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司語印象中陸汐是有微博的, 只是那個微博注冊以後就沒有用過, 她以為像陸汐這種寡淡無趣的人不會關心八卦,聽到對方說出梁予菲和林亦言的事還有些驚訝,後一句直接讓她大跌眼鏡。
神TM一起失戀……
看着陸汐遞過來的紅酒, 司語心情一言難盡。
從對方凝重的表情來看, 這杯酒的用意肯定不是為了慶祝。所以,陸汐是覺得她知道梁予菲和林亦言公開關系了, 心裏難受要找她喝一杯?
“……”
其實對于林梁兩個人在一起的事,司語除了驚訝和替林亦言感到唏噓之外, 沒有任何感覺。只是她早上才信誓旦旦承認自己喜歡林亦言,聽到這樣的“噩耗”, 不表示點傷心好像不合适。
司語咬咬牙,伸手去拿酒,不可避免地碰到陸汐手指, 她像是被燙到一樣,險些把酒杯扔出去。
陸汐微深的眼眸看着她的臉, 一瞬不眨。
司語快速掩去眼底流露的一絲慌亂, 在她複雜難辨的眼神注視下,仰頭将那杯紅酒一飲而盡。
看到她發洩一樣喝下那杯酒, 陸汐心底一暗,想着:喜歡的人跟別人在一起了,她一定很難過吧。
否則怎麽會喝這麽快。
陸汐拿起另一杯紅酒淺抿, 透過玻璃看向對面的女人, 看到司語喝完酒後又開始狼吞虎咽, 皺了皺眉。
她應該說點安慰的話,但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想起辦公室裏陳妍說的那些話:“司小姐現在一定很難過,如果您真的在乎她,可以多給她點溫暖,說不定她會回心轉意。”
溫暖的意思她懂,只是從下樓到現在,司語都沒有看過她一眼,這讓陸汐心裏很沒底。
她就這麽默默看着司語快速刨完那碗米飯,看着司語抽了張紙胡亂擦了擦嘴,站起來要走時,沒忍不住說:“我有個問題。”
司語脊背微僵,頓住。
陸汐把沒喝完的酒杯放下,也站了起來,看着她側臉瘦削的輪廓,醞釀着,低聲說:“為什麽不喜歡我了?”
“……”
“是我哪裏讓你不滿意嗎?”
司語詫異地看了陸汐一眼,撞上那雙比平時略深的眼眸,忙又別開,聳聳肩故作輕松地說:“一直倒貼,是個人都會累,熱情沒有了,自然也就不喜歡了。”
陸汐嘴唇動了動。
司語怕她再問什麽悚人的問題,說完直接跑上樓。
陸汐看着她倉皇逃離的背影,抿了抿唇。
白天睡太多,司語晚上失眠了。
陸汐黯然神傷的樣子在她腦海裏久久揮之不去,那些問題360度在她耳邊環繞。
陸汐為什麽要那樣問,是因為不甘心被拒絕嗎?
越想心越亂,只能找點別的東西來分散注意力。
突然想到那個詭異的夢,夢裏她躺在病床上,旁邊擺放着各種儀器,她動彈不得,但是儀器上還顯示有生命特征,像個植物人。
可是她明明記得小B說過她在現實世界已經死了,這個夢是在暗示什麽?
司語忙問小B。
小B說:“您确實是死了,您的屍體還躺在馬路上。書裏的時間和您原來的世界時間概念不一樣,可以理解為,在您執行任務期間,那個世界的時間是凍結的。只要您完成任務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死而複生。至于為什麽會做那個夢,可能是因為您想回去的欲/望還比較強烈。”
回去嗎?
要回去就得攻略陸汐,讓陸汐愛上自己。
不回去,在這裏她一無所有。
司語在這樣矛盾的情緒中艱難熬過了一夜。
隔壁房間。
陸汐把那瓶沒喝完的紅酒拿上來,對着濃濃的夜色自斟自飲。
翌日。
洗掉一身的酒味後,陸汐開車去了公司。
陳妍進來就看到陸汐心事重重坐在大班椅上發呆,放下咖啡,謹慎道:“陸總,最近公司事情不是很多,您要不要給自己放個假?”
陸汐知道自己這兩天狀态不太好,只是放假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她一言不發喝了口咖啡,苦得直皺眉。
陳妍見狀,忙說:“對不起,我忘了加糖。我重新給您煮一杯吧。”
咖啡雖苦,但是提神。陸汐擺擺手示意不用這麽麻煩,指着旁邊的沙發,說:“坐下吧,我想跟你聊聊。”
陳妍從善如流地坐下。
陸汐對着眼前的黑咖啡兀自發了會兒呆,才悠悠開口:“司語是司總的女兒。”
陳妍以為她是要和自己談工作的事,沒想到說的是司語,愣了愣,說:“這個我知道了。”
公司年底股東分紅時,陳妍看到財務報表上股東名單裏有司語的名字,以為是同名同姓,對比其他信息後才知道是同一個人。
陸汐瞟一眼這個處變不驚的特助,頓了頓,又說:“三年前,司總夫婦意外去世,司總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落到他女兒——也就是司語手裏。陸董想收購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司語不同意,還提出一個要求,要跟我結婚。”
豪門之間的商業聯姻很常見。
得知司語就是公司三大股東之一,并且知道司語是陸汐老婆,陳妍就猜到她們可能是聯姻。她面上依舊波瀾不驚,安靜做個傾聽者。
接下來的時間,陸汐條理清晰,不疾不徐地告訴她一個完整的故事。
總結來說,就是司語以前壞毛病一堆,又作又煩人,陸汐分分鐘想跟她離婚。突然有一天司語變了,那些壞毛病全都改掉了,且越變越好,陸汐不知不覺被她吸引。以前司語愛陸汐愛得要死,等陸汐發現自己喜歡上她的時候,司語卻不喜歡了。
陳妍聽完後感嘆不已:這真是個虐戀情深的故事!
看着一向清冷無欲的BOSS露出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陳妍有種不認識陸汐的感覺。
不管在商場上如何殺伐決斷,一旦碰到感情問題,再強大的人也會變得柔弱。
說到底陸汐是個女人,女人在對待感情問題上總是感性多一些。
陸汐剛剛說的那些話,比過去一年說的加起來都要多。陳妍除了感慨和震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工作上她可以幫陸汐分擔,感情的事她真不好插手。
而且陸汐和司語之間的感情聽上去複雜得很,她不了解情況,想幫也有心無力。
不過看陸汐的表情,似乎也不需要她幫忙出主意,只是把她當一個可以傾訴的樹洞。
陸汐從來不會在工作時間說無關的事情,今天她打破了自己的規矩。她心裏憋了很多話不知道該找誰說,而陳妍是個很好的傾訴對象,她沒忍住,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說完以後心情并沒有變好,因為問題還沒有解決。
咖啡已經冷掉了。
陸汐按了按眉心,讓陳妍重新幫她煮一杯。
陳妍很知趣,什麽也沒問就走了。
陸汐打開旁邊的抽屜,看到那個暫新的禮盒——裏面裝的是一個腕表,去年七夕司語回送給她的,她就拆過一次。
她把表拿出來,戴上以後發現還有點松,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司語給她買的表不合适她,她給司語買的耳釘對方也用不到。
難道她們兩個真的不合适?
恍惚間,她想起昨晚晚餐時司語說的那些話。
累了,沒有熱情了,所以不喜歡了。
如果她早一點看清內心,早一點表白,結果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合不合适,得先試過才知道。
……
司語半夢半醒間聽到敲門聲,她很不情願地睜開眼睛,走來開門:“阿姨,什麽事啊?”
趙阿姨看她一臉惺忪沒睡醒的樣子,說:“陸小姐又怕你像昨天一樣睡一天,剛才打電話特地交代我,讓我上來叫你吃早餐。”
司語瞌睡蟲跑了大半,讷讷道:“她打電話讓您上來叫我?”
“對啊,不然我哪敢這個時間來吵你。”
司語啞然失語。
她都已經明明白白拒絕陸汐了,陸汐為什麽還要關心她吃不吃早餐?
難道是還不死心?
還是擔心她“失戀”怕她太傷心?
司語有點搞不懂陸汐,含含糊糊應了聲,準備回去洗漱時,注意到趙阿姨手裏的東西,問:“您一大早就喝酒?”
“嗐,這是從陸小姐房間拿出來的。”趙阿姨舉起手裏空酒瓶和酒杯看了看,心思一轉,說:“這兩天陸小姐老是一個人喝悶酒,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司語被問住了。
她也想不通前天晚上陸汐為什麽會躲在書房裏喝悶酒,總不能是借酒壯膽趁機吻她吧?
想到那個帶着酒香的吻,司語下意識摸了摸嘴唇,微微有些失神。
昨晚陸汐又偷偷喝酒了嗎?
吃晚飯時司語沒發現陸汐有什麽異樣,沒想到她會躲回房間喝悶酒。看了看趙阿姨手裏的酒瓶好像空了,這是又喝了一瓶?
司語心情複雜。
一個人喝悶酒,是因為被她拒絕了心裏難過嗎?
陸汐那樣的人也會難過嗎?
趙阿姨等半天不見她回答,眼神呆滞像是在夢游,只好帶着空酒瓶下去了。
陸汐每天下了班後還是照常回來這裏,雖然司語有意躲着她,但同在一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總免不了尴尬。
每次不小心碰到,陸汐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司語不等她開口就先跑掉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逃,反正就是不想面對陸汐。
尤其是陸汐每次看她的眼神都飽含深意,她怕自己不小心陷進去。
她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她聯系朱琦,讓朱琦趕緊給她安排工作,越快越好。
朱琦疑惑道:“你才剛殺青,幹嘛這麽急着要工作?”
“我缺錢。”司語信口胡謅。
朱琦嗆她:“你一個豪門大小姐還缺錢?少唬我。”
司語也不好告訴她自己是為了躲陸汐,眼睛一閉,說:“我閑不住,你快給我安排工作,不給錢也行。”
“……”朱琦無語片刻,說:“大小姐,您進娛樂圈是來做慈善的吧?”
司語忽略她的調侃,心一橫,說:“沒工作的話我就去旅游了。”
朱琦想了想,說:“之前有個美妝雜志的編輯找我,說要找你拍周刊封面,還要做一小段采訪放在內頁。那雜志銷量很差,沒什麽知名度,給的酬勞很低,如果你想接,我可以幫你聯系。”
“接!”
雜志拍攝安排在一周後,在此期間,司語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清明節到了,她得去陵園祭拜原女配的父母。
來掃墓的人很多,按照小B給的指示,司語準确找到了原女配父母的墓碑。
這是一塊獨立的墓地,一看就很貴。
司語把買來的菊花放下,看着墓碑上這對中年夫妻,輕聲說:“叔叔阿姨,你們好。我其實不是你們的女兒,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既然占了她的身體,那我就代替她來看看你們吧。”
她恭恭敬敬鞠了個躬,擡頭看着遙遠的天邊,喃喃自語:“奶奶,爸媽,今年不能回去看你們了,希望你們不要怪我。”
空氣中有菊花的清香,清風拂面,吹亂了頭發。
司語偏頭時瞥見一抹白色的身影,以為是大白天見鬼了,定睛看去,看清那人的五官,心跳漏了半拍。
陸汐怎麽會在這裏?!
陸汐不會聽見她剛才說的話了吧?!
司語吓得魂飛魄散,以至于陸汐走到她眼前,她都沒反應過來。
陸汐端詳了她幾秒鐘,把手裏的鮮花放在墓碑前。
直到陸汐直起腰,司語才回過神來,愣怔地看她:“你不是要去祭拜你媽嗎?”
“祭完了。”陸汐看着墓碑上的一男一女,遲疑道:“法律意義上來講,他們也是我爸媽。”
“……”司語無言以對。
之後兩個人沒再說過話。
她們總是這樣,待在一起永遠沒有共同話題,仿佛兩個世界的人。
陸汐沒有主動問她,想來應該是沒有聽到她說的那些話。
司語把心放回肚子裏,離開墓地,正要去取車回去,冷不丁聽到身後的人說:“我沒開車。”
司語倏地轉過身,不解地看着她:“沒開車你是怎麽過來的?”
“家裏司機送我。”陸汐看着她眼睛,理直氣壯地說:“怕他等太久,我讓他先回去了。”
“……”
“我能坐你的車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