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六十一條鹹魚
剛一扔進去, 沈楚楚便突然想起了一個要命的問題,她方才忙忙叨叨的,好像忘記給狗皇帝脫衣裳了。
他似乎沒有帶換洗的衣裳, 就身上穿了那一身可憐巴巴的亵衣亵褲。
沈楚楚咂了咂嘴, 反正他現在身上的衣裳已經弄濕了, 再想這些有的沒的,都已經為時已晚了。
先洗幹淨再說, 大不了給他洗完澡之後,她把他身上的濕衣裳洗一洗晾上, 正好湊着鐵鍋裏的水也用高溫消消毒。
這裏又沒旁人看着他,今晚上他就先光着身子湊合一宿好了。
沈楚楚穿的厚, 往鐵鍋裏伸手都不得勁, 她又怕弄濕了自己的衣裳, 便将襖子脫了下來, 把寬大的袖子挽了上去, 露出了一雙白如羊脂的藕臂。
冷風從窗戶吹了進來,左右搖曳的燭火打在她的小臉上, 她神情專注的褪下了他的亵衣, 用小手一點點的捧着水往他身上撩。
狗皇帝長得太高了, 這大鐵鍋雖然不小, 卻盛不下他那一雙修長有力的腿。
他的雙腿翹在鍋外邊, 讓沈楚楚莫名的生出一種自己正在分屍煮人肉的錯覺。
她抽了抽嘴角, 繼續着手上的動作,或許因為這不是第一次給他沐浴了,她的動作很娴熟, 摸他的皮,就像是摸豬肉似的沒什麽感覺。
沈楚楚洗了一會兒, 感覺到一絲怪異,這水怎麽還越洗越燙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這兩日餓壞了,她似乎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肉香味。
沈楚楚累的腦子已經停止轉動了,她瞧了半天也沒看出哪裏不對勁,一直到鐵鍋底下冒出了縷縷黑煙,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火沒滅掉。
她呆滞的愣在原地幾秒鐘,驀地一下竄了起來,連忙弓下腰,手腳無措的将那一簇越燒越旺的火苗滅掉了。
“你……你沒事吧?”沈楚楚将他從水裏拖出來的時候,他全身通紅像是一只被煮熟的大閘蟹。
她小心翼翼的用指尖碰觸了一下他的胸膛,而後把掌心攤平,覆在了他的心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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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他的心跳還在,沈楚楚卻沒有一絲喜悅,她擔憂的将小臉也貼上了他的心口,他的心跳怎麽跳的這麽快?
司馬致平攤在地上的手臂,微不可見的抽動了一下,他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喉結不自覺的上下滾動了一圈。
沈楚楚吓壞了,怎麽還越跳越快了?
正常人的心率是每分鐘六十下到一百下,可他的心率卻快到驚人,她粗略的數了一下,這都快達到一百六、七十下了吧?
她也不敢再給他繼續洗了,方才上半身已經洗的差不多了,一會兒拿什麽給他擦擦腿就是了。
沈楚楚三兩下把他的亵褲扯了下來,屋子裏昏暗的很,她不好意思看他,便将腦袋別的像是燒雞一樣,只憑着感覺背起了他的身體,将他放到了榻上。
她從包袱裏找了一條絹帕,仔細的給他擦幹淨了身子上的水,這才将他塞進了被褥裏。
沈楚楚就着絹帕,給他擦了擦腿,他的腿上光滑的很,像是剛剝好的嫩雞蛋似的,連一根腿毛都找不到。
她看着他的雙腿,不禁有些犯嘀咕,因為天花這種病到了二十一世紀便已經消失滅絕了,她也不太清楚天花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如果像是水痘一樣,那他應該長得全身都是顆粒狀的水泡才對,可目前為止,除了他兩條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水泡,其他的部位幹幹淨淨的,連個痘痘都沒長。
狗皇帝得的真的是天花嗎?
如果不是天花,那他為什麽會一直發着高燒,還日日昏迷不醒?
一陣冷風打在了臉上,令沈楚楚的腦子稍稍的清醒了一些。
她看着面色緋紅的狗皇帝,心中又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天花是絕症沒錯,可狗皇帝已經這樣硬生生的熬過去兩三日了,除了發燒和手臂上的紅色水泡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染上天花的症狀。
歷史上的康熙帝和鹹豐帝都曾染過天花,後來他們大難不死活了下來,但臉上卻因為天花都留下了後遺症——滿臉的麻子。
也就是說,一般染上天花的人,不會只有局部被感染,大多數面部都會跟着遭殃。
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太後的确是在狗皇帝的身上做了手腳,但狗皇帝很有可能沒有得天花,只是身上過敏或是染了其他什麽皮膚病。
再加上他恰巧又高燒不退,太後便誤會了狗皇帝是染上了天花,于是迫不及待的命人将他轉移到了寶蓮寺。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便不用再時時刻刻擔憂自己會被他傳染上天花,只要她照顧好他,等到他醒過來,他一定有辦法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
沈楚楚越想越激動,連帶着看着他的臉,也覺得比方才順眼了一些。
從今天起,她要把滿腔的母愛都用在他身上,無微不至的将他當做親生兒子一般照料。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他的腿像是豬肉一樣,輕輕的顫動兩下,她笑眯眯的望着他:“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哦。”
司馬致的小腿微不可見的繃了繃,她的小手抓住他的雙腿,将他的腿塞進了被褥裏。
雖然知道了他得的可能不是天花,但她還是不想和他湊在一個榻上睡覺。
地板是硬了點,可現在情況特殊,便是忍個三五天的還不成問題。
沈楚楚剛要離開,就聽到榻上那個昏迷了兩天的男人開口說了話。
“冷……”他的聲音低啞,像是蚊子叫似的,若是不仔細聽,都聽不清楚他的話。
沈楚楚仔細分辨了許久,才聽明白他是在叫喚着冷。
她嘆了口氣,白激動了半晌,她還以為他醒過來了,誰知道他是在說夢話。
被褥已經蓋在他身上了,他喊着冷,那她就只能再往被褥上加一個狐裘大氅蓋着。
冷風呼呼的往裏吹,沈楚楚先是把他的亵衣亵褲就着鐵鍋裏的熱水洗了洗,而後費勁巴拉的用食盒一點點舀着大鐵鍋裏的水,朝着窗戶外潑了下去。
将鐵鍋搬進來的時候,已經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實在是沒力氣再将盛了小半鍋水的鐵鍋搬運出去了。
一直到鐵鍋裏的水所剩無幾,她才端着鐵鍋将剩下的水一股腦的都潑出了窗外。
沈楚楚将鐵鍋和磚頭,還有一些沒用完的幹柴火,都藏在了窗戶外邊。
木屋太過狹小,裏頭又沒有幾件家具,站在門外一眼便能看盡整個屋子,根本就沒地方能藏匿得下這麽大的鐵鍋。
而窗戶外與那堵高牆之間,大概有半米的空隙,藏一個鐵鍋是綽綽有餘的,反正那僧人也沒膽子進屋裏來開窗戶。
沈楚楚将他的亵衣亵褲搭在了鐵鍋的邊沿上,外頭冷是冷了些,但畢竟外面有風吹着,幹的會比較快。
若是亵衣亵褲結冰了也不怕,等明天的太陽出來了,曬一曬就化凍了。
将所有善後的事情都做好,她面容疲倦的關上了窗戶,走到木門旁,把手臂伸出門外,用鑰匙将門外頭的鎖重新鎖好。
沈楚楚剛要蜷縮回角落睡覺,床榻上便又響起了一聲低吟:“好冷……”
她實在太累了,在現代她哪裏幹過這種重活,便是穿進了這本書裏,她作為貴妃娘娘,也沒做過什麽苦力活兒。
榻上的狗皇帝,像是複讀機一樣,齒間一直含糊不清的喊着‘冷’。
她吸了口氣,想直接忽略掉這個聲音,可就像是她吃飯時傳來的倒氣聲一樣,她不搭理他,他就沒完沒了的繼續。
沈楚楚終究是被他吵的妥協了,她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緩緩的朝着他走去。
她的小手覆在他的額頭上,一點都不涼,甚至還滾燙滾燙的,像是個電暖爐似的。
要說冷,她才是真的冷,一晚上都只能縮在角落裏睡覺,棉被又只有一床,還蓋在了他的身上。
她都搞不懂他到底為什麽冷,難道是發燒燒糊塗了?
那一聲聲猶如魔音貫耳的‘冷’并未消散,沈楚楚想了想,找到自己的包袱,從包袱裏取了一套自己的衣裳,拿到了床榻邊。
因為是冬天禦寒的衣裳,裏頭一般還要套幾件旁的衣裳,所以這衣裳做的肥肥大大的,并不是收身的樣式,他應該也可以穿。
沈楚楚将他從棉被裏拖了出來,昏暗的燭光左右搖曳,她透過一點點橘光,不經意間掃到他的腿間。
只這一眼,她腦子亂糟糟的,剛看過便有些記不清楚自己看到了什麽。
不過她還是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神色不自然的将頭轉了過去,只憑着小手來回摸索着,幫他套上自己的宮裝。
也不知道她中間摸到了什麽,不小心紮到了她的手掌心,她咬了咬下唇,面色緋紅的将褲子套在了他的腿上。
她還以為他全身上下都沒長毛呢。
沈楚楚幫他穿好了衣裳,總算是将臉轉了過去,他穿着一身杏紅色長裙,襯的他的皮膚更水靈了一些,就猶如一枝含苞待放、待人采撷的杏花似的。
除了長裙穿在他身上有些稍短之外,她瞧着倒是十分合體,仿佛這一身就是為他量身定制的一樣。
沈楚楚看着他那張水靈靈的臉蛋,一下子清醒了幾分,可惜她沒有帶胭脂水粉,若不然她倒是可以趁着這次機會,幫狗皇帝好好捯饬一下。
本以為給他穿上了衣裳,他就不會再嚷嚷着冷了,誰知道她還沒剛把他塞進棉被裏,他就又開始叫喚了。
沈楚楚的嘴角抽了抽,他是不是故意的?
該死的狗皇帝,醒着的時候折騰她,半死不活的時候還折磨她,她真應該來之前帶點棉花,省得聽他在這裏叫魂兒。
抱怨歸抱怨,她也不能真的扔下他不管。
如今她能不能活着出去,可都看他能不能醒過來了,她對他好,就是對自己好。
沈楚楚準備去包袱裏再拿個襖子給他套上,但她還沒剛轉過身,一只滾燙的大掌便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呆滞了一瞬,連忙側過臉看他是不是醒了,待她看清楚他那張緊閉着雙眼的面龐,她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這是什麽條件反射嗎?
還是說,他做夢夢見了什麽?
她試圖掙開他的大掌,但他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扯得她手腕生疼,半晌也沒掙紮開。
沈楚楚放棄了掙紮,她晚上本來吃的就少,幹了這麽多消耗體力的重活之後,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許是她不用力掙脫了,他的手勁也稍稍松了松,沒像剛才一樣扯的她那麽疼了。
她坐在榻邊上,垂着頭開始打瞌睡,半睡半醒之間,她再次聽到他的低吟。
依舊是萬年不變的一個‘冷’字。
沈楚楚徹底失去了耐心,她現在是又困又冷,原本縮在角落裏還能暖和一些,如今因為他,她只能傻傻的呆坐在榻邊,凍得腳掌心都冰涼。
她将腳底下的花盆底往外一甩,脫了硌人的外裙,只着了亵衣亵褲,鑽進了棉被裏。
他身上滾熱,她伸手環在了他的腰間,手掌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像是哄嬰兒睡覺那樣安撫着他。
沈楚楚越拍越迷糊,拍着拍着,她就把自己哄睡着了。
她本能的朝着溫暖的地方靠攏,沒過多大會兒,她就扭着身子,鑽進了他的懷裏。
那一顆小腦袋安靜的倚靠在了他的胸口上,她咂了咂嘴,沉沉的睡得熟了。
這一次,司馬致沒再嚷嚷着冷,他摟住懷裏的嬌妻,兩人緊緊的依偎在一起,看起來那樣和睦。
在這一刻,他們之間沒有誤會,沒有欺瞞,也不再有恐懼。
沈楚楚這一覺睡得安穩極了,就好像是在空調房裏睡覺一樣,又暖和又舒服。
甚至她連僧人走到門外開鎖都不知道,一直到僧人推開了門,兩扇木門發出了‘吱呀’的聲響,她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她睡覺有踢被子的毛病,不知道什麽時候,她不小心把棉被給踢開了。
雖然她身上還蓋着棉被的一角,可狗皇帝的身上卻沒有一點棉被,他那一身嬌紅的杏色花裙,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完全暴露在了僧人眼前。
僧人:“……”
沈楚楚看着目瞪口呆的僧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總不能說她昨晚上給他沐浴的時候,不小心把他衣裳弄濕了吧?
兩人相視片刻,她突然急中生智:“皇上昨晚上尿床了,我只好給皇上換了我的衣裳。”
僧人:“……”還不如不解釋呢。
沈楚楚将棉被往上扯了扯,蓋住了狗皇帝身上嬌豔的杏紅色,她身上只穿了亵衣亵褲,也不好下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僧人,希望他知趣一點趕緊走。
僧人也沒空跟她墨跡,他一會兒要去京城采購寺廟需要的日常用品,順便拿着那金簪子去京城估個價兒。
若是價錢合适,他就趕緊把那金簪子給賣了,省得留在手裏不踏實。
沈楚楚見他面色匆匆的,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小師傅可是要去京城了?”
她猜他肯定有什麽急事,不過以他的身份,就算寶蓮寺裏有什麽急事,也根本用不到他。
既然這樣,那他很有可能是要外出,比如因為寺廟的什麽公事,趁機去京城當掉金簪子。
僧人愣了愣,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說罷,他才發覺自己被套了話。
他滿臉警惕的準備關上木門離去,沈楚楚不急不緩道:“小師傅若是去京城,我這裏還有一只玉镯子,想勞煩小師傅幫個小忙。”
聽見‘玉镯子’三個字,僧人關門的動作一頓,朝着她看了過去。
只見她從容不迫的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只暖玉镯子,拿在手上晃了晃。
僧人在青樓楚館待過不少日子,那些客人們為了讨花魁一笑,經常會給花魁送一些稀罕的好東西。
而花魁是個喜歡張揚嘚瑟的性子,她總喜歡跟旁的妓子姐妹們,分享自己又拿到了什麽好東西。
其中花魁最稀罕的一件物什,便是一只剔透清瑩的玉镯子。
他見過多少次那玉镯子,沈楚楚手上拿的,可比那一只玉镯子還要渾然天成,光是瞧這清透的質地,也能猜出這暖玉镯子價格不菲。
僧人猶豫了一會兒,看在镯子的份上,開口問道:“娘娘想做什麽?”
果真是見錢眼開,平日便是一口一個‘你’的,一聽見有好處可以拿,立馬就換了稱呼。
沈楚楚笑了笑:“也沒什麽,就是想勞煩小師傅幫忙當了這只镯子,從京城裏捎一些吃的過來。”
“皇上喜歡吃八寶鴨、糯米雞、蟹釀橙、松鼠鳜魚、蟹粉獅子頭……我想着皇上若是能聞一聞佳肴的味道,或許能好的快一些。”
僧人抽了抽嘴角,皇上都昏迷了,還聞個屁的味道,分明是她自己想吃吧?
不過他也沒拆穿她,反正她都快要死了,那暖玉镯子怎麽着也能賣個五百兩銀子。
就算将她說的全都買過來,也就是花個十幾兩銀子,他還能從中賺四百多兩,有這種好事,傻子才不答應呢。
僧人點了點頭:“娘娘對皇上這般敬重愛護,小僧怎能不應下娘娘的請求。”
這便算是将她的要求應了下來。
沈楚楚勾了勾唇角,她是有點饞嘴,但也不至于在這種時候犯饞。
她在此刻拿出玉镯子,只是為了吸引僧人的注意。
方才她有點心急,因為那一句話,不慎引起了僧人的警戒,所以她現在才會提出來,讓僧人幫忙帶些美味回來。
一個死到臨頭,還滿腦子都是吃食的女人,怎能不讓人放松警惕?
她将僅存的昂貴飾品給他,還有另一個目的,她想通過典當玉镯子之事,稍微點撥僧人兩句。
如果僧人能聽進去幾句,或許能去到沈丞相挂名開的當鋪,當掉金簪子。
“若是小師傅去當鋪當掉此物,千萬記得不要去白氏當鋪。”她點到為止,說到這裏便不再說了。
僧人一愣,連忙追問:“不知娘娘此言是何意?”
沈楚楚怎麽都不說話,只是将玉镯子包在手帕裏,放在地上給他滑了過去。
僧人見她不語,便知道她不願多說,他用一塊布包裹住玉镯子,免得自己和玉镯子有所接觸。
見他轉身離去,沈楚楚勾唇一笑。
通過幾次的接觸,沈楚楚發現僧人警惕心很強,而且他特別喜歡自作聰明。
所以他肯定不會聽她的話,就算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他也會拿着金簪子和玉镯子去找白氏當鋪問價。
白氏當鋪就是沈丞相挂名開的當鋪,他挂的是丞相夫人的姓氏,外頭的人很少有知道沈丞相開了當鋪的。
她沒法子确認,僧人可以避開跟姬家交好的那些大臣開的當鋪。
畢竟和姬家交好的大臣那麽多,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哪家當鋪是哪個大臣開的。
所以她只好用這種以毒攻毒的法子,這本身就是碰運氣,她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只能說是冒險試一試吧。
沈楚楚在僧人走後,便起身穿好了衣裳,她望着躺在榻上依舊一動不動的狗皇帝,微微有些犯愁。
他到底得了什麽病?
為什麽會一直昏迷不醒?
她戳了戳他的臉,感覺到他滾燙的體溫,她嘆了口氣,将之前用過的碗都摞在了一起,放在了木門前。
沈楚楚端起了兩人的早膳,這次大米粥換成了小米粥,饅頭看起來也越來越小。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病的越來越嚴重了,她廢了半天勁,只喂了他兩口粥和三分之一都不到的饅頭。
喂過他之後,她才将剩下的東西給吃了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坐在那裏幹等着僧人也是着急,索性便将碧月準備的繡繃拿了出來,繼續繡起了那一只五彩斑斓的龍。
床榻上的司馬致,身子微微動了動,腦袋從圓枕上滾落下來,原本平躺着的身子,側到了沈楚楚那一邊。
沈楚楚繡的專注,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她終于等來了僧人。
只不過這個僧人,并不是早上的那個,而是另一個身穿藍色僧衣的僧人。
“小師傅,早上那個師傅不來了嗎?”她疑惑道。
這個僧人倒是比那個要溫和一些,他對着她笑了笑:“師弟去采買了,晚上才能回來。”
沈楚楚見他好說話,便忍不住想多套點話出來,她往前走了兩步:“太後娘娘總是往寶蓮寺裏捐香火錢,想來寶蓮寺的香火一定很旺吧?”
僧人見她突然換了話題,微微一怔,而後禮貌的回答道:“還不錯。”
“說起來,除了幼時來過一次寶蓮寺,我後來便再沒來過寶蓮寺了。”沈楚楚面上帶着粲然的笑容,聲音也是溫柔的恨不得滴出水來:“不知道此處變化可大,與十年前有沒有什麽不同?”
僧人心中納悶她怎麽這麽多廢話,可是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他也不好意思冷着臉不理她。
“并未有不同,只是佛像翻新過一次。”
聽到僧人這樣說,沈楚楚沒再繼續問下去,她與僧人客套兩句,目送僧人離去。
沈楚楚問這些問題并不是瞎問,她問寶蓮寺與多年前有沒有什麽不同,就是想通過僧人的回答,來判斷太後挪用國庫裏的錢,到底有沒有用在寶蓮寺。
如果只是單純的翻修了佛像,肯定用不了這麽多錢,也不知道太後将私吞的錢財都藏匿在了哪裏。
若是她能找到些證據就好了,省得狗皇帝往後再被太後蒙騙。
一直熬到了晚上,沈楚楚終于等來了灰衣僧人,只不過僧人與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那金簪子和玉镯子若是當了,僧人該是一臉快哉才對,可打開木門的僧人卻鼻青臉腫,甚至還一身濃重的酒氣。
沒等沈楚楚問話,那僧人便怒氣沖沖道:“你跟我師哥告狀了?!”
她一臉懵逼,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什麽師哥,什麽告狀?
“我當了一千兩的銀票,都被師哥搜刮去了,他怎麽會知道我有銀票?”僧人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嗓音中的怒氣卻怎麽都遮掩不住:“他中午曾給你送過一頓飯,我去當鋪這件事,只有你知道!”
“現在好了,師哥搶走了我所有銀票,還說要将這事告訴住持師父。我要被趕出寺廟了,你滿意了嗎?”
沈楚楚被他扭曲的五官吓了一跳,她壓根什麽也沒跟中午的僧人說,那人為什麽會知道他去當鋪的事情?
她呆滞的神情,沉默的模樣,落在僧人眼中,就成了她默認了此事。
僧人‘騰’的一下竄起了一陣怒火,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經,他什麽也顧不得了,兩三步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動手卸了她的下巴。
這是他跟青樓的龜奴學的,若是新來的妓子不聽話,半夜裏總是嚷嚷喊叫,便卸了妓子的下巴,這樣妓子就喊不出聲來了。
沈楚楚甚至都來不及叫喊,便感覺到下颌處驀地一疼,她神色驚愕的望着發瘋的僧人,他拖着她的身子朝着門外走去。
僧人眼中全是扭曲之色,反正離開寺廟,他也活不下去了,死之前他便也痛快一下。
沈楚楚這兩日吃不好喝不好,哪裏有力氣跟他一個整日幹粗活的男人相提并論,她就像是一只小雞崽子一樣,被他拎了出去。
院子的大門是關着的,她發不出聲音來,侍衛們也壓根沒注意裏頭發生了什麽。
沈楚楚被他按在院子西邊的牛棚裏,他面色扭曲的撕扯開她的衣襟,在看到白皙如雪的皮膚後,他的神色更加瘋癫起來。
一顆尖利的石子不知從哪裏飛了出來,石子劃破安靜的空氣,帶着淩厲的殺氣,朝着僧人的眉心襲去。
與此同時,院子的大門被一腳踢開,一身黑袍的男人朝着她疾步奔去。
作者有話要說:司馬致:朕救的!是朕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