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騎士

第5章 Chapter5

以往的夜晚到黎明，對伊洛蒂來說，總是孤獨而漫長的。但如今，她卻巴不得再長一點兒。自從8歲以後，她就再沒有和菲奧娜一同入睡過。像現在這樣，能夠躺在菲奧娜的身邊，欣賞她與白日不同的美麗，聆聽她夜晚呼吸的聲音，是伊洛蒂夢寐以求的幸福。

窗外的天已破曉，伊洛蒂早就清醒了過來，但菲奧娜仍舊還在沉睡中。過去的一個月裏，她都在軍營裏過着日夜颠倒的日子，想必很久沒有這樣安眠過了吧。伊洛蒂心疼地撫摸着公主的臉頰。‘這段日子以來，她每天都睡得很沉，日出很久才會醒來，一定是因為她在外遠征的時候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伊洛蒂握着公主的手，公主的纖長手指骨感分明，簡直沒有多少肉，并且多了許多傷痕。伊洛蒂傷心極了，公主離開的時候她的手還沒有這麽瘦過，也沒有這麽粗糙，她該是吃了多少苦頭啊。

“……洛蒂，你怎麽了？”菲奧娜突然張開了她迷人的眼睛，“為何一大早，你就露出這樣悲傷的神情呢？”伊洛蒂連忙移開眼睛：“不，公主殿下，我只是……只是在思念遙遠的親人而已。”伊洛蒂的随口胡謅，卻讓菲奧娜陷入了深思。

聽父皇說，伊洛蒂是母後在城堡的門口撿到的。她似乎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因為她的襁褓和衣着都十分考究而精美，并且她還有随身的信物——一根刻着神秘标志的金項鏈。這根金項鏈現在就在她床頭的抽屜裏躺着，她把它刻意壓在了最下面。

也許，也許伊洛蒂的家人并沒有死，甚至他們可能在焦急地尋找她。只要憑着那根金項鏈，終有一日，伊洛蒂會找到她日思夜想的家人也不一定。但她為什麽要隐瞞伊洛蒂的身世呢？菲奧娜也不知道，她只是從心底裏抗拒讓伊洛蒂回去與她的家人團聚。因為這樣就意味着，她要與她最愛的人分離了。如果她還想與她相伴，可能會遭到她家人的強烈抗拒：畢竟誰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女人呢？

因此，隐瞞一切，或許能讓她達到她的目的——那就是與伊洛蒂終身厮守。菲奧娜痛苦地想着，為此，她就算當個沒有良心的自私鬼，也心甘情願。

‘公主殿下，您又是怎麽了呢？為何露出這樣的神情來？又為何沉默不言？’菲奧娜痛苦的神情讓伊洛蒂心如刀絞。她以為一定是自己剛才那句話，叫公主以為自己是個忘恩負義，只想着離開的人。公主對她忽略了她的恩情而痛心，所以她才露出如此嫌惡的表情吧……伊洛蒂傷心地想着。不，她并沒有忘恩負義的想法。伊洛蒂咬着嘴唇，委屈的淚水滑過臉頰。菲奧娜吃驚地看着伊洛蒂，她竟沒有想到，伊洛蒂這樣思念她的家人！忽視了心愛之人心情的她，難道不是在傷害她嗎？菲奧娜懊悔不已，她決定找一個時機将一切和盤托出，向伊洛蒂坦白自己的心胸狹窄，尋求她的原諒。

下定決心以後，菲奧娜不再傷神。她的臉色緩和了下來，溫柔地抱住伊洛蒂止不住顫抖的肩膀：“親愛的洛蒂，你很想念你的家人嗎？你想回家嗎？”

不……公主，我不想回去，我只想陪在你的身邊。伊洛蒂這樣想着，卻不敢告訴她。她害怕公主為她感到困擾，畢竟公主的身邊，從來不缺愛慕她的人呢。菲奧娜沒有得到伊洛蒂的回答，最後的希望也破滅，她只好強裝鎮定地許諾：“我一定會替你出力的，若找到了你的家人，到時候我會讓你回去的。”“不，公主殿下，我并沒有這樣想……”“洛蒂，你不必為了我勉強自己。”

噢，不，公主難道是已經厭惡她了？伊洛蒂的淚水不斷滑落，嘴唇被她咬出了血跡。公主有了心上人嗎？是誰？她認識嗎？噢……不，她認識不認識又有什麽關系呢，只要是公主愛的人，就一定是世上最好的人吧！她誠心為她最愛的公主祝福。

可是她的心為什麽這麽痛呢？

“公主殿下，您……您不要再對我這麽溫柔了。我……我會更加難過的……”伊洛蒂的話讓菲奧娜的心如同落入冰窖一般。伊洛蒂，她是讨厭她了嗎？她覺得她是一個女人，所以為這樣的親密而感到不安嗎？伊洛蒂……她有了心上人了嗎？

對啊，不知不覺，她們都已經16歲了。16歲的少女若是沒有愛上誰，才是笑話吧。

菲奧娜意識到，讓她放走伊洛蒂，是一件要命的事，若是放她和別人結婚，更是一件仿佛将她淩遲一般的事。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她不能看見她心愛的人傷心。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她想要的人，她如何能不給呢？

菲奧娜覺得胸口鈍痛，就好像她曾在戰場上中了一劍那般受傷。她放開了對伊洛蒂的禁锢，也不敢輕易去擦拭她的淚水，只是遞過去一方手帕：“對不起，洛蒂。我沒有想過，我竟讓你如此困擾。”伊洛蒂沒有接她的手帕，她用雙手捂住自己的雙眼，淚水從指縫溢出：“不，不是這樣的。公主殿下……您，您對我而言……不，我不能說。對不起……”“沒事的，沒事的，洛蒂。在我面前，你不必勉強自己。”菲奧娜輕聲安撫她，“今天有外臣入宮拜訪，我得先走了。”伊洛蒂傷心不語。菲奧娜洗漱完畢，換好衣服，看了看她：“抱歉，洛蒂，恐怕今天不能陪你了。你等我回來。若是無聊，就去花園走走。”“是，公主殿下。”伊洛蒂恭敬地答道。她冷淡的态度讓菲奧娜心痛，但她卻不能不出去迎接賓客。

菲奧娜快步離開了房間，留下抱着自己膝蓋失神的伊洛蒂。她的眼睛有些刺痛，不過更痛的是她的心。‘公主殿下今天并沒有替我擦眼淚，也沒有親吻我的額頭……’她一定是厭惡她了。伊洛蒂趴在床上，肩膀劇烈地抖動着。

不行，這裏到處都是公主的氣息，她不能待在這裏。

去花園走走嗎？不……沒有公主的地方她都感到拘束。只有那個山坡……去那個山坡待一天吧。

伯特王子和菲奧娜一起莊重地站着，接待着這些功臣之子。他們的父親都效忠于國王陛下，按理來說，他們也應當效忠于伯特王子殿下和菲奧娜公主殿下。但，正直的人群中，總有那麽幾個人是心懷鬼胎的。亞力士和他的表兄艾富裏，就是披着人皮的禽獸。他們只要聚在一起，就會想着喝酒吃肉，還有玩弄JI女。甚至有時候，還把罪惡之手伸到良家少女身上。不過菲奧娜曾經狠狠地在街頭教訓過他們，這讓他們總是惦記着，想要報複。

奧德莉充分利用了這一點。她今天刻意将他們唆使進宮，就是為了趁着菲奧娜傷還沒有全好的時候找她單挑比武，好讓她吃癟。

“年輕的将士們，你們好。”伯特王子親切地問候道，大家都恭敬地回應着“王子好”時，亞力士卻發出了不和諧的聲音：“噢，噢，美麗無雙的菲奧娜公主殿下，您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哦不，您比之前更加美麗了……”艾富裏接過他的話茬說道：“是啊是啊，自從您遠征負傷以後，平添了不少病弱之美，更符合公主的氣質呢！”菲奧娜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亞力士和艾富裏心想，要不是打不過你，早就把你辦了。

伯特王子為他們猥瑣的眼神和輕薄的話語感到不齒，他嚴肅地說道：“将士們，別忘了你們的父親，不是戰死在沙場，就是駐守着邊界，為我們的國家貢獻力量！若你們只知道吃喝玩樂，某一天可是會被當成肥豬一樣，宰了的。”衆人看着尴尬地收腹的亞力士他們哈哈大笑，艾富裏很不甘心地說道：“您說的是啊，尊貴的王子殿下。比如我們英勇善戰的公主殿下，可是為了我們的國家，狠狠地負傷了呢！不知那時，您又在貢獻着什麽力量呢？”

身體不好是伯特的痛處，而菲奧娜受傷的真正原因也被瞞了下來。這會影響到她的聲譽。菲奧娜可以無視他們對自己的挑釁，卻無法做到對他們侮辱伯特的事情坐視不理。只見菲奧娜立刻就抽出了長劍，将閃閃發光的劍尖指着艾富裏說道：“廢話少說，真正的勇士是不會浪費時間和敵人費口舌的。接受我菲奧娜公主的挑戰，是你們的榮幸。你們有信心活着回去嗎？”

亞力士和艾富裏相視一笑，點頭道：“多謝公主殿下青睐，我們兩個正有此意呢。”說罷，亞力士首先抽出了長劍，“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公主殿下，見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