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厲玦查到了姚曳父親的狀況。結果跟他猜想的差不多,他們兩個在A市欠下債後逃到了C市,可賭瘾哪是那麽好戒的,換了個地方,依舊在各大小場次裏不務正業的賭博。就連他們家的孩子,也跟着辍了學。整天在工地外的小路上,跟一幫不務正業的初中生打交道。
厲玦清楚,他這樣子,姚曳一旦被黏上了,就跟水蛭一樣,甩都甩不掉。其實,要養下這樣的人,每個月給他一筆豐厚的生活費也不是難事,可雖說是生她的父親,但對她不好,厲玦也沒有想過要善待他。
只是,那人不好歸不好,可到底是跟姚曳有血緣的父親,他也不好做的太絕。
他查過了,那條後街的管事,是秦浩北手底下的,這人跟他有點交情,厲玦打了個電話過去,對方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事情辦起來很簡單。各大賭點都沒有他的容身之處,而且姚剛走到哪裏,那些被交代了的人對他都不會客氣,一來二去的,他在這也沒了能找樂子的地方。
不過,姚曳的後媽陳淑蘭也不是什麽好人。說到底,他們家會欠下這麽一筆高利貸,還是這女人惹下的。結果吃了這次大虧,她不但沒有清醒,反而唆使自己的丈夫跟她一起賭,想着靠這個來還欠下的賭債。厲玦叮囑完後,姚剛倒是收斂不少,可陳淑蘭被打了幾次後,還是不識好歹的在地下賭場外轉悠。想着她因為賭博而欠下高利貸,厲玦能想得到這人的賭瘾有多深了。
但這樣也不是辦法,把他們逼急了,他們在C市碰上姚曳,肯定更加不肯放過她。為了她能過安生日子,厲玦調查了陳淑蘭的遠房親戚,在某個比較牢靠的人那裏做了安排。他在那座城市給他們弄了房子跟工作。雖然房子不算大,工作也只是普通的工人,但至少糊口是不愁的了。
事情弄妥後,姚剛果然帶着陳淑蘭離開了。到底是跟姚曳有血親的,腦子還不算太糊塗,至少還能明是非。
厲玦真心希望事情能這麽了結。他們在另一個城市過着他們自己的日子,不要再讓姚曳有煩心的事。
事情告一個段落後,姚曳的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軌。厲玦的處理方式讓她再滿意不過,既可以避免彼此的見面,也沒把事情做的太絕,讓她有負罪感。
姚曳本來以為,她可以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過她的生活。可她父親的出現無形中給了她一種壓力,就是她跟厲玦的距離非常的遙遠,無論是她自身還是家庭背景上。這一段鴻溝,不是厲玦說不介意,就能不存在的。姚曳一直覺得,兩個人的感情想要長久,就得讓彼此間盡量保持平等。再炙熱的感情也會有被時間沖淡的一天,所以她如果一直碌碌無為不能前進,那兩人間的那種新鮮感很快就會被消磨幹淨。
姚曳想着她沒辦法改變她的出身,所以也只能在自身層次上多下工夫了。
她比以前更加的下功夫。曲燕經常會帶她出入各個場次,結識了不少制片人和投資商。其實她以前特別不喜歡這種應酬,就算去了,大多時候都是坐在旁邊,閉口不言只管吃自己的東西。
可現在,她比以前放的開多了。在酒桌上,會端着笑容給人敬酒說漂亮話。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大概是她的态度夠好,即使她是這一桌上最沒存在感的,可大部分人都對她很客氣。
當然,裏面也有不少不規矩的人。姚曳上洗手間的時候,途中經常會偶遇一些導演。他們見了她一個個都笑眯眯的,還大方的說希望以後能有合作的機會。只是,那手底下的動作就不太安分了,不是伸手搭肩,就是會裝作不小心的在她腰間蹭上一蹭,姚曳心裏充滿了嫌惡,可顧忌這場合,姚曳也不能當場給他甩一巴掌,大喊色狼什麽的。所以只能一個勁的躲,嘴裏還要不停的扯別的話題,想要借此轉移這些色男人的注意。
好在曲燕後來過來了,攬着她的肩,領着她進了包廂。她比姚曳經驗足,面子也夠大,所以她過來後,姚曳沒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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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曲燕一臉難色,開口:“姚曳,要不還是算了。雖然交際能讓你認識不少人,可這樣子你太吃虧了。你跟我那時候不一樣,你到底是有正經男朋友的人,而且對象還是厲玦,他那麽驕傲的人要是知道你吃這種虧,肯定是要把天給掀了。”
姚曳搖頭,淡淡的笑了:“剛開始要吃得苦肯定要多些,我就當教學費好了。我又沒有過人的天賦,人家也沒道理上趕着來幫我。”
曲燕:“可你有厲玦啊!他可是掌握了第一手資源的人,只要你想,別說編劇了,你當導演都沒問題。而且他可以幫你請來最吸票房你明星,可以幫你刷話題博名氣,還能請影評人幫你寫好評,控制輿論。所以說,你不必要這樣為難自己。”
姚曳定定的看着她,丢下了一句簡單的話:“曲燕姐,當初厲玦的大哥幫了你那麽多,你最後為什麽沒有勇氣答應嫁給他?”
簡單的一句話,就把曲燕堵得啞口無聲。她輕嘆一聲,心裏泛起苦澀。
還有什麽原因?就是因為知道差太遠,才那麽有自知之明的。可她不一樣啊……
“姚曳,我那時候不敢嫁給他,除了沒名氣外,最重要的還因為我的年齡。你不一樣,你跟他年歲正好,而且你學歷也夠,樣貌也端正,除了工作不體面,其他你跟他都挺般配的。”
“曲燕姐,你不知道,除了我自己外,我家裏還有一堆破事呢。我不想我事事靠着他不說,還要他一天到晚幫我收拾我那些親戚的麻煩事。我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就因為家裏的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走進社會磨砺自己。所以這次,我想靠我自己,讓我變得強大起來。”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深吸氣,很認真的開口:“而不是靠着厲玦,一輩子活在他的遮陽傘下。”
她說的那麽認真,曲燕真不知道該怎麽勸她。她無可奈何的注視了姚曳一會,嘆了口氣,一副拿你沒轍的表情。
曲燕知道她的想法後,更加的幫她了,拿了不少自己曾經寫的筆記心得給她,還告訴她一些注意事項。姚曳感激的不行,謝了她好多次還不滿意,硬是扯着她請她吃了一頓。
她之所以那麽幫姚曳,也是因為在她身上看到自己曾經的影子。她跟她那時一樣的彷徨,卻又一樣的有韌勁,大有一種不撞南牆不死心的勢頭。
而且想着她将來能成為那個人的弟妹,她對她又多了絲親昵。所以看她那麽堅持,就抱着讓她少走彎路的想法,能幫的就多幫一些。
雖然有曲燕的指路,但有些事還是要靠自己。她需要大量的知識儲備和靈感構思,所以有事沒事,她就會往各大書店和圖書館跑。
每每厲玦回去,都能見她呆在書房裏認真的看書記東西。剛開始厲玦還能揶揄她幾句,說他們家也出了個知識分子。可時間長了,看她鼻梁上居然架上了眼鏡,厲玦就淡定不了了。
所以某天,在姚曳專心致志的研究某地的民俗風情時,厲玦很不客氣的一把奪過她的書。姚曳氣得不行,她正看到興頭上呢,被人這麽打斷自然讓她十分不爽。她張開胳膊就去奪厲玦手上的書,可他比她要高一頭,所以把書舉高後,姚曳就夠都夠不到了。
姚曳漲紅了臉,開口:“你別鬧,我忙正經事呢。”
不知道是不是初次戴眼鏡的關系,姚曳貌似駕馭的不太好,所以動作一大,她鼻梁上的眼睛就滑了下來。看着她搞笑的表情,厲玦又氣又笑,把書往遠處一丢,就張開手抱住她,順手将她滑下來的眼鏡往上面推了推。
他嗔怪道:“別人都是上學的時候近視的。你看看你,都畢業了的成年人了,竟然把自己給搞近視了。我知道你現在算是做文藝工作的,可用不着那麽敬業,把自己弄成一副學究樣。”
姚曳哼了哼,恹恹的開口:“度數只加了一點,除了看書外,日常生活不受影響的。”
“你還真好意思說。”厲玦擡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麽。我什麽都不說,是因為想給你空間,而且相信你懂分寸,能把事情處理好。”說着他頓了頓,低頭看她的眼神裏,多了絲責怪:“可現在看起來,你完全就沒有分寸。”
姚曳心一抖,以為他知道了她在外面應酬,所以生她的氣了。
她低頭正準備挨批,卻沒想到他說的是這樣一番話。
“你傻不傻,這樣拼命把身體累壞了怎麽辦?不知道輕重,身體要是累出毛病了,那做什麽都沒意義了。”
“知不知道我會為你擔心。”說這話的時候,他語氣加重了。
姚曳心裏一暖,怔怔的看着他,心裏有些羞愧。
有些時候,她的确自我了些。
見她認錯态度良好,厲玦也不多跟她計較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臉蛋,柔聲說:“知道錯了就吸取教訓。我不幹涉你工作,但你必須要有度。要按時睡覺,看書超過兩個小時,就要休息一段時間。”
姚曳點了點頭。
厲玦:“知道錯了就好,我可不希望我以後對着的人,鏡片有啤酒瓶那麽厚。”說這話的時候,他語氣裏透着絲嫌棄,卻讓姚曳格外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