有個家教課，先走了。”
臨窗的客人聲音聽起來非常爽朗，沉思的鐘秒秒被他的聲音吸引，轉頭看去。
是個二十出頭的大學生，校草級別，顏值90分。
不是咖啡店的常客，但鐘秒秒見過他兩次。
——00:00:07
——00:00:06
——00:00:05
伴随着大學生揮手作別的動作，還有他爽朗的笑聲，“剩餘時間”也在無情的流逝，仿佛個天大的玩笑。
嘀嘀嘀，是倒計時的聲音。
別人聽不到，但是鐘秒秒可以聽到。不同于其他時間流逝的沉穩與平靜，這是死亡敲門的聲音，如此讓人猝不及防……
毛骨悚然。
鐘秒秒每次聽到這樣的聲音，總會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00:00:04
她目光快速的掃動着，将咖啡店裏裏外外，瞬間全都看進眼睛裏。
——00:00:03
“客人！請等等！”
鐘秒秒百米沖刺般，從吧臺後面跑出，顧不得太多，攔住了那準備離開的大學生。
——00:00:02
玻璃店門打開了半，大學生好奇的停下來，回頭瞧着鐘秒秒，用目光詢問她的意思。
——00:00:01
鐘秒秒露出個稍顯僵硬，稍顯尴尬的笑容：“其實是這樣的……”
“咚——！”
鐘秒秒的聲音被咖啡店外突然的巨響所掩蓋。
是輛黑色的越野車，撞在了咖啡店不遠處的路燈上。筆挺的路燈，此時變得扭曲怪異。
玻璃碎片伴随着濃煙向四周散開，有的甚至飛濺到咖啡店的大門上。
還有兩滴血，飛濺在玻璃門邊的大學生鞋前。
“呼——”
鐘秒秒松下口氣。
得救了……
她再次擡起頭來，站在門口的校草級大學生頭頂，剩餘時間已經改變。
——56988:59:59
60多年。
如果剛才不是鐘秒秒突然叫住大學生，此時此刻，這校草級的大學生，恐怕已經和那扭曲的路燈沒什麽分別，被酒駕的越野車碾碎在車輪下面。
咖啡店附近，停着輛黑色的越野車，就在不久前，有個男人罵罵咧咧的提着便利店袋子，上了越野車，坐進駕駛位。
車子沒有啓動，仍然停在那裏。
鐘秒秒無意間看到而已，并不當回事。
可就在方才，越野車的玻璃降下，從駕駛位扔出幾個捏扁的易拉罐。
是啤酒的易拉罐。
伴随着易拉罐落地的聲音，越野車啓動。
幾乎是個時間，校草級的大學生，伸手拉住咖啡店大門的門把手，準備離開……
“出車禍了。”
“快打救護電話。”
“好端端的，怎麽撞了路燈？”
人群七嘴舌，咖啡店外混亂了很長段時間，警車救護車趕來又離去，圍觀的人群這才也慢慢散開。
校草級的大學生擡手摸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似乎還有些驚魂未定。
他回頭去尋找叫住自己的咖啡店老板：“真是謝謝你，幸虧你剛才叫住了我，不然我……”
“對了，”大學生這才想起來：“你叫我有什麽事情嗎？我差點給忘了。”
尴尬的感覺又回來了，鐘秒秒擠出個微笑，道：“其實是這樣的……”
“咖啡店在做活動，您是今天咖啡店的第18位客人……獎了。”
鐘秒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真誠，以免對方覺得自己是個大忽悠。
“所以……我為您特意準備了埃塞俄比亞的耶加雪菲咖啡豆，作為獎品……”
鐘秒秒靈機動，想到了她最愛的咖啡豆。
但是……
鐘秒秒說完就有些後悔，她才記起來，店裏的耶加雪菲咖啡豆可能剛剛用完，上貨需要等到後天。
“客人不如這樣，”鐘秒秒趕緊為自己解圍：“您方不方便留個微信？咖啡豆挺沉的，您加我個微信，把地址發給我，我把咖啡豆給您快遞過去。”
“微信？”大學生露出個略微吃驚的表情。
“嘿，等什麽呢，老板不是讓你加微信嗎？快加啊，老板這麽漂亮還這麽主動，你不加我加了。”和大學生起喝咖啡的男生走了過來，在旁邊笑着起哄。
咖啡豆的問題才解決，鐘秒秒後知後覺，自己可能又給自己挖了個大坑。大學生和他的朋友，好像誤會了什麽。
我真的不是要搭讪……
就是單純的加個微信……
大學生有點腼腆的拿出手機：“微信，好的，那麻煩老板了。老板掃我下吧。”
“好。”鐘秒秒準備去掃大學生的二維碼。
大學生微笑着補充了句：“我平時都不忙，什麽時候都可以給我發消息。”
鐘秒秒：“……”
鐘秒秒掃二維碼的手抖，沒掃上。
誤會，真的是誤會，看起來需要澄清下。
“其實……”鐘秒秒組織着生澀的人類語言。
話沒來得及出口，二維碼也沒掃上。
“叮咚——”
咖啡店的大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伸出手擋在了鐘秒秒的手機前。
“不好意思，加微信這種事情，請之後再做好嗎？我有更着急的事情找她談。”
走進來的是個寬肩窄臀細腰大長腿的男人，目測差不多米九的身高，比鐘秒秒的本體落地鐘還要高那麽些。
如果校草級大學生的顏值90分，這大長腿的男人絕對是100分滿分級別。
丹鳳眼無比深邃，鼻梁高挺筆直，嘴唇不薄不厚，看起來又成熟又穩重，最重要的是，莫名給人種很溫暖的暖男氣息。
只是100分男開了口，說出來的話與暖男絲毫也搭不上邊。
男人垂眼瞧着鐘秒秒，不願意多費力說話，言簡意赅。
“孩子，打掉。”
“什……什麽？”鐘秒秒腦子發木，跟不上100分男的思維。
“鐘秒秒，”男人顯然在動怒，卻露出個笑容：“我沒時間跟你兜圈子。我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打掉。”
“肚肚……肚……”鐘秒秒震驚的瞪大眼睛。
僵硬，緩慢，點點，順着往下移動，目光終于落在了自己的腹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