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冷酷宮主小書生27
蘇秉言帶着顧清雅來到雪原,在樹下找了塊石頭,鋪上厚厚的毛氈毯,然後摸了摸她的臉,說道:“那我去了?”
顧清雅沖他笑笑,“去吧。”
蘇秉言就跑到另一棵松樹下,吭哧吭哧搬出一架梯子,然後架着梯子爬到旁邊的一棵樹上。
順着樹找了一圈,很快又爬下來,搬着梯子來到另一棵樹下面,如此循環往複。
顧清雅看着有些想笑,就感覺這人跟個陀螺似的,在前面不停地轉圈圈。
胸口有些悶,她咳嗽兩聲,就有血跡順着嘴角慢慢流下來,她擡手抹了一把,不甚在意的抓了把雪擦了擦。
閉目養神片刻,她第一次的聯系了系統。
“我的衣食父母,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系統0666依然活力四射。
顧清雅就問道:“有什麽辦法能讓我繼續留在這個世界嗎?”
她不怕任務失敗,之前合同上有寫,任務失敗會扣除一千積分,懲罰不算嚴重,她怕的是……給蘇秉言帶來傷害。她不想讓蘇秉言再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了。
“嗐!”系統怪裏怪氣道:“您是知道我的,在我這裏,只要有積分,啥都沒問題!但問題是,您沒有積分啊!”
“您要是單純想在任務完成後留在這個世界,那一千積分也就夠了……可是您現在這個身體已經是油盡燈枯了,想要恢複怎麽也得來一顆還魂丹吧,您這積分也不夠啊!”
顧清雅嘆口氣,又問道:“那下個世界有沒有可能……”她想問蘇秉言下個世界會不會繼續跟着他,卻忽然想起系統說過的話:“原世界居民,即便是投胎轉世也只會在這個世界,不會投到其他世界去。”
蘇秉言在這裏有父母有家人,甚至忘記了她,說是投胎轉世也不為過……要不然是系統出了問題,要不然就是蘇秉言有問題。不管是什麽……不能引起系統的注意。
而且,顧清雅莫名覺得,即便是到了下個世界,蘇秉言依然會陪着她……這個預感來的毫無緣由,她卻深信不疑。
系統正洗耳恭聽中,催促道:“您要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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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什麽。”顧清雅笑笑,“先這樣吧,說不定我很快就回去了。”
“好吧。”系統倒也不追問,“拜拜了您內~”
顧清雅:“……”
總感覺這個口音有些熟悉……這位熱愛COS的系統是又給自己搞了什麽奇怪的裝扮?
跟系統交流完,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顧清雅從腦海中回過神,就見蘇秉言正擔憂的望着這邊,立刻沖他安撫的笑笑。就見這人立馬放下心,接着馬不停蹄的動作起來。
顧清雅一直坐到天将黑,這期間蘇秉言除了回來查看過兩次她的情況之外,片刻都不曾休息。她看的心疼,剛想張口讓他回來,忽然覺得不對勁。
她輕輕俯身,一大口鮮血就嘔了出來。
這是……時間到了?她擡起頭,看着驚恐的跑過來的蘇秉言,想要說些什麽,卻總是被湧出來的鮮血打斷……
蘇秉言看着眼前這一幕,只覺得神魂俱裂,抱着人的手都在抖,嘴裏反反複複只會說一句話:“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顧清雅盡力張嘴,斷斷續續道:“記住……我……說的話……我們……還會……再見……”
蘇秉言狠狠将她摟進懷裏,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落在潔白的雪地上。
家人、愛人……全都離他而去,老天當真要如此薄待他嗎?
顧清雅想要安慰她,卻連手都擡不起來……
就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阿湯的呼喚,“蘇公子!蘇公子!他們找到了雪蟒!找到了——”
無邊的痛苦中,蘇秉言只聽到了“找到了”三個字,迅速擡起頭,“找到了?”
阿湯連滾帶爬的跑過來,看見顧清雅的慘狀,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小姑娘強忍着把話說清楚,“找到了一條雪蟒,采藥人說雪蟒只吃好東西,那裏說不定會有萬年白虎心!”
蘇秉言嘴角還帶着血跡,神情卻已經冷靜下來,他将氣息已經很微弱的顧清雅小心的交給阿湯,俯身留下一個帶着血跡的吻,低聲道:“看好她。”
然後就向着她來的方向跑去。
阿湯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懷裏滿身是血的人,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
蘇秉言來到阿湯說的地方,就見大山和月霜都在,和采藥人們團團圍成一個圈,而中間的一棵三人合抱的樹上,則盤着一條一人粗的白色蟒蛇。
大山和月霜看見蘇秉言身上的血跡,都是臉色一變,月霜失聲道:“宮主怎麽了?”
蘇秉言陰沉沉的掃了一眼,卻沒理她,而是快速道:“怎麽回事?”
月霜還想上前問,大山卻拉住她說道:“你看他現在還在這裏,至少說明宮主現在是沒事的。否則……”
月霜狠狠的咬咬牙,盡力穩住慌亂的心神。
旁邊一個資歷最高的采藥人就說道:“這個是雪蟒,仙玉松雪原特有的一種蟒蛇,雪蟒常年以仙玉松樹汁、藥用琥珀和這裏的小動物為食。而且年紀越大的雪蟒,越喜歡吃藥效好的琥珀。這只看着得将近百年了!真是難得……”
聽他說完,大山就急道:“那還等什麽?它想上這棵樹上找吃的,說明這樹上肯定有好東西,還不趕緊把它弄下來?”
“不可!”老采藥人神情嚴肅,“雪蟒力大無窮,而且蟒皮刀槍不入,不能擅動!”
就見其他采藥人也是一臉的鄭重,仿佛面對的是一條巨龍。
蘇秉言聽他們說完,片刻都沒耽誤,徑直走向了那條巨大的蟒蛇,旁邊的采藥人都沒來得及攔住他。
巨大的雪蟒很明顯被他挑釁一般的舉動惹怒了,頃刻間擡起上身,一雙兇殘獸瞳帶着嗜血的目光盯着他。
蘇秉言似乎不知道恐懼為何物,腳步片刻不停,依然往前走。忽然,有人驚呼出聲,就見那巨蟒如同一陣白色旋風嗖的一聲就蹿到蘇秉言面前,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下來——
蘇秉言仿佛早有預料,他擡起左手往上一擋——噗嗤!
蟒牙插入人體、甚至磕碰到骨骼的聲音,讓在場衆人渾身一抖。蘇秉言卻似乎沒有感覺,另一只手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塞了一個白色的藥丸進蛇嘴,為怕它吐出來,甚至直接塞進了喉嚨!
蟒蛇微微一頓,緊接着似乎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不管不顧的掙紮起來,劇烈的動作直接撕裂了蘇秉言左手的傷口,蘇秉言卻毫不在意,趁着蟒蛇掙紮翻滾的時候從旁邊一繞就爬上了樹。
他本是不會爬樹的,要不然也不需要梯子。然而此刻,他似乎已經忘記了這一點,拖着自己受傷的左手就爬了上去,樹下很快積累了斑斑血跡。
蟒蛇很快就不動了,有采藥人大着膽子踢了兩下,發現已經死了,不由咋舌道:“我滴個乖乖,這蟒蛇得有上千斤了吧?這麽一會兒功夫就死了?什麽毒啊這麽霸道……”
然而,更多人已經沒工夫去關注蟒蛇怎麽樣了,而是都在看着那個正快速向上爬的身影,看看他是否真的能帶來奇跡。
就見他快速爬到樹頂,似乎是愣了片刻,勉力支撐的左手忽然一松,整個人就掉了下來。
樹下衆人一陣驚呼,就見他下墜的身形忽然頓住——左手的穿透傷挂住了一截樹枝。
衆人都是一陣倒牙花子,這得多疼啊!
卻見受傷的人好像沒感覺一樣,将左手拿下來,又快速的爬了下來。
大山和月霜瞬間看見了他空蕩蕩的手,眼前就是一黑,竟然,還是沒有……
蘇秉言卻腳步沒停,又徑直走到雪蟒旁邊,掏出匕首,面不改色的插進它柔軟的腹部,然後由上到下将整個腹部劃開。
濃重的血腥氣蔓延出來。
衆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老采藥人試圖解釋,“沒用的,雪蟒吸收琥珀非常快,鴿子蛋大小的琥珀半個時辰就消化完了……”而且鴿子蛋那麽大的藥用琥珀已經很少見了。
蘇秉言就像完全沒聽見一般,依然在惡臭撲鼻的內髒中翻找着。
忽然,就見他動作一頓,擡起血肉模糊的手,手裏握着一顆已經消化了一半的、拳頭大小的琥珀。
琥珀正中央,一個首尾俱全、栩栩如生的碧色小蟲。
衆人都是一怔,緊接着歡呼起來。
月霜喜極而泣,大山更是長出一口氣。
蘇秉言低低出聲,“……找到了。”
阿清,等等我。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原本黑暗的仙玉松雪原中,透出點點火光。
走近才能看到,原地點起一堆篝火,還搭了一個帳篷。
其實,本來松林裏是不允許點火的,畢竟松樹極易燃。然而蘇秉言回來之後,抱着顧清雅誰都不給,也不挪窩,只一個勁兒的讓人煮藥。
衆人都是沒有辦法,而且顧清雅的情況确實不适合挪動,所以便直接起了火堆,又打了帳篷。
帳篷外,阿湯抹着眼淚,月霜怔怔的看着火堆,等着藥煮好。大山閉着眼,不住地向上天禱告。
帳篷裏,蘇秉言抱着顧清雅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凝固成了一尊雕塑。
就在剛才,他的阿清停下了呼吸。
悲傷嗎?悲傷的,但也沒有太悲傷。畢竟很快就要追上她的。
現在更多的是遺憾,還有很多話沒有跟她說,很多事沒有同她一起做……
還有就是回憶,她的一颦一笑,行動舉止……
忽然,月霜掀開簾子,“藥好了!”
蘇秉言接過來,喝了一大口,然後面不改色的低下頭……
身後衆人都是心酸,這個場景他們曾經見過的,只不過喂藥的人和喝藥的人颠倒了。
阿湯又想哭了,趕緊抿嘴忍住。
藥湯一口口灌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閉着雙眼的人依然毫無聲息。
蘇秉言平靜地幫心愛的姑娘擦幹淨臉上的血跡,為她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襟,沉穩的抽出了袖中的短匕。
刀尖即将送入胸膛的那一刻,懷中忽然傳來一聲輕咳。
那人睜開有些模糊的雙眸,輕聲道:“這次,我可以陪你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