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聯手
艾桃臉上沒什麽表情, 她眼裏更沒一絲強烈的情緒, 只剩下涼薄、冷酷、扭曲。
直覺告訴林穆清, 她很不對勁。
然而對他來說, 她因為顧銘而變成這樣, 他的心揪了起來。
他不再是那個能牽動她心的人了。
一想到這點，林穆清難受得無法呼吸。
艾桃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狠厲, 一開口聲音沙啞，“你做的怎麽樣了, 董事會裏有多少人會投票給我？”
“占半數。”林穆清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嗓音艱澀。
“很好。”她笑了起來, 笑容绮麗，如同玫瑰花綻放在黑夜之中。
他目光幽邃, 拉着她的手腕，毫不掩飾自己的卑鄙, “你準備拿什麽回報我？就像你當初對我做的那樣, 你幫我一步步上位，不要說你什麽也不圖，你想我替你做事，掃除那些不順眼的障礙。”
“每次傷害了我之後, 再轉過頭來給我點好處。有意思嗎？”
林穆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眼裏有化不開的陰郁，“我現在可以為你做，但你得給我回報。”
艾桃一動不動，她側影纖細, 曲線玲珑，聽到他的話也面無表情。
她沒有反問他，或者質問他，他如今的一切都是靠她得來的。
正是因為她沒什麽反應，林穆清更加難受痛苦，就算有點反應也好。
罵他卑鄙，罵他無恥，罵他不知好歹。
可艾桃一如既往的平靜，哪怕發生任何事情，她都是這副冷心冷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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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穆清心裏不甘、氣憤情緒攪在一起，面上依舊是清清冷冷的，眼瞳帶着寒意，“沈柏業對你來說，沒什麽用的。”
他一語中的，潛在意思就是沈柏業對她來說，沒他有用。
“顧銘更不用說了，他急着在謝承安面前表現，不會為你多考慮的。”
艾桃手細微地顫動了下，她唇角勾起，聽明白了他的話。
那雙白玉般的纖長手臂轉而摟住他的脖頸，林穆清怔了下，很快反應過來。
他說動她了，她又回來了。
他緊緊摟着她，垂下眼眸，卸下了一身冰冷盔甲，像離巢的鳥兒一樣又回到了她身邊。
安全感，心裏的滿足感瞬間将他填滿。
宴會廳裏的人們衣着光鮮，觥籌交錯，謝承安将顧銘引薦給人，他們舉杯交談着。
“這種場合，你習慣了就好，他們大多就談談生意。”謝承安輕聲說道。
顧銘輕輕點頭，他的目光掠過了沈柏業，他似乎在場內找什麽人。
他放眼望去，艾桃的身影不在，林穆清也不在了。
望着這些上流社會的人，他們身價不菲，挑揀了些點心聊着天，端着香槟。
回想起開會時的場景，長桌兩側坐着人，樸實無華，組長說道：“這次的任務非常兇險，我們會抹掉你在警局內工作的檔案。”
組長冷冷地說道：“原本是想幫你把檔案挂靠到梁醫生那，結果人一聽就知道不對勁，馬上拒絕，不想惹禍上身。”
一人怒罵，“這幫有錢人，真是貪生怕死！”
顧銘彎起唇角，嘲諷地笑了下。
“所以我們就編到另一個地方，毒、販很狡猾，他們一定會去查清楚的。”組長呼出一口氣。
“這次謝承安肯幫我們，很大程度上是做出犧牲了，他會讓你先做幾個大項目，在公司站穩腳跟，接下去毒、販們肯定會盯上你，自己找上門來。”
“我明白了。”顧銘點頭。
組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媽媽我們會負責保護好，有人跟着她，另外，你的女友……你想好怎麽辦了？”
兩側的男人都看着他，誰都看得出他看那女孩的眼神是認真的。
顧銘輪廓冷硬，他的心裏劃過一絲痛楚，冷聲道：“我會和她分手的。不會影響這次的任務。”
他這話一出，會議室裏的氛圍低迷了些，為了抓這麽可恨狡猾的毒、販子，有些人不得不犧牲自己的情感。
“顧銘，這位是……”謝承安叫他。
顧銘回過神來，他把艾桃放到心裏的某個角落，不要再去想她。
酒店的套房內，林穆清吻她吻得很深，她很美，身材比從前更好，勾人心神。
艾桃皮膚如白玉般無暇，當他目光觸及肩頭的刺青時，心動得更厲害。
上面有一道疤痕，但她沒有洗掉。
艾桃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漫不經心道：“沒時間去弄，做手術要忌口，不能喝酒，很麻煩而已。”
她唇角的笑意很諷刺，“你別想太多。”
他冷峻眉眼染上情、欲，抓住她的手按在他的心髒處，“你感覺到了嗎？”
林穆清目光沉冽，握着她的手放到旁邊，“你看這裏，我為了你也去刺青。”
她眼裏水汽氤氲，看到他左手手臂上有一圈花式英文字母的刺青，是她名字的字母。
“aitao”
艾桃反應有些冷淡，林穆清俯身在她耳邊，嗓音暗啞，“這個位置離我心髒很近。”
在攀上高峰後，林穆清不斷親吻着她的肩膀，一晚上都不覺得累。
翌日一早，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她秀氣純美的臉頰，原本寒冰般的心像是融解了。
他摟着她，輕吻她，“早。”
艾桃第一句話便是，“你滿意了，可以幫我了吧。”
林穆清的臉色猛地煞白，他以為的你情我願，結果在她看來是一場利益交換。
她眉眼精致，嗲着聲音，“還是說，你早上也想來？人家好累，你放過我吧。”
“你不要這樣。”林穆清冷聲道。
“不然呢。”艾桃靠在柔軟的枕頭上，她精致鎖骨上的痕跡格外明顯，又美又欲。
他臉色發沉，極力克制着情緒，“我以為……”
“以為什麽？”艾桃冷笑了聲，“你不就是想報複我，因為我以前那麽對你，現在你辦到了。”
她附在他耳邊，輕柔道：“你贏了。”
林穆清身上肌肉顫動了下，他臉色沉得可怕，從床邊拿過毛巾圍着下面，走進洗手間。
艾桃聽到點動靜，她不置可否。
過了會，林穆清從洗手間出來，穿上西裝，他斯文清冷，把一份文件交給了她。
“這些是肯定的票，其他有些游離票，你最需要注意的是你爸爸，他有可能會要回他贈予的股份，另外會對你投出反對票。”
他坐在床的一側，艾桃柔軟光潔的身體貼上他的，親吻着他的臉頰，嗓音如繞指柔般，低聲道：“謝謝你，林穆清。”
他的心髒微微抽搐，明明是很近的距離，可感覺不一樣。
他想要她像從前一樣，會嬌媚地撒嬌，會耍點小心機，會生氣會發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把他們之間的事情當作交易。
林穆清握住她的下巴，修長手指摩挲着，眼眸情深，要拉着她一起沉淪，“你不想把事情搞得這麽龌龊，那我們結婚怎麽樣？”
這句話令艾桃臉色有了些變化，她搖頭輕笑，“你說笑呢，好了，我要洗澡去了。”
從酒店出來，林穆清情緒不是很好，眉眼冷峻，垂着的眼眸下投下一片陰影。
車子飛馳而過。
事務所接了時代集團那個大單，忙是忙點，但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紅光滿面的，到了年底，分紅就不少。
艾桃聽說事務所裏的八卦，最近事務所的租約到期，老總有心租個更大的場地，拓招些人。
她聽說了之後，沒什麽反應。
下了班，和那些朋友約了個酒局，聽他們聊着八卦。
宋威壞笑着，“桃子，你聽說了沒？那個莫寒被他的女朋友騙了十幾億。”
另一人驚訝道：“他女朋友不是國外投行的高管嗎？之前他吹噓過，幫他賺了不少錢。”
宋威擺擺手，冷哼了聲，“也就他會吹，所以創投圈才被這種人搞壞風氣。像桃子，怎麽從來不去吹噓？更不靠她的美色。”
那人讪讪，“我倒是想啊，人家不想，我也沒辦法，不然我獻身好了。”他朝艾桃使勁使着眼色。
艾桃神色平淡，“然後呢。”
“都怪你打岔。”宋威瞪了對方一眼，“他女朋友幫他賺了點錢，後來忽悠他去投資一種新型虛拟貨幣，莫寒投進去十幾億，現在他女朋友帶着這些錢消失在人間了！”
他說到後面幸災樂禍起來，十幾億，足夠這人肉痛一陣了。
“他快把他老子氣死了！”宋威哈哈大笑。
艾桃勾起唇角，笑得挺開心。
酒局過後，助理送她回家。
艾明榮坐在客廳沙發，他掀起眼皮，看她喝得臉頰微醺，似譏似諷，“不是說要結婚了嗎？怎麽又去應酬？”
“不結了。”艾桃朝他笑笑，“他忙着去平步青雲了。”
他似乎早有預料，不怎麽驚訝，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拿起酒杯晃了晃，眼底有了然，“我和你說，男人靠不住，愛情也靠不住，婚姻更是笑話。”
“因為你是男人？”艾桃斜躺在單人沙發上，沒有半點樣子，她仰頭喊道：“阿姨，給我倒杯蜂蜜水。”
保姆阿姨送來了溫的蜂蜜水，她喝了幾口，一陣反胃，跑去洗手間吐了起來。
艾明榮沉沉地看她一眼，等她回來，淡聲道：“男人最了解男人，當一切唾手可得的時候，誘惑太多了。”
她拿手給臉頰扇了扇風，譏诮道：“您能別說了嗎？再說下去，我又要吐了。”
艾明榮臉色難看了些。
艾桃起身，“沒事的話，我上去休息了。”
“等一下。”艾明榮叫住她，把酒杯重重地擱在茶幾上，“過幾天就要到董事會了，你是不是有什麽企圖？”
“我能有什麽企圖？”艾桃挑起眼眸，反問他。
艾明榮盯着她上樓，他眼神陰鸷，打電話給律師，“我贈予給女兒的股份能不能贖回？或者撤銷？”
律師點頭道：“您給她股份的時候，她滿十八歲了，但我可以想點辦法。”
“那就麻煩你了。”艾明榮唇角揚起一抹輕松的笑。
艾桃洗完澡，看到手機上多了幾條信息，是以前合作過的律師發來，艾明榮要動手了。
她冷笑了下，“爸，你怎麽老是這樣呢。”
過了幾天，事務所的董事會在上午十點召開。
一大早，父女二人都穿了正裝，艾桃一身灰色西服套裝，英姿飒爽，她妝容很淡。
兩人吃完早餐，像往常一樣，準備開車去公司。
艾明榮開在前面，等着別墅大門打開，艾桃的車在後面，她手指輕輕敲着方向盤。
林穆清的電話打來了，“你想到辦法了嗎？有什麽方法可以阻止你爸去董事會。”
“正在想呢。”她随意回道。
林穆清皺了下眉，只聽手機裏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撞擊聲，他緊張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色凝重，“艾桃！”
助理驚訝地看着他，他從沒這麽失态過。
手機裏傳出各種撞擊聲，後面戛然而止，艾桃清脆的聲音傳出來，“你看，我這不是想到了。”
林穆清聽到她沒事，呼出一口氣，轉念一想，她竟然去撞艾明榮的車。
真是個瘋子！
艾明榮坐在車裏坐得好好的，突然之間，車子一陣颠簸，巨大的沖擊力将他往前推，頭磕在方向盤上，他大腦懵了下。
天旋地轉之間，他回過頭，艾桃這混蛋竟然開車撞他！
“爸，你沒事吧！”艾桃急忙來找他，“對不起，我把油門當成剎車了！”
艾明榮氣得嘴唇發抖，他臉色慘白，有冰涼的液體從頭上滑落，他伸手一摸，是血！
這下氣得頭更暈了！揮手要扇她，被她握住手。
“爸，你快去醫院，醫生，是這裏！”艾桃朝別墅外的急救車揮了揮手。
艾明榮瞪大眼睛，“你故意的！？”
艾桃冷冷一笑。
艾明榮被人擡到了擔架上，他急得辯解，“我沒事！真的沒事！快放我下來！艾桃，你這是幹什麽！你要逼宮啊！”
她俯下，眼裏閃着詭異的光，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爸，你再不安分點，我就把你雙腿打斷鎖在家裏，我看你還怎麽參加董事會。”
艾明榮神色一窒，眼神震驚。
“你想把股份奪回去？做夢。”艾桃神情冰冷，“你別忘了，這些股份是誰的？是我外公的！”
“事務所是我外公開的！後來他死了，股份給了我媽媽，我媽說過要把股份給我的，是你一直強占着！”
艾明榮臉色蒼白了些，他嘴唇微動。
艾桃眼眸裏閃過狠厲，有一股冰霜霸道的勁，“你不是喜歡女人嗎？女人比女兒要重要，我以後給你找很多女人怎麽樣？”
艾明榮身體輕顫，懷疑她要幹點什麽瘋狂的事情，他忙解釋道：“好，好，是我代為保管！對，你以為你媽是什麽好女人嗎！她給我開的條件是，在她死後不能結婚，她一直在綁架我，從結婚前到她死後！”
他眼裏多了幾分真感情。
急救車的門在她眼前關上。
艾桃回到車庫，開了另一輛車，到事務所。
一年一度的董事會，西裝革履的人們黑壓壓一片，兩排長桌旁坐着人。
會議時間到了，主持會議的人環視一圈，對着話筒說道：“沒有出席的人自動視為放棄此次會議，那麽今天最主要的一個議程是艾桃行使董事權力，罷免上一任總裁，然後艾小姐提出申請，她要擔任新一任的執行總裁。”
臺下議論紛紛，衆人表情各異。
艾桃不動聲色，神色冰冷。
張總甚至發出嗤笑聲。
主持人看看衆人，“那麽，現在開始舉手表決。”
會議上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這其中，有一部分人舉手了，另外一些人詫異地盯着他們，“你們幹什麽！瘋了嗎！怎麽好讓一個小丫頭片子當總裁！？就算是艾明榮在……”
“他怎麽不在！？”
張總臉色一會青一會白，手顫抖地指着艾桃，憤怒地叫嚣，“你們瘋了嗎？讓一個一點經驗也沒有的小女孩當執行總裁，她連會計師執照都沒有！”
一位男士輕笑道：“艾小姐确實不是會計師，但是我們事務所裏有很多會計師。她是決策者，不是打工的。”
“對，她為事務所帶來多少大單子，簽下不少大客戶。”
張總氣得說不出話了。
主持人數過人數之後，确定道：“超過半數的董事同意艾小姐的提議，那麽現在開始，提議生效，艾小姐作為新任的總裁。”
會議室內響起了鼓掌聲，艾桃站起，坦蕩自然，“謝謝大家對我工作的肯定，在之後，我一定好好為事務所工作。”
“第一件事，就是我為公司找到一個新的辦公地點。”她手指向外面。
有兩幢雙子大樓，屹立在不遠處。
那是林穆清之前耗資巨額買下來的雙子樓，一幢用于他公司的辦公，另一幢目前空置着。
艾桃嗓音很清脆，聲音透過話筒傳遞出來，“這一幢樓，就是我們新的辦公地點，租金全免，省下的錢為公司股東和員工謀福利。”
有更多的利益，更多的錢，掌聲更加熱烈了。
張總頹然地倒在辦公椅上，望着意氣風發的艾桃，嘴裏念叨着完了，完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指不定要拿他開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