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罪同盟

第45章

鄭碩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牆上的鐘差不多九點了，但客廳的窗簾都拉着，所以屋內光線比較暗。他打了個哈欠，剛坐起來就看到主卧的門是開着的，趕緊過去一看，床上并沒有人。

“楚晏？”他轉頭叫了一聲，家裏安靜的沒有回音。

“這沒良心的家夥就這麽跑了？”鄭碩嘀咕着走到床邊，正想躺下去緩緩睡硬了的老腰，結果還沒坐下就聽到有人從後面反駁：“我是抛棄你了還是不要你了，幹嘛背後罵我沒良心？”

鄭碩吃驚的回頭，門口站着的人換了一件他的白色的T恤，雙手插在褲袋中靠在門框上。幹淨的臉龐上鋪着一層淡淡的粉色，一看就是睡的不錯。

“我以為你走了。”鄭碩笑着躺到床上，腰是真的不舒服了。他早年在派出所的時候抓人太賣命，有一回抓聚衆打鬥被人一木棍狠狠砸在後腰上，當時就趴下動不了了。不過他仗着年輕，也沒好好修養就繼續工作了，結果這兩年開始經常會隐隐作痛。

楚晏本來還想怼的，結果看到他躺着就不動了，于是走上前來：“怎麽了？”

“沒事，你什麽時候醒的，怎麽沒走？”鄭碩随手拉過枕頭旁的一個特制墊子墊在了腰下面。楚晏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明白了：“你腰疼？”

“是啊，托你的福睡了一夜的沙發，快斷了。”鄭碩随口扯道。

楚晏皺了皺眉，示意他翻過身去，鄭碩不解的問他想幹嘛，他也不解釋，雙手交疊按住腰椎部分，慢慢把上半身的重量壓了下去。

他重複着這個按壓的動作，力道拿捏的很準确。鄭碩一開始還擔心他亂按，結果沒幾下原本酸脹的感覺就緩和了不少。鄭碩松了口氣，舒服的閉上眼，卻不忘繼續調侃他：“你哪裏學來的技術？都要趕上按摩店的技師了。”

“以前讀大學的時候有個學長因為我傷了腰，所以我去學過按摩。”楚晏并沒生氣，反而專注着手上的力道。他按的很認真，還變換着手勢。鄭碩沒一會就舒服的一個勁哼哼了，楚晏看他一眼，無奈的笑了起來。

“笑什麽？”鄭碩沒睜眼。

“笑你叫的跟頭豬一樣難聽。”

“你叫的好聽，那你叫啊。”鄭碩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腰上的動作一頓，鄭碩懶洋洋睜開眼，看到了楚晏有些微妙的表情。浮雲爬上臉頰，連耳朵都染上了別致的紅。他看着看着，忽然反手抓住楚晏的手：“早上醒了怎麽沒走？”

“你很希望我走？”楚晏不答反問，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鄭碩，清晰的像洗過的鏡子。

“吃了沒？”鄭碩也不回答他。楚晏搖搖頭：“我不會煮飯，你冰箱裏也沒有可以當早餐的東西，唯一的一塊面包已經過期六天了。”

楚晏面無表情的控訴着，鄭碩一愣，不好意思的撓着頭發站起來：“最近太忙，我帶你出去吃吧。”

他說完就去洗手間洗漱，楚晏沒有跟過去，而是站在床前盯着那個特制的墊子發了一會呆。接着拿出手機拍了個照片，又快速的發了一條消息出去。

等他做完這個鄭碩也梳洗好了，站在玄關叫他。

“叫外賣吧，我穿這樣不想出門。”楚晏叫住他，又指了指沙發：“昨晚的事還沒說完，你不想知道我還問出什麽了？”

鄭碩好奇的看着他，這家夥睡了一覺轉性了？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好說話？不過這麽難得的機會他還是管住了自己的嘴，趕緊拿出手機點了個港式早茶套餐。

“我之前告訴過你，我在楚光赫的辦公室看過黃粉，可後來我一直都沒見到他跟黃粉有直接的關系。”楚晏抱着雙臂，靠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說道。

鄭碩坐在旁邊，一邊按照他的要求點咖啡一邊“嗯”了聲：“別喝多糖了，半糖吧。”

“好。”楚晏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在他點完咖啡後才繼續：“但王敬洲卻說楚天也是他們中的一個，不止是散貨的渠道，而是很可能他與陳遠軍是整個産業鏈的開端。”

楚晏的話雖然沒什麽情緒起伏，但內容卻足夠讓鄭碩體驗了一把沒準備好就被推上過山車的滋味。鄭碩直接把手機扔在了茶幾上，聲音都拔高了好幾度：“你是說楚天和陳遠軍是制造黃粉的人？！”

楚晏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王敬洲是這麽告訴我的，他說我不信可以去查。”

鄭碩猛地站起來，雙手插叉腰有些煩躁的來回走着。楚晏看了他一眼：“當年天赫差點毀在楚天手裏，所有人都以為是陳遠軍及時幫了一把。但是照王敬洲的說法，那件事背後可能藏着跟黃粉有關的秘密。”

鄭碩：“王敬洲怎麽會知道這麽多的？”

“他沒告訴我，昨晚時間并不充裕。”

“還有什麽嗎？”鄭碩重新坐下看着他。

“暫時沒有了。”楚晏很幹脆的說道，鄭碩又捏着下巴想了想，繼而用很嚴肅的目光看着楚晏：“對了，你到底是用了什麽辦法能逼他交代這麽多？你就不怕他事後會把你抖出去？”

“我準備了催眠師，他不會記得昨晚發生的事。”楚晏翩然一笑，明亮的桃花眼眨出狡黠的光。鄭碩無力的捏着眉心，突然想到這家夥學法律其實是為了能合法的鑽空子吧？

“你說的這些我來查，你等我的消息，不要再任性亂來了好不好？”鄭碩苦口婆心的說道。楚晏不吭聲，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思考。鄭碩以為這家夥又想拒絕，正醞釀着下一套說辭，沒想到楚晏居然點頭了：“好吧，可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查到什麽都要告訴我，不能有隐瞞。”楚晏看着他一字一句說道，表情沒有任何的退讓和開玩笑。

“這我不能答應，我們有保密原則，你應該知道。”鄭碩為難的說道，即便知道楚晏的身份和情況很特殊，但基于自己是一名公安系統的警察，他不可能把私人感情淩駕于職責之上。不過他又馬上補充了一句：“不過我會把能說的全部告訴你。楚晏，你信我好不好？”

鄭碩最後的補充帶上了很誠摯的目光，本以為楚晏聽後多少會生氣的，沒想到楚晏卻笑着朝他伸出右手：“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鄭碩握住他的手。到底怎麽回事？這家夥今天真的很不一樣。

在等外賣的間隙鄭碩給陳琦打了個電話，陳琦已經交班給吳晶晶回去睡覺了。昨晚的盯梢還是沒有收獲，他們已經換了一撥人，但是王敬洲還沒從酒店出來。

鄭碩又聯系了吳晶晶，告訴她自己中午再進去。

“對了，昨晚的電話是林警官？”楚晏在鄭碩挂了以後便問道，鄭碩收起手機的動作一頓，聲音有些不自然：“是他，昨晚跟我說了些案子相關的。”

“他也挺辛苦的，刑偵應該比禁毒更忙吧。”楚晏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緒。鄭碩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一定，刑偵的案子多結案快。我們會少一些，但是每個案子的跨度都比較長。”

楚晏若有所思的點頭，拿出手機開始專注的翻着什麽，沒再說話了。鄭碩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麽，剛好這時候外賣送到，便叫他趕緊過來吃。

一頓飯在詭異的安靜中度過，楚晏全程盯着手機，好幾次鄭碩跟他說話他都心不在焉的。吃完以後就說要走了，鄭碩這才知道他早已叫了助理來接他，人家都在樓下等了快三個小時了。

“你怎麽不早點說叫了人來接？”鄭碩把他送下樓。楚晏聞言轉頭看他：“嫌我打擾你太久了？”

“什麽話？我是這個意思？”鄭碩嘆了口氣，看來少爺的脾氣還是在的，早上可能是他的錯覺。

王悅今天穿着蛋卷鞋，一米七的身高搭配牛仔短裙和圓領白T，把一雙大長腿襯托的白`皙又筆直，柔順的黑發紮成高馬尾，整個人洋溢着明快的朝氣。鄭碩是第一次看到楚晏的助理，不由得感嘆有錢少爺就是不一樣，瞧瞧人家的助理，那五官那身材随便都能PK網紅。

“晏少。”王悅跟楚晏打了個招呼，同時又将視線轉移到後面的鄭碩身上，嘴角的笑意不深不淺，禮貌的恰到好處。

“先送我回去換衣服。”楚晏也不介紹鄭碩，甚至連頭都沒回就坐上了後座。王悅則表現了一個合格的助理該有的禮儀，她朝鄭碩一點頭，一句“打擾了”說完就轉身上車。鄭碩也不知可以說什麽，只得看着車子從眼前開走。

“晏少，今天還要去公司嗎？”王悅通過後視鏡看了楚晏一眼，楚晏身上的衣服不合身，但她沒有多問。跟着楚晏快兩年了，這樣的情況她早就見怪不怪。

“不去了，我再休息兩天，有問題的話就線上辦公。”楚晏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聲音有些疲憊。

“好的，另外還有件事需要跟您彙報下。”

“說吧。”

“陳爺今早出了車禍，但只是輕傷。”王悅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雷劈進了楚晏耳朵裏。

“是意外？”楚晏銳利的目光透過後視鏡折射在王悅臉上，王悅搖着頭，握緊方向盤看着前方的路：“交警鑒定是意外，可陳爺到公司後又去找楚總大吵了一架。”

楚晏：“他認為是楚光赫害的？”

王悅看了後視鏡一眼：“這個不清楚，今天我還沒去公司。需要派人查一下嗎？”

“不必了，裝作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