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青山祠堂內, 一片肅靜。
“我是否說過不準私自下河?還特別囑咐你們看好自家的孩子?!”
唐父站在大堂上, 怒火沖天的質問着村民們。
“我還特意派了幾個孩子天天在那裏守着,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還是有人下了河!”
村民們一動不動的低垂着頭,你瞅瞅我, 我瞅瞅你,雖然心知肚明是誰家的孩子,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出來說話。
“陳大事家的, 還有王大牛家的, 都給我站出來。”
唐父往村民中指了指,分別是陳王兩家人。
陳家漢子與王家漢子知道是兩人的夫郎打了架, 這會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臉上是極其的不好意思。
特別是陳家漢子,他雖說寵溺着陳大事, 但是這事情的青紅皂白他還是分得清的。
自家夫郎顧家又顧孩子,這次的事兒也是因為被罰了銅刀,心中過不去, 才會做出這般事兒來。
“大牛你把抓住陳大事的頭頭尾尾全部都說一遍, 包括你拉着他去我家還有過後我讓你去找他家罰錢的事兒。”
王大牛的小胸脯挺的高高,他沒有做錯事,所以自然也就不怕了。
咬字清晰,頭頭是道的全部說了一遍。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我聽村長的話, 和大事到他家要了罰來的五個銅刀,之後便回家了,就是這樣。”
唐父點了點頭,底下的村民也知道這件事兒的,聽大牛再說一遍,倒是有一種情景再現的感覺。
“大事,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偷偷下河而被大牛抓住了?”
Advertisement
陳大事垂着頭點了點頭。
“那你們今天為何因為這明明白白的事兒起了糾紛?!還打架!”
大事的阿麽知道自己理虧,況且這大事都已經承認自己下河被捉,哪裏還有什麽話可說。
“今天我再在這裏給你們敲一次警鐘!”唐父冷眉豎眼的看着一衆的村民,“誰也不準偷偷的下河!從今天開始,從罰額由以前的五個銅刀,變成二十個銅刀!”
二十個銅刀!
大夥兒心中一緊!可得看住自家孩子!不能丢了這銅刀!
而被選來看守河岸的人家倒是很驚喜,這抓一個就有二十個銅刀呢!那就好比給別人幹了一天的活兒啊!值!
大村長發火了,因為有人明明犯了錯,還不承認,還挑了是非。
唐風剛從藥田回來,便碰見了不少出祠堂的村民。
衆人紛紛說着剛剛在祠堂中的事兒。
“我還從未見過阿父發火呢。”
回到家中唐風對着收拾屋檐的唐阿麽道。
“我也沒有見過。”
林雨從林家到唐家來後,還真沒有見過唐父發過火。
“他啊,在家火不起來,只能在外面發呗。”
唐風的腦門抽了抽,唐父不是不在家發火,是不敢發火。
等唐父回家的時候,臉上又是一片笑呵呵的,跟在唐風後面問着這涼席是不是可以開始編了。
“我這幾天心裏都想着這事兒呢,你看,這青片已經幹了,可以編了,你給我說說怎麽做,今兒晚上我就能編一個出來。”
唐父拿起一片曬幹的青片對唐風說道。
“早上怕是做不出來,得做兩個活兒才能行。”
唐風見他确實沒有将那股子怒氣帶回家中,心裏很敬佩,家是家,公務是公務,能夠分開來過,也是很了不起的。
“那也行,你先說說,我好練練手。”
“好。”
唐風将堂屋的地掃幹淨後,從柴房拿了一塊很大的木板過來放在地上,再将曬幹的毛竹青絲拿了過來。
編涼席一共有三個步驟。
“一是開編,二是河口,三是手邊。”
開編的意思是,涼席的編織都是從中間開始。
“先将兩向篾互相垂直,從中心的位置開起編,排篾時每加一根篾,應相對前一根篾稍作挪動,使各篾端頭編排成的形狀成規則的長方形,”唐風用手比劃了幾下,唐父明白的點了點頭。
“另外一定要記得每加編一根篾之後,都要用重物對剛加編好的篾擠拍幾下,使篾條之間排列緊密,這樣睡着的時候才會舒坦,不會隔人。”
唐父點頭,“這我知道,家裏有錘子,我編籃子的時候就是用那個錘的。”
唐風繼續道,“河口是為了席面的整齊美觀,将涼席的四邊改用挑一壓三的編織來沿着來一圈,所編織的面,那地方便稱為河口。”
“就是為了好看嘛!這我也會,”唐父從堂屋的一處拿出了以前編的竹籃子,“你看,這邊上我怕紮人,都是用的挑一壓三的辦法做的。”
唐風接過手,确實如此,“這樣的話,那就編的快了。”
“最後收邊的時候,采用倒編法收邊,要求倒編的席沿應成整齊的一條線就行了,但是要記住一定是整齊的一條線,不然也是會紮人的。”
“懂了,除了開編那兒我不是很熟悉,後邊的河口和收邊我都沒有問題。”
說做就做,唐父直接就抽好青片放在板子上開始幹活兒。
說來唐風也是個半吊子,他只記得這編法,但是真的開始幹的時候,他也是生熟的很。
一人編一床,唐父是一路得心應手,唐風卻是磕磕碰碰的,時不時的唐父見他做錯了還會指出來,一直到該睡覺的時候唐風才開好編,而唐父已經在收邊了。
莫名的洩氣。
唐風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站起身松了松筋骨,“我先去洗澡了。”
唐父幹的正熱乎,理也沒有理他,唐風無奈的搖頭笑了一笑,去洗漱了。
“阿父,這麽晚了,明兒來弄吧,”唐風洗好後,見唐父還在折騰,忍不住勸到。
“你睡吧,我等一會兒就睡。”
唐風無奈,去睡了,他明兒早上還有得教學呢。
第二天早上,唐父得意的将做好的兩床涼席給唐風看,“看,我把你那床沒做完的也做好了,這下一共兩床,今兒就能用了。”
本來昨兒半夜做好後,唐父是想馬上就試試的,可是吧,唐阿麽睡的熟,他也不敢把人推醒,只好等今兒再給鋪上了。
“我說你昨兒夜裏怎麽睡的這麽晚呢,敢情你是做這個去了,今兒就可以睡了?”
唐阿麽伸手摸了摸涼席,嗯,涼絲絲的,确實不錯。
“得用布狠狠的順着毛竹的絲抹幾把,免得上面有餘下的毛。”
唐父一聽,立馬就去拿抹布了。
果然中午的時候唐風拿來鋪上,林雨睡午覺的睡的極好。
唐父更是滿意的很,“我再去砍些毛竹,給親家他們做兩床,還有你外公和三舅他們也得做。”
唐阿麽在旁笑了笑,任由他拿着彎刀出去,“他有這份心情就讓他去吧,這肚裏的火怕是還沒有發完。”
的确,唐父肚子裏的火還在,他有時候在想,這沒出事,大家夥兒都是一臉的無所謂,這要是出了事兒,又是一臉的難受。
不過幾天以後,村民們都非常自覺的時不時的就叮囑自家孩子別下河去了。
不是因為罰的銅刀,而是因為松子村溺死了人。
“是村子東邊馮家的表親侄子,才二十歲呢!啧啧,就沒了。”
伍阿麽一臉可惜的對着林阿麽,唐阿麽說道。
“我之前吧覺得自家沒有半大的孩子,也沒有當回事兒,想不到這麽大的人也給溺了,你們說這事兒,唉。”
林阿麽感慨了一句。
“可不是,我家就一伍柱,原先我也沒多想,現在我可得盯着他了。”
伍阿麽拍了一把大腿,說道。
唐阿麽點了點頭,“小心點兒總是好的,之前我夫君多次提醒,被村裏好些阿麽說是擔憂過度,這不,別村出了事吧,還是咱們村人的表親,這可是一個悲痛的教訓。”
下午唐父回來的時候,将事情的原本說一遍。
“是七八個年輕漢子一起下的水,都是這麽大的人了,大家也游的痛快,那溺水的漢子許是腳下抽了筋,沉了下去,等其他人發現不對的時候,人已經沒有了,松山村的人沿着河找下去,在離鎮不遠的大河沱中找到了,衣服都沖沒了,身上也是傷的厲害,好在屍體是完整的。”
唐父喝了一口涼茶,嘆息般的說道,“晚上還得給村裏人提個醒,這回總該安分了,這成年漢子都能沒了,孩子更不用說了。”
晚飯的時候唐父都沒有吃多少東西便去祠堂等着了,出了人命,他一刻不叮囑着村民,他就一刻也不安。
“阿父做的已經很好了。”
林雨将院子裏的衣服收了下來,看了看天,突然說道。
唐阿麽微微一笑,“他總是這樣,想把自己該做的事兒做好,大家夥兒有些話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提。”
“這是對的,說了,大家夥兒至少心中有個數,要是不說,大家夥也就逐漸的忘了,到時候出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兒,再來責怪人,做村長的才不好過。”
唐風幫着林雨将衣服帶回了房,出來後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 唐父:哼!聽我的就是沒有錯!我是個真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