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悅神
年輕的帝王已經連渎神都顧不得了, 更不要将其他道德法令。他生來霸道, 但凡是想要的東西, 不擇手段也要拿到。所以這次他是打算借着酒意和藥性,對時緘半強迫的。
顏脫自視自己雖然不是孔武有力之輩,但也從小練過一些, 也親自率兵上過陣,又是在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地盤上, 想制服國師并不會是太大的挑戰。
然而他完全預料錯了。他抱着時緘親吻愛撫試圖作亂, 結果卻是被時緘擒住四肢,用衣帶捆住結結實實地綁在了床上。
經過這一番折騰和蒸騰, 他的酒氣散去了不少,但藥性反而真的上來了。他雙手被捆住, 連自己去拿解藥都做不到,只能放下身段哀求地看向站在床邊的男人——這回不是裝的了, 而是真的。他真心實意地求男人救救他、放了他。
時緘卻不管他,反而自顧自地坐到了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安靜地喝着, 一雙灰色的眼睛淡淡地瞧着他被束縛住的樣子。
顏脫只覺得心中一陣冷又一陣熱, 時緘如今的表現和往常溫和出塵的國師形象相似又不同,身為國師的時緘雖然也是這樣淡然的模樣,但可不會把一國之主這樣捆在床上放着不管。他心下一慌,擔心時緘是看破了他的把戲,所以才如此作态, 由着他自作自受;但很快藥性起來,他心底又變得一片火熱,難以解脫。
時緘在這時開口了,聲音一如既往地清淡:“陛下應該是中了某種邪毒,我現在沒有解藥,也不敢碰陛下,所以只能看着陛下,由您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顏脫自己下的藥,他當然知道那藥的效果絕不是這種可以自己冷靜下來的,不由瞪向男人,張口試圖喚人。但他張開嘴才發現自己如今已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嗓子裏瀉出來的都是不成調子的令人羞赧的破碎聲音。
他只能再次祈求地看向時緘。而時緘毫不為所動,只是那樣安靜地看着他。
到最後他的意志力完全被磨滅,他已經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也顧不得時緘還在場看着自己,他只是努力地嘗試各種方法來稍作疏解,像垂死的天鵝一樣掙紮,顧不得自己在對方眼底是怎樣的醜态百出。
然而在他意識迷亂,幾欲昏迷過去的最後,他感覺到有人接近,随後一只修長而有力的手輕輕地壓在了他的背上……
這世上大多的事,都是有一就有二。知道渎神的罪,也明白引誘國師的孽,但一切都抵不過四個字:食髓知味。
那一天晚上顏脫的意識并不十分的清醒,只有模糊的片段提醒着他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但那些感覺卻明晰地殘存在了他的記憶中——時緘的親吻、擁抱,還有他手指的溫度和輪廓,他都能清晰地回憶起來。
然而第二天他醒來之後時緘卻已經不在了,他詢問當天當值的近侍,近侍說國師大人天一亮就離開了。
顏脫先是失落,随即又反應過來,他召時緘過來的時候不過剛剛入夜,時緘卻到天亮才離開,說明對方留在這裏的時間并不算短……而且喝醉了、中藥了的人都是他,時緘在一旁看着,終究沒有放任不管,說明可能時緘為履行國師的責任,确實在幫他;可是這麽長的時間,只能說明對方多多少少也該有些動欲了。
顏脫獨自回到宮殿中坐着,坐着坐着,忍不住勾出了一個笑容。他的國師,也并不是鐵板一塊,毫無縫隙啊。
但這事才發生不久,總要有一個消化适應期,一味地窮追猛打也并非好的策略。況且那一晚過後顏脫自己也需要休息恢複一下,所以他三天沒再去找時緘。後來他有心去找,但又因為忙着處理西邊旱災的事沒能成行,再騰出空時距離那天晚上已經過去十天了。
他這次更放肆,命人溫了兩壺酒,提着直接去了神廟。神廟其他的人當然不敢攔他,于是顏脫就暢通無阻地提着酒進了神廟內時緘所住的院子,趁着主人不在坐在屋中自飲自酌了起來。
時緘得到消息後才匆匆趕回來,在看到坐在桌案旁的年輕帝王後身體有片刻不自然的僵直,随即走到顏脫身邊輕輕蹙眉道:“陛下,神廟之中不許飲酒。”除了祭祀的時候,酒和葷食都是不許帶進神廟裏的,更遑論說在神廟中直接飲酒。
顏脫擺擺手示意他坐下,然後傾身過去正對着時緘的臉輕輕笑道:“國師也必須終身禁欲,不可有情欲之歡……時緘大人,你做到了嗎?”他最後一句話說得又輕又柔,恍若情人間的低喃,人也不規矩地緊貼了上去。
明明一切都是他主動引誘設計,卻偏又拿出這件事作為對對方的構陷攻擊。
時緘微微向後仰身避開一點,神色依然一片淡然,只是淡灰色的眸子裏閃過了瞬間的波瀾:“陛下這是做什麽?”
顏脫又湊近了一些,貼着他的耳朵低聲道:“那天晚上,國師大人舒服麽?可有享受到?”
時緘僵在遠處沒有說話,喉嚨動了動,一雙望向年輕帝王的眼睛卻晦暗不明。
顏脫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少少抿了一口酒,随即攬住時緘的脖子直接哺了過去……
唇齒交纏之間,他被反過來壓在低矮的桌案之上,青玉雕成的酒壺傾倒在桌面上,琥珀色的酒液全部傾灑在他單薄的外袍之上,瞬間浸濕了一大片衣襟……
當天晚上皇帝陛下沒能回宮。
只有傍晚的時候守在外面的近侍聽見了陛下嗓音沙啞的吩咐,言道他擔憂國師,與國師要徹夜詳談,今晚就借宿在神廟了。
他的國師大人從沒沾染過任何情欲,也從沒人敢想他這樣膽大包天地僭越亵渎、放肆誘惑,而越是這樣,反而沉淪堕落地越快——他讓他體味極致的歡愉,以此為餌食,勾引着線上的魚兒難以輕易舍鈎而去。
有了一,有了二,再有三就更加自然了,甚至不需要找什麽借口。
他來到神廟時緘的房間等着,等人回來之後半褪下外袍,從後面摟住時緘的身子,自然而然地親了上去。
時緘的身子僵了一下,從前面緊握住顏脫的手腕,低聲道:“陛下,不要這樣。”
“……可是上次你明明有很享受。”顏脫低低地反駁道。第一次他半昏迷的時候不算,為了引誘時緘陷落,上一次他可是有特意讨好侍奉時緘,直到對方一向淡然的臉上露出明顯的難以自抑的難耐表情。
“陛下,不是能帶給我們享樂的事情,就是好的事情。我是國師,您是帝王,而神無處不在,他或許此時正看着我們。”時緘握着他手腕的力道緊了緊,因為顏脫正貼在他的背部,努力仰起頭讨好地親吻着他的耳垂。
“有什麽關系。”顏脫一邊親吻着一邊含糊道,“我是在取悅我的國師,我是在讓你享受。你是神的代言人,那我就是在通過你取悅神。”
“這樣好不好?”他呢喃着誘導般道,唇舌之下的話也變得暧昧不清,“把我當成是自願獻祭給神享用的祭品,所以國師大人,你要替神好好享用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時緘锢住雙手拽按到了牆上。
……
這天他們嘗盡了一切歡愉,毫不顧忌這是在神廟之中,眼中只有相互糾纏的彼此。以為王國祈福為名,顏脫在神廟中住了整整三天,三天之後才在侍從的陪同下回到皇宮。
而從這次開始,國師看向他的眼底多了些黑色的東西,那是掩飾不住的深沉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