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并肩同行關東煮
趁着拍戲近水樓臺,黎先生的鬥志前所未有的高漲。
黎影帝這天例行去找人的時候,撲了個空。
臉色不太好的拎住從邊汶南房間裏出來的小助理,“他去哪了?”
小吳被這尊黑面神吓了一跳,“邊、邊哥一大早就出去了。我是回來幫他拿落下的錢包的。”
他給黑面神晃了晃手裏的包,那模樣跟晃鎮妖的黃符似的。
然後下一秒拿來保命的“黃符”就被那妖怪抽走了。
小吳懵了。
“他在哪。”黎程輝問他,聽見一咖啡館的名字,轉身拐了小助理的“黃符”就走了,走了兩步又飛快返回去,抓住正拿着手機通風報信順帶打小報告的小吳,借着身高優勢,把他手機關機了。
“暫時不要告訴他。”黎程輝将手機遞給他,話語裏丢下砝碼,“你說了我就讓張成峰開除你。”
這砝碼砸在小助理腦門上,差點沒把他砸暈乎過去,等人走了才反應過來。
百思不得其解:黎影帝不是在他們對頭公司嗎?怎麽會認識他們大老板?
這家咖啡店比較注重于客人間的隐私,位子都是一個個小隔間。
邊汶南将遮掩面容的東西都摘下來。
桌子在櫥窗邊,這裏是小鎮上最熱鬧的一塊區域,店裏面每個桌子旁邊都擺了棵小聖誕樹,店內的燈光是偏暗的黃色,在這個冬天尤其寒冷的地方顯得十分溫暖。
窗外行人都裹得厚厚的,臉上帶着輕松的笑容。咖啡店不遠處是一家燒烤店,大概是味道不錯的緣故,從櫥窗前經過的人大多手裏都拿了兩串羊肉串或者關東煮。
一對年輕的小情侶互相喂着關東煮從他面前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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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汶南放下微微掀起百葉窗的手,收回了看向透明櫥窗之外的視線,他也有許久沒有吃過關東煮了。
對面坐下了一個女子。
唐安寧難得化了濃妝,唇釉選的也是偏成熟的暗紅,她在邊汶南面前一直是小女生的性子,可能因為職業習慣,唐安寧結識一個人,就會下意識地無時不刻揣摩他的想法。
她越重視一個人,揣摩的便會越頻繁。
而現在坐在對面的這個人就是她有生以來揣摩最多的人,唐安寧了解他,甚至知道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情緒偏好,他性格上面存在缺陷,偶爾會無意識地陷入悲觀之中,所以在樂觀、積極、主動的人身邊會感到舒适。
那便成為了她一直以來努力的方向。
唐安寧點了甜點,轉頭看見邊汶南注視着自己。
唐安寧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先開口,這是個好現象,說明這個人潛意識裏還是對自己心軟的,不過……不夠,遠遠不夠。因為了解,所以她深刻無比地知道,她與邊汶南真正重視的那個人的距離有多遠。
她拖啊拖,拖到服務員将自己點的單都送過來了,巴掌那麽大的小蛋糕,上面覆蓋了一層美味雪白的奶油,唐安寧挖了一勺放在嘴裏,慢條斯理地咽下去,然後朝那個人微笑:“南瓜,你吃嗎?有些甜。”
唐安寧将那塊小蛋糕切成了更小的幾份,卻也不吃,“阿姨真的很喜歡我,她今天本來是想瞞着你帶我去試婚紗的,不過我對她說來你劇組探班,所以推遲了。我還沒有穿過婚紗呢,不過我想象過很多次那個畫面:簾子拉開,我轉頭的時候,你就坐在那兒擡頭看我,眉眼舒展,眼神溫柔。”
“我的人生就全部圓滿了。”
“……這是不是已經不可能實現了?或者說根本就從來沒有這個可能?”唐安寧的眼裏很悲傷,“你又愛上他了?這麽多年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忘記過他,一天、一刻、一分、一秒。無論我做什麽,都是晚來了一步,你的身邊已經有了那個人的影子,就算從你的世界離開了,也永遠在你的心裏存在着?”
“……”邊汶南連自己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更不用說回答她了。聽到她形容自己有多麽愛黎程輝,心裏反倒浮現起怪異的羞恥,就如同犯病後聽唐安寧剖析自己……幸好那個人不在這裏。
“即使我在你的身邊,每一個看得見的地方都貼上黃色便簽,你記起最多的人也不是我。”唐安寧說,“他不适合你,南瓜,你知道嗎,你的病根落在他身上。他有很多種選擇,卻偏偏選擇了去接近你,刺激你,如果行差踏錯一小步,你的精神就會崩潰……”
邊汶南:“……”這倒是他第一回 從唐安寧口裏聽到她形容自己很“脆弱”。
唐安寧每說一句話,就吃掉一小塊蛋糕,直到盤子裏再也沒有,她嘴唇上的唇釉不可避免地被她吃了一些,“南瓜我知道你在想知道什麽。如果我說,我沒有在你的藥裏面動手腳,更沒有催眠你,試圖改變你的記憶,你信嗎?……我沒有那麽神奇的能力,假設我真的有,那麽你現在不會遇到黎程輝,不會記得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坐在我的對面,而是牽着我的手,擁有一個家庭了。”
邊汶南沒辦法想象那個畫面,只不過這個曾經在他面前一直樂觀堅強——雖然不知道是故意表現給自己看的,還是——這樣想對于她來說有些太過分了,邊汶南從手邊抽了幾張餐巾紙遞給她,她眼裏的淚花便瞬間落了出來。
“我媽……”邊汶南話說了一半。
唐安寧擤了鼻涕,這一哭,就算哭的再克制,臉上妝也花了,她幹脆把口紅全抹到了紙巾上,鼻音很重的說:“邊阿姨知道你記憶錯亂的事情,不過她一直記恨着那個人,巴不得你忘得一幹二淨。”
“南瓜,我了解你,其實你的所有行為,都是潛意識裏的投影,你不想記得,久而久之,人腦就會幫你辦好了……”
邊汶南每回聽她說“我了解你”,就有一種奇異的被窺視感,其實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至少唐安寧以前從來不會直接這麽說,更不用提反複強調了,這樣反倒更像是她在說服她自己。
大概是與從小受到的教育有關,邊汶南對于女士有種根深蒂固的紳士感,所以就算這個人作為自己的心理醫生,卻一直與他的母親聯手隐瞞自己的病情,也沒辦法生她的氣,她可能也是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知道唐安寧這些年在自己身上下過多少功夫,如果沒有在美國遇到她的老師,沒有遇到她,哪怕有邊母的陪伴,他可能也早已在那段時間裏精神崩潰,徹底沉淪在那個世界裏。
邊汶南能夠在那種精神狀态下重新站起來,離不開他們的幫助。
邊汶南沒去聽唐安寧口中的勸說,而是截住了她的話頭,“我知道了。”在她小心翼翼的注視中說,“除了這個,你和我媽還有沒有什麽瞞着我?”
“沒有了!”唐安寧斬釘截鐵的話音剛落,像是想到了什麽,雙眼游移了一下,她看他一眼,“南……邊汶南,你是不是真的打算重新接受那個人了?這件事情很重要……”
她想了一想,“算了,就算告訴你也并不能作為決定性的砝碼。你應該很奇怪邊阿姨對于他的态度變化吧,雖然很小很小。那是因為那個人做過一件事情,具體是什麽我不會對你說,總之,因為這件事情,邊阿姨對他有些改觀。”
邊汶南眸光一動,看她一臉“你不要問,我絕對不會說的”,沒有說話。
兩杯咖啡進肚,唐安寧還是沒能說動他和自己一起在這個鎮子上逛逛,她知道不管怎樣他內心還是有些怪自己,不過這樣已經很好了。
好可惜,明明只差一點,這個人就屬于她了。
看着她離開,邊汶南這才低頭看了一眼手邊的手機,還是沒有小吳的消息。
他聽到聲響,擡頭的時候看到一個人站在桌子邊上,那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又犯病了?他眨了眨眼睛,皺起了眉頭。
發現不是自己的幻覺,邊汶南看到這個人手裏遞過一個熟悉的東西,拿到手裏的時候已經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了。
他想問他是什麽時候到這裏的,不過沒能說出口。
黎程輝看了他一會兒,把他放在桌上的帽子,墨鏡拿了,“單我已經付過了,走吧。”
邊汶南跟着他走出去,還好是冬日,兩個人嚴嚴實實的裝扮并沒有很顯眼,但是邊汶南總覺得經過他們身邊的人都在注視他們,所以想要快點回片場,不過他身邊這個人偏偏磨磨蹭蹭,中途還停了停,拐去了別的地方。
邊汶南正在思考要不要丢下他之時,黎程輝回來了。
手裏還拿着熱騰騰的戰利品。
黎程輝在他發愣的時候拿着一根,瞧那架勢又不像是要自己吃。
黎程輝:“……”
邊汶南:“……”
邊汶南看他似乎好像終于意識到,以兩人現在蒙住嘴的裝扮是沒法進食的。
就算隔着這親媽也認不出來的遮擋物,邊汶南似乎也能感覺到他低落的心情。
最後邊汶南拿着被迫收下的食物,以這裏零下十幾度的溫度,還沒走到片場休息室就已經冷透了,別說熱騰騰,沒冒冷氣就不錯了。
邊汶南坐在位子上,拿着臺本看下午要拍的戲,餘光飄過手邊放着的冷透了的關東煮。
隔了一會兒。
他伸手從那一堆塞得滿滿的關東煮裏,抽了一根剛剛那人拿過的丸子放到嘴裏,把冷飕飕的丸子嚼了吞下肚。
邊汶南看着手裏光禿禿的簽子,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他揉揉太陽穴,覺得自己該吃藥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黎攻:(喂食)×N
OS:啥時候能把人喂胖點呢?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