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罪同盟

第60章

“你在這等我下，我先去指揮車那邊了解情況。”李哲宇沒有浪費時間，他拍拍楚晏的肩就走了。吳晶晶趕緊跟上，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會兒李副的步伐比剛才穩多了，好像也沒有那麽明顯的病态。

她疑惑的回頭看了楚晏一眼，楚晏靠在警車邊上，李巍不知低頭在跟他說什麽。

“那個人是你學長？大學的？”李巍剛好回頭看李哲宇，視線正對上打量他們的吳晶晶，頓時尴尬的又轉開了。

楚晏默默的點頭：“我們都是法學院的，他那時候很照顧我。”

“你們……”李巍不确定的拉長了音調，楚晏白了他一眼：“只是朋友。”

“那就好那就好……否則真的要複雜死了。”李巍誇張的拍着胸口，楚晏聽他這麽一說，剛剛恢複了點生氣的眸子又黯淡了下來。視線沉重的看向了出事的那個護欄，心裏又酸又痛。

白癡……你到底在哪…………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恐慌和痛苦又像海浪一樣卷了回來，耳畔又在重複着剛才的槍聲和撞擊聲。他拽緊了毛毯，想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了。

“你別擔心，這麽多警察都在。而且你沒聽他們說嘛，鄭碩的體能不是蓋的，哪那麽容易出事。”李巍看他一下子又洩氣了，趕緊安慰道。

楚晏卻低着頭，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被劉海蓋住的眼睛：“他沒有那些人說的那麽強，他腰不好，又一直不夠睡，飯也不好好吃，還忙的家都不怎麽回……”

他不知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李巍聽的，聲音越來越小。李巍從來沒有見過他為了一個人這麽低落和頹喪的，氣的一腳踢在輪胎上：“他媽的齊非這孫子！你別急，我剛才已經找人去确認那邊是什麽情況了。不過齊非那邊的口風一向很緊，一時半會還沒套到有用的消息。”

——齊非！

李巍的話頓時讓楚晏累積到現在的所有情緒找到了突破口，他扯下肩上的毛毯轉身就走。李巍趕緊攔住他問幹嘛。只見他氣息急促，泛紅的眼眶裏是不斷震顫的眼球，狠厲的表情就像要把人撕開一樣。他用蠻力推開李巍，也不管現在自己還走不利索：“去殺了他！”

他沒有說的很大聲，但李巍卻從他的态度中看出了嚴重性——楚晏不是開玩笑的。

李巍知道在鄭碩出事之前他們剛剛才在一起了，所以這件事的打擊對于楚晏來說無異于是毀滅性的。他一開始真的很擔心楚晏會失去理智亂來，可楚晏只是沉浸在悲傷中不言不語，他是又擔心又松了口氣。結果因為李哲宇的出現，楚晏反而發洩出來清醒了。

他平時就是個為了達到目的不管不顧的性格，現在齊非直接對着他的心窩子捅下去，他不可能還能冷靜下來去分析該怎麽反擊。

李巍急着一邊追上來一邊想該怎麽勸，沒想到另一個身影跑的比他還快，直接停在楚晏面前：“楚晏！有消息了！一個多小時前在30多公裏外有漁船發現了老大，剛剛送去了市一醫院，現在在搶救呢！”

吳晶晶的話就像當頭棒喝砸在了楚晏的腦袋上，砸的他渾身僵直，剛剛還燃燒的憤怒一下子就被澆滅了，随之而來的是巨大的狂喜。他幾近失控的抓住吳晶晶，嘴唇抖得發音都不清晰了：“真的？他，他怎麽樣？傷的重不重……他……”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不過聽說很嚴重。不管怎樣我們先去醫院再……唉，楚晏？楚晏！”吳晶晶說着說着就失聲叫了起來，楚晏在她面前直直栽了下去，幸虧後面的李巍眼疾手快扶住了。

“去醫院……”楚晏抓住吳晶晶的手腕，力道大的跟他臉上虛弱的神态完全不符。吳晶晶趕緊點頭，幫着李巍把他扶上車，跟在另一輛警車後面飛快的朝市一醫院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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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的警車閃着紅藍相間的大燈在市中心疾馳，很快就停在了市一醫院急救樓的門口，因為來的是警察所以保安根本沒攔着。帶頭的是王局，一行人面色凝重的跟在他後面，腳步帶風的朝急救室走去。

路過的醫護人員和病人家屬紛紛讓路，畢竟這幫常年在一線打拼的刑警身上的戾氣會讓一般人望而生畏。

“是王副局吧？”拐角差點撞上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人，對方一看這陣仗就知道是誰了。趕緊握住帶頭那人的手：“我是急救中心的何主任，剛才就是我跟您聯系的。”

“何主任，他怎麽樣了？”王局沒有耽誤，何主任趕緊帶路：“情況不大樂觀。那枚子彈停留在心髒附近，幸虧沒有傷到大動脈，不過墜海的時候承受了一定撞擊，內髒有部分出血。關鍵是他在海中的時間太久，低溫導致體力消耗過度失血過多。偏偏他的血型又很特殊，所以我們已經去調取血液中心的庫存了。”

何主任扶了把眼鏡，順便擦掉額角的汗。被送來的這位鄭警官身份特殊，正是之前新聞報道中車禍掉下海的市局支隊長。何主任本來都下班回家了，結果一個電話又被叫回醫院來坐鎮，就怕這搶救萬一出了什麽意外，他們醫院和警察可不好交代啊。

王局的腳步一頓，正想說什麽，身後忽然有人咳了幾聲。他轉過去，吳晶晶扶着一個青年快步走到了他面前。那青年臉色蒼白，走路都不大穩，卻毫不猶豫的把手臂伸出來：“抽我的血，我和他的血型是一致的，RH陰性A型。”

王局打量着眼前有些眼熟的年輕人：“你是？”

“王局，他叫楚晏。是，是老大的朋友。”吳晶晶解釋道。王局皺起了眉，楚晏這名字他可不陌生，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這次案子的第一位受害人家屬。怎麽就變成鄭碩那小子的朋友了？

王局銳利的目光在吳晶晶臉上掃過，吳晶晶心虛的低下了頭。好在一旁的林珣站出來打圓場：“上次陳新河企圖傷害楚晏的時候，在醫院就是鄭碩給楚晏獻的血，他們的血型确實是一致的。”王局面色不悅的看了林珣一眼，林珣又湊到他耳邊：“王局，現在救人要緊。”

“吳晶晶，你帶他去。”王局大手一揮，吳晶晶趕緊攙着楚晏跟何主任走了。王局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晏的背影：“他和鄭碩是朋友？這事你知道？”

林珣果斷搖頭：“最近案子一直沒破，我和鄭碩是分頭查的，只是有線索了就整合一下。私下沒怎麽聊過。”

王局不說話了，總覺得這年輕人剛才的神态不對勁。雖然看似冷靜，但眼神和小動作都暴露出他其實很擔心緊張。他又看了眼楚晏走路的姿勢：“他受傷了？”

“不清楚。”林珣雖然知道鄭碩在醫院照顧了楚晏兩天的事，但他并不了解真實情況，所以這種時候沉默是最好的。而一旁的陳琦扶着李哲宇，聽到這下意識的轉開了頭。

李哲宇看他一眼，心裏已經猜到點什麽了。他們這隊人在一起出生入死好幾年，彼此是什麽性格，小動作代表了什麽心裏都是有點底的。

“王局，我和陳琦在這裏等就可以了，人太多了也會打擾到其他病人。您先回去吧，我和鄭碩現在這樣，還有很多事需要靠您處理的。”李哲宇這話說的滴水不漏且真誠，王局一聽就走過來拍他的肩：“哲宇啊，你這身體什麽情況你自己清楚，別逞強啊。你們支隊雖然遇到了這種事，但是局裏的其他兄弟都會盡力幫忙的。別擔心，鄭碩這件事交給我，我倒是要看看哪個不知死活的兔崽子敢在市局頭上動土。”

王局說到這拽緊了拳頭，又跟李哲宇交代了幾句就走了。林珣雖然擔心鄭碩的情況，但他們剛才在路上也遇到了搶證物的襲擊，所以現在必須回去處理接下來的事。

“哲宇，有什麽馬上打電話給我。”林珣和他之間不必多說，李哲宇輕輕點頭，和林珣擁抱了一下：“林隊你放心，鄭隊不會有事的。”

林珣帶着從頭到尾都充當布景板的方景陽跟着王局走了，李哲宇這才在靠牆的那排塑料椅上坐下：“你別在這等了，去晶晶那看看有什麽要幫忙的。”

李哲宇對陳琦說道，陳琦剛要走又被他叫住：“慢着，我先問你個問題。”

陳琦聽話的坐下來，李哲宇看着他的眼睛，剛剛還有些虛浮的視線剎那間覆蓋了淩厲的光。陳琦心裏暗叫不好，臉上卻只能繃着笑。

“鄭碩和楚晏是什麽關系？”

“李副，你這問題怎麽這麽奇怪。晶晶不是說他們是朋友嗎。”陳琦想打哈哈掩飾過去，李哲宇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幾秒後他乖乖的低下了頭：“老大跟楚晏真的是朋友，至于是什麽程度的朋友我就不知道了。”

“什麽叫‘什麽程度的朋友’？”李哲宇抓着重點逼問。

陳琦的表情可以用難看來形容了：“李副啊，你覺得老大會把他的私生活透露給我嘛。我也只是在查案子的時候發現老大對楚晏特別不一樣，簡直就像喜。”

陳琦忽然發覺自己說漏嘴了趕緊打住，李哲宇卻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就像喜什麽？”

“我，我不知道。”陳琦趕緊搖頭。開玩笑，打死他也不敢說看着像喜歡啊，畢竟整個局裏都沒人發現老大對男人比女人更好。

雖然鄭碩被同事們叫成花花公子，之前還一直喜歡泡夜店。但只有總是跟在鄭碩身邊的他知道，鄭碩是風流不下流。很多需要泡夜店的場合也是為了案子，或者找線人套線索。別看他這麽吊兒郎當的，手裏的線人數量可是一大把，還都是他自己發展起來的。

王局正是因為知道鄭碩做事靠譜，所以才對他那些“有違風紀”的私生活睜只眼閉只眼，否則平時鄭碩挨的哪裏會只是罵這麽簡單。

“行吧，你先去。”李哲宇沒有再為難他，畢竟有些事與其從外人口中猜測出來，不如去問當事人。

陳琦如獲大赦的跑了，結果在驗血室沒看到人。他拉住一個小護士問，小護士指着裏間的休息病房：“那個人自己的身體就很虛弱，剛才抽了一半暈過去了，現在在裏面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