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危機重重
主殿之內，燭火搖曳未歇。
“宮主，那位嘴硬的緊，問急了就說不知道，您看…要不要、上刑？”少年低着頭，聲音難掩顫抖。
主位上的人嗤笑了一聲，豎手屏退了身邊正在服侍的侍女。寶藍色的身影鬼魅般掠到少年身前。
“咔嚓！”
少年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卻了無生氣。也許他在詫異，詫異為什麽就這樣死去。
寶藍色的身影重新坐在主位上，唇角弧度加大，安靜的靠在椅子上，緩緩伸出了一只白皙修長的手。
侍女低頭上前，擦拭這一只傷痕猙獰的手，虔誠而又恭敬。
“無能之人，留有何用？”男子收回了自己的手，喃喃一語，似乎是為已經死去的少年做出解釋。
“先把他葬了，我們再去會會那位最硬的主。”
……
大致了解了歃血宮的地形後，空兮與容千絕再次會和。
兩人立于屋頂，俯視百間大殿。
夜色下，容千絕挑了挑眉，看向空兮。空兮轉身指向不遠的一座偏殿：“要找的人，應該在那裏。”
“哦？”容千絕眸中笑意不減，擺明了一幅我不知道請師妹解惑的模樣。
空兮微扯唇角。歃血宮中果然與傳聞中一樣，處處機關陣法，方才她與容千絕分開各自探路，如今容千絕能夠完好無損的站在她的面前，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不簡單。
當日與半弦門主蕭晔一戰，她便已經知道江湖上公子千絕的名號定是極響，不然為何蕭晔見到容千絕的時候便立刻消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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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此次救人，他為何偏要她來，又為何一再試探不休。
無論他有怎樣的目的，她既沒傷天害理，又未惹上仇家，有何相懼？
空兮轉頭，看着月色下難以琢磨的俊逸男子，緩緩笑開：“歃血宮三步一陣法十步一機關，只有那處既無陣法又無機關。師兄不覺得很奇怪？”
容千絕似乎是愣了一瞬，月光打在對面女子的臉上，女子似乎是笑了，不再是冷淡敷衍的笑容，卻是像月亮一般皎潔明亮。
容千絕擡頭望了望月色，縱身飛向偏殿。
兩人一前一後不驚一兵一卒。偏殿并未題字，殿門雜草叢生。
竟是無人看守！
容千絕與空兮對視一眼，兩人心裏皆知，殿內必然兇險萬分。
空兮微一點頭，便急速向殿門掠去，雪绫帶出磅礴掌風擊向殿門，瞬間穿透門板，內力順着雪绫直抵殿門，頃刻間破碎成灰。沒有打開殿門而是選擇讓其化為灰燼，是怕啓動機關，但是空兮仍舊不敢怠慢，這裏每踏進一步，都是危機重重。
容千絕飛身至空兮身側，空兮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殿內只有一尊佛像，黑暗中正對着他們隐約笑着。佛祖盤膝而坐，嘴巴微張，手掌合十。殿內還有什麽已經看不見了。此時他們站在門口，所見之地也只有這些。
容千絕笑了笑，看了一眼身邊神色凝重的空兮，沒有絲毫猶豫的飛身向殿內。空兮略略驚異，旋即尾随身後。
容千絕速度極快，距佛像一丈前，修長有力的手自懷裏不知掏出了什麽，飛速射向佛像雙眼，嘴巴，以及額頭中心，入像三分，牢牢的釘在那裏。
空兮無暇觀賞好戲，一進殿門便開始觀察兩側，但是殿內很是空蕩。在容千絕暗器釘入佛像時，牆壁與屋頂發出些微的聲響。空兮在黑暗中聽覺更是靈敏，凝神聽了片刻，随即後退一步，原地躍起，雪绫左右飛出，直擊兩側牆壁，雪绫剛碰到牆壁，又迅速抽回，以刁鑽的角度襲向屋頂。
容千絕回身，望向雪绫的方向，唇瓣微啓：“九九劫！”
空兮知道，當她聽到兩側牆壁機關的聲音時，她就知道是九九劫。
牆壁與屋頂分成九九八十一格，每次屋頂與兩側牆壁的格子裏都會發出暗器。所以需要破陣者有強大的內力，以及極快的速度與眼力，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雪绫在殿中不停舞動，空兮如蛇般靈動自如。
容千絕見空兮無需援助，轉身走向佛像，尋找機關。容千絕身上沒有帶暗器，只有幾兩碎銀子，卻不想倒是用上了，佛像上除了被他用銀子封住的幾處機關外，佛像并無異樣。眸光一一掃過，在佛腳處微頓。佛像由純金打造，微泛光澤，但大腳趾處卻有些微的劃痕。
容千絕回眸凝向空兮，墨色之中，一抹素白撞入眸中，像蹁跹的碟，輕扇翅膀，舞動于暗夜。收回目光，他迅速轉動機關，頃刻之後，原本放佛像的地方已經完全空出，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處暗道。
空兮看見機關已經開啓，即刻收手，與容千絕一起跳下暗道。
步下最後一級臺階，水汽撲面而來，讓人頓覺胸悶氣短，呼吸艱難。容千絕與空兮一前一後謹慎前行，容千絕在前方掌握方向，空兮在後面觀察四周有無異常，大約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前方視野豁然開闊，出現了一個偌大的空間，四下空曠，唯有中間一個柱形鐵管，約兩抱之粗，貫穿上下。
空兮知道，有一種牢房建築在地底下，周圍都是堅厚的石牆，分為兩層，上層是個蓄水池，下層是牢房，一開機關就可以将牢房淹沒，那便是水牢。由此看來歃血宮将蓄水池改成了水柱，那麽下層必定是關押犯人的地方。運氣好的倒只是在水裏泡個澡而已，運氣不好且又受了傷的，只怕浸的是鹽水了。
他們現在處于上層，要想救人就要找到通往下層的機關，而這空曠的偌大空間，只有鐵柱一物，突破口必在此處。自然，這鐵柱周圍的陣法機關必然是少不了的。
容千絕回身挑了挑眉，空兮知道他必定也是知道水牢了。容千絕微微側身給她讓路，在她擦身而過的瞬間，微微低頭，俯身在她耳旁：“半柱香！”
他的頭發淩亂在她的肩處，先他聲音而至，随後而來的低沉聲音夾雜着些許薄涼青竹的氣息讓空兮微微發怔，又剎那回神。随即明白，他的意思是給她半柱香的時間破陣！
空兮無聲笑開，也不知他是太相信她，還是太相信自己，相信她能夠在這麽短時間內破陣？還是相信自己能夠在半柱香時間內順利找到機關？
沒有時間去思考，她迅速斂下神色，慎重的點了頭，向前走去。
空兮本以為容千絕會跟在她身後，伺機尋找機關，卻不料他取出扇子，徑自搖了起來。竟然胸有成竹到這般地位。
空兮無暇顧他，穩定心神探查地形。
此處沒有任何輔助之物，只有一塊空地，沒有地方能夠放暗器，那麽也就只有步五行八卦陣了。
“金、木、水、火、土，乾、坎、艮、震、巽、離、坤、兌”空兮略一思索，便先向左前方走了一步，随即走向正前方，複又向右後方退了半步……空兮不敢怠慢，又争奪時間，步步輕快如蝶。
身後男子的目光從未離開，如芒在背，險些讓空兮最後一步走錯，前功盡棄。空兮轉過身來，示意容千絕來尋找機關。男子似乎勾了勾唇角，輕搖折扇信步而來。
空兮回身查看鐵柱，輕蹙眉頭，光滑的鐵柱無從下手！
容千絕在空兮身邊站定，折扇‘唰’的一聲合起，手指輕敲扇骨，俯身不鹹不淡：“本來是想誇你不錯的。”
空兮愕然，那就說現在不想誇了？就因為沒能迅速找到鐵柱機關？
她側身看向身旁的男子，只見他以扇代掌，在鐵柱的三處分別輕敲了一下，斜前方的牆角處動了動，原本堅實的地面已經裂開了一道縫，空兮彎了彎唇，看向容千絕，眼裏滿滿的笑意。
看着女子真誠的笑意，容千絕忽然就不知道該怎樣去回應。沉默着走向裂縫。空兮對他的忽冷忽熱已經司空見慣了，複又笑了笑，緩步而行。
裂縫有一人之寬，看來是向下扔犯人用的。裂縫之下寂寂無聲，向下看去下層果然存有不知深度的渾水。
容千絕屈膝半蹲，扇骨輕輕敲打掌心，望向那一汪渾水：“下面可是有沈離雪？”
空兮才知道，原來他們來救的人叫沈離雪，可她并不知道這人與蒼梧師父有什麽關系。
下面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和刺耳的鐵索聲，聲音漸消，然後便只能看見他的一處白色袍角，想來他是被鐵索束縛了。不久便傳來了男子略帶沙啞的聲音，像是歷經滄桑後的沉澱，空曠悠遠。
“在下便是沈離雪，請問閣下何人？”
“救你之人！”
幽暗空蕩的水牢裏，聲音鋪散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