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hapter 14 可控制
男生們圍堵在一起,剛巧是休息時間,宋敏的男朋友也在其中,不過因為宋敏在這裏,也就沒有過來起哄,大家覺得陶安安離這渾渾噩噩的塵世有些遠,好不容易抓住女神降落人世的機會,和他們相同了,是決計不肯放過這機會的,拉着她講講是怎麽告白成功的。
“沒有,她們瞎說的,沒有告白。”她輕聲解釋,擺着手,措辭卻顯得蒼白,大家紛紛說哎呀你怎麽還不告白啊再晚了蘇阮阮可就被別人搶走了啊哈哈。
大家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吵作一團,陶安安急于脫身,卻一時間不得法子,只好任由這群八卦的男生問東問西,她蒼白地解釋着什麽,在大家耳朵裏就自動過濾成“害羞”“腼腆”“藏着掖着”等各種詞彙。
“我真的沒有……我沒……”
都是蘇阮阮平時給大家洗腦的鍋。
蘇阮阮平時總是不經意間提起,好像熟稔把控人心一樣的女王的姿态,在和別人談天時,說到陶安安那麽多人喜歡這樣安安靜靜又漂亮的女孩子為什麽還是單身。
蘇阮阮就說因為她有喜歡的人了,別人就好像蒼蠅聞着肉味兒一般,追着她問是誰是誰,是哪個帥哥,于是蘇阮阮就抿唇笑笑,搖搖頭不說話,大家的好奇心就被這一根線吊起來,蘇阮阮這時候就嘆口氣:“她不喜歡男生。”
于是在濾鏡的作用下,大家的目光就聚焦到說這話的蘇阮阮身上,一度懷疑蘇阮阮和陶安安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但是蘇阮阮也始終在各種場合表示她單身,對陶安安也是疏離的模樣,大家這才固定了“陶安安單戀蘇阮阮未果”的想法。
“過來過來訓練了,吵吵什麽呢!”瘦瘦高高的男生吹了一聲哨,他是游泳隊的隊長,許之煥。
一聲令下大家就做鳥獸散,陶安安終于解脫,轉頭感激地瞧瞧許之煥,許之煥擺擺手,別過頭去,身軀漸漸有成熟男人的輪廓,但也還是顯得單薄。
宋敏在不遠處的看臺上坐着,遞給了陶安安鑰匙,也沒多問,眼神專注地瞧着她男朋友,宋敏對同性戀深惡痛絕,登時覺得陶安安這張臉也顯得可憎起來,但沒好說什麽,陶安安平日裏是很好的人,她沒辦法用這個理由就對陶安安冷眼相向,但總歸還是別扭。
拿了鑰匙回宿舍,開門摸手機,卻又發現手機沒電。
她懊惱地找充電器充電,開了機,編輯定時短信。
哐當一聲門就被人踹開了,循着聲音瞧去,蘇阮阮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埋着憤怒的步子走過來,蹬了鞋子站在梯子上看在上鋪戰戰兢兢驚慌失措地删短信的陶安安。
“你下課了?”輕聲問她,找紙巾給她擦了擦汗,蘇阮阮的綠頭發粘在額際,眼睛卻是又大又亮,跑得太急氣息還是不勻,胸脯鼓着像是生氣的麻雀。
“下課了。”
“那個,謠言不是我傳的,我沒說過這話。”猜了幾種可能性,陶安安側身讓了讓,拍拍身側讓蘇阮阮坐下,蘇阮阮卻還是蹬在梯子上不答話,于是陶安安也安靜下來,不再說什麽,低頭放下手機,抱着膝蓋偏過頭,沒有看那個跑得很急的女孩子。
“跟我做頭發去。”好像動漫人物放大招一樣憋足了力氣,出口的卻只有這麽一句,剩下的東西只能在別人看不見的眼神裏表達。蘇阮阮聲音沉沉,從梯子上下去,鞋子踢得太遠,滿世界找她的鞋子。
“地上涼,穿我的拖鞋找。”
“……”綠頭發的少女并不答話,自顧自地找到鞋子踩在腳下,反身關上門。
“我今天有點事,不能陪你去做頭發。”
“但是我必須承認我的審美不太好,你看,綠頭發不太好看,我打算染得喜慶一些,紅的。”翹起發尾的姑娘抿着唇,“不來就算了,明天發照片給你。”
紅頭發的蘇阮阮啊,陶安安有些期待那個模樣,但依舊搖搖頭:“別染了,對頭發不好。”
“那你跟我去把這個顏色洗掉。”
“不”字還沒有出口,蘇阮阮的臉就又出現在眼前,她硬生生地将那個拒絕吞了下去,斟酌半晌:“我真的有事。”
“從昨天開始我一直有一種奇妙的預感。”蘇阮阮撐着臉,似乎是覺得不大舒服,還是踢掉鞋子爬上床來,“我預感你要去很遠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啊,是死亡的盡頭啊……蘇阮阮會有這樣奇妙的預感是為什麽呢?為什麽想到這裏會突然鼻子酸澀?她還貪戀着這人世嗎?并沒有了吧,她得解脫,為了不跳河而跳河去,終歸都是死亡的宿命,她已經是個死人了,面前的蘇阮阮卻還是活着。
生死之間隔了有多遠呢?生死之間的距離其實就是手指相扣舉在陽光下,看白皙的手指泛出不真實的顏色來,生死之間就是看到蘇阮阮說很多平時不容易說的話,就是能夠看到平素注意不到的柔軟的蘇阮阮。生死之間就是蘇阮阮察覺到了那一條無形的鴻溝,突然變得柔軟起來,不像平時那樣是個別扭的小孩。
生死之間就是平時會別扭的蘇阮阮舉着她們的手突然發了很久的呆。
她死了。
蘇阮阮活着。
她喜歡蘇阮阮,她承認。但是她死了。
“我哪兒也不去。沒事,我就在學校。學校夏日聯歡那個你弄完了嗎?”
“還好。我其實很弱。是手下的人都很給力而已。”說着就笑起來,蘇阮阮歪倒在她身上,“大家都很好,沒什麽不好的。”
“也不一定。”她随口一提。
“沒事,有我呢。那件事,沒事。”蘇阮阮卻突然嚴肅起來,“真的沒事,我去找他說,或者找校委會,有我呢。”
蘇阮阮誤會了,以為自己是因為那件事情想不開。
陶安安卻搖搖頭:“有些事情确實超出控制。”
“我知道,不能控制的事情才是最慌的,但是我能,這件事情我能控制。”
“你不能。”
“我說我能,我就一定行。”蘇阮阮突然提高了語調,“沒什麽是我辦不到的,我這就去說。”說着手腳麻利地下床穿鞋,将陶安安的話當作耳邊風,風風火火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