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黎清夢又上熱搜了。
作為盛域影視公司的編劇，她的流量甚至快趕上娛樂圈的流量小花了。
這是黎清夢這一年裏第三次上熱搜，嗯，也不算多。現在也不過才二月初，比起往年這算客氣的了。
黎清夢的新劇在衛視春節檔開播，上熱搜在她的意料之中。每逢新劇熱播，她都會被推上熱搜。
原因在于，一次偶然的合照。
兩年前，黎清夢的第一部 戲在開播前夕，網絡上突然爆出一張之前的路透圖，圖中她在和男主角許星河讨論劇本。
兩個人确實挨得稍近了些，那時的黎清夢還是披肩發，剛畢業的她帶着些許稚氣。
黎清夢長相秀氣，眼睛注視着劇本極為認真，有着和同齡女藝人不同的活潑和靈動。瘦小的她站在許星河的旁邊，倒是顯得十分般配。
又因兩人名字的緣故，不到一個小時，黎清夢和許星河被推上熱搜第一，熱度不減。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滿船cp大熱。
自那以後，各家影視公司為了同黎清夢合作擠破了頭，都被她一一拒絕。她甚至慷慨激昂的發微博稱：我生是盛域的人，死是盛域的鬼！
許星河也因此跻身一線，資源不斷。
“老總給自家藝人立人設也就算了，還拉上我一起，是真不怕我崩。”黎清夢窩在沙發上看着微博上的熱搜詞條，噘着嘴忍不住抱怨，“他就不能少買點熱搜嗎？我看着都假。”
助理馮嫣斜了她一眼，眼神別提有多鄙視她了，沒好氣的說道：“不樂意澄清呗？”
“要不是為了養兒子，我才不會幹這種出賣色相的事。”黎清夢摁滅手機屏幕，不到一秒又重新點亮，鎖屏壁紙上是男生清秀的臉。
她咬着手指開始犯花癡，就差流口水在手機屏幕了。
馮嫣見怪不怪，大學四年黎清夢一直都這樣。
黎清夢口中的“兒子”，是內娛頂流方覺深。
方覺深，20歲發布個人單曲宣布正式出道，憑借單曲《夏天》一舉拿下年度最具潛力新人獎和最受歡迎男歌手兩大獎項。因長相陽光帥氣，被粉絲稱為“漫畫裏走出來的少年”。
除此之外，方覺深唱跳絕佳，努力刻苦，又因出自書香門第教養極好，為人禮貌謙遜，獲得圈內前輩們一致認可。
他的橫空出世，掀起一陣浪潮，各大娛樂公司開始挖掘新生流量，卻無人能及。出道五年，他就像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屹立不倒。
黎清夢是他衆多粉絲中的一個，這事也只有馮嫣一個人知道。
兩年前黎清夢大學畢業，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單槍匹馬闖進盛域影視。一戰成名以後，又将室友馮嫣拉進來做了編劇助理。
馮嫣認為以黎清夢現在的熱度，完全可以找機會認識認識這位頂流，況且，這位頂流先生是盛域影視的藝人，他們也算得上是同事。
對合作來者不拒的她，偏偏對方覺深避而不談。
照她的話講就是塞林格《破碎故事之心》裏的那句，愛是想要觸碰又收回手。
馮嫣感嘆：黎·真理智粉·清夢。
黎清夢忽地想起什麽，放下手機，跑到電腦前皺着眉頭，在看到微博私信方覺深回複的謝謝時才舒展開。她慵懶的躺在沙發上，長嘆一聲，“我果然是個天才。”
馮嫣瞥了一眼電腦屏幕，是個ID為不下雪的微博用戶主頁，她撇了撇嘴，又忍不住吐槽道：“馬甲太多，容易翻車。”
“你閉嘴吧！”黎清夢擡腿朝馮嫣屁股踢了一腳，“烏鴉嘴。”
不下雪是黎清夢衆多馬甲裏的一個，這事也只有馮嫣知道。
不下雪是頂流方覺深禦用MV編劇，這事所有人都知道。
黎清夢偶然一次在微博上發了一篇小短劇，誰料居然被方覺深私聊，問她是否願意成為他的禦用編劇。她以不想踏足娛樂圈為由拒絕，殊不知她黎清夢就在圈裏躺着。
方覺深并未放棄一直私信轟炸黎清夢，她就差沒穿過網線過去揍他了，最後扛不過方頂流的強烈攻勢，她同意下來。
黎清夢自诩聰明絕頂，讓好姐妹頂替她簽了合同，又提出只能線上合作的要求。方覺深答應她後，以防止她一稿多用為由，在新歌上線當天直接手動艾特她的ID，她的日常號被貼上了方覺深禦用編劇的認證。
她忍不住又注冊了小號，發微博痛罵：方狗！
才平息怒火。
微博上的熱度漸漸淡下已是下午四點，黎清夢剛剛睡醒，又被馮嫣一個電話炸到了公司，說是老總找她談事情。
黎清夢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披了件外套便出了門。
南城是南方城市，二月初已經不算太冷，黎清夢是北方人，不太習慣這個不下雪的城市。可她偏偏為了方覺深，不顧一切地考了南影，最後留在了這裏。
剛入公司大廳，所有人向她打招呼，不知道的以為她才是盛域影視的老總。黎清夢一一颔首回應，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來到了老總辦公室。
黎清夢擡手敲了門，在得到回應後推門而入，畢竟是見老總她總是忐忑的。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腳下，不敢擡頭，抿了抿嘴說道：“程總，您找我。”
“程總不在。”
聲音來自一個年輕男人，聲音低沉得有些生硬，像是故意為之。
黎清夢有些疑惑，擡頭看向聲音的方向，出現的是方覺深的臉，他雙手合十壓在辦公桌上，他坐在老總的位置上，一瞬間黎清夢有一種他才是老總的幻覺。
方覺深膚色白皙，一雙桃花眼，屬男生女相。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裝，褪去了剛出道時的青澀，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穩重。
眼前的方覺深彎着眼，微微仰着下巴，偏頭看着她。她突然想到了某次應援活動中粉絲手裏的手幅上的那八個字。
眉眼如畫，明眸皓齒。
果真不假。
黎清夢看的愣了神，一時沒了動作。她在盛域影視兩年，算着也見過幾次，卻從未這樣面對面看過方覺深。
“黎編。”方覺深眼裏笑意不減，輕聲問道：“您還要看多久？”
黎清夢回過神，尴尬的轉過身，沒多久又覺得自己轉過身才更尴尬吧？她站在原地，十分懊惱的拍了拍額頭：黎清夢你這個蠢貨！怎麽看見他就沒腦子了？
不知什麽時候方覺深走到了她的身後，沒有一點聲音。
“黎編很緊張？”
黎清夢吓得挪遠了幾步，眼神慌亂，哆嗦着嘴，“我，我沒有。”
“黎編怎麽每次看到我，都是這樣的表情？”
“您是頂流嘛！”
“您不是？”方覺深學着她的語氣反問，“說起來我還得靠黎編的熱度才對。”
黎清夢被他一口一個黎編諷刺的說不出話來，她故作鎮定的甩了甩手，不敢看他。
方覺深看着她的樣子勾了勾嘴角，随意的靠在辦公桌上，沒再開口。
氣氛算是降到了冰點，辦公室內明明沒多冷，黎清夢還是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她咽了咽唾沫，咬着下唇，神情難以言喻。
程總進來時，這樣的氣氛已經維持了十分鐘左右，黎清夢像是看到救星般，上前握住程總的手，來之前對自己老總的恐懼蕩然無存。
一旁的方覺深看到這一幕別過臉，捂着嘴偷笑。
“小黎今天這是怎麽了？”程總打趣道，轉身囑咐讓助理去打印合同，“小黎啊，我今天找你來，是要商量小深新劇的事。”
小深？黎清夢擰着眉想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小深是誰。
“新劇？他不是不拍戲只專心搞音樂嘛？”黎清夢一直咬着下唇，心思全然不在辦公室裏，心想着：“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方覺深出道五年從未拍過一部劇，娛樂圈的新人又層出不窮，如果再沒動作可能方覺深時代很快就要過去了。所以公司決定讓方覺深拍一部大男主戲，可偏偏大男主熱度不夠，而她黎清夢就成了其中的熱度之一。
“他不是頂流嗎？還差我這點流量。”黎清夢低着頭，手背在後面低聲嘟囔道：“我是編劇又不是流量。”
“小黎，我是你的老板。”程總扣了扣桌面，皮笑肉不笑地提醒道：“老板講話，你聽着就行，我是讓你賺錢，又不是讓你去跳樓。”
“要不我試試後面那個？”黎清夢眨了眨眼睛，抿着嘴裝可憐，“大男主戲我哪裏寫過啊！”
“不是讓你真的寫，挂你的名而已。”程總說完，覺得不太合适又補了一句，“開播以後也不是你的名，你是以跟組學習的名義參與。”
“程總，您可真是太有智慧了。”
真是太奸詐了。
“小深沒什麽問題吧？”程總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方覺深。
方覺深擡眼，搖了搖頭，眼神故意落在黎清夢身上笑着說道：“我沒問題，黎編同意就好。”
黎清夢趁着他沒看過來，偷偷瞪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自己的視線，生怕被發現。
“那好，小黎你回去準備一下，年後進組。”
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了辦公室，黎清夢剛走出辦公室，腳下極快，她可一點也不想和方覺深待在一塊。
為什麽？你居然問為什麽？一會黎清夢要是暈了或者方覺深被某花癡女襲擊，這事誰負責？就問問誰負責？
今天公司放假，大家都忙着收尾，電梯遲遲等不到，黎清夢用餘光瞄了一眼身邊的方覺深，直直的站在原地似乎并不着急，她索性扭頭去了應急通道走樓梯。
黎清夢站在樓梯間瞬間後悔了，十六樓。一想到方覺深的臉，她咬咬牙，安慰自己就當是鍛煉身體了。
黎清夢剛走了幾步聽到了樓上傳來的腳步聲，她有種方覺深跟過來的感覺，還沒來得及反應，被人一把拉住，扣在了樓梯上。
黎清夢的腰被迫靠在樓梯的扶手上，她不敢擡頭看來人，低着頭看着自己左邊的手，又轉頭再看看右邊的手。
修長，白皙。男人的手，方覺深的手。
黎清夢內心崩潰：這他媽的方覺深你是想我死啊！
樓梯間空蕩蕩的，傳來的是男人沉重的呼吸聲。
黎清夢心慌得厲害，只想把腦袋找個地方塞進去，她慢悠悠轉過去，努力讓自己不去面對方覺深。
她感到身後的人在慢慢逼近，溫熱的氣息越發的靠近，她的耳畔傳來方覺深低啞的聲音。
方覺深輕聲喚了她的名字，是許久未聽到的。
“黎清夢。”
“你還打算裝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