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赤貧之家
秦瑞雪聽了這話,忍不住咧了咧嘴,原來那趙先生才是被沖喜的那個,自己最多只算個工具兼陪客,只是不知,現在村裏人知道她先醒過來,他們的趙先生反倒昏迷不醒,會是何種心情?
想到這裏,她的心氣略微平了一些,扭頭看了看躺在裏側那個眉目俊秀的年輕男子,然後低頭喝起了那碗稀薄的糙米粥。
一碗薄粥下肚,謝了張嫂子,又一邊配合着她給背上的傷口抹上黑乎乎的藥膏,一邊慢慢套問些這個陌生時空的情況。
張嫂子不知是平日裏難得有人閑話,還是天生熱心腸,對于瑞雪的問題是有問必答,偶爾還要穿插一些村裏的舊事,不到半個時辰,就讓秦瑞雪對村裏的情況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張嫂子說了半晌,突然想起家裏的豬還沒喂,慌張張收了碗筷跑了回去,留下秦瑞雪獨自消化着這些信息,然後昏昏睡去。
之後幾日,張嫂子和另外那個叫做青山嫂子的婦人輪流上門,照料同時卧床的“新婚夫婦”。
第四日上,瑞雪終于勉強爬起了床,弓着身子,一點點兒挪着步子,在房前屋後看了一圈兒,越看越是心涼。
前世,爸爸去世,媽媽病倒時,家裏雖然沒有餘錢,但是怎麽也有一月存糧,有幾壟菜蔬,可是這個家裏簡直只能用兩個字形容,赤貧!
房子是用土坯堆砌而成,屋檐低矮,遮了日陽,卧室裏裝飾簡陋也就罷了,就是待客的堂屋裏也只一桌兩椅,而且同樣漆色斑駁,有條桌子的腿兒甚至還墊了兩塊木板,才能勉強持平。
院子後面倒是有小半畝菜地,可惜長滿了蒿草,沒有找到半棵菜苗兒的影子,前院西南角用木板拼了個茅廁,東南角卻難得有棵枝繁葉茂的桂花樹。
八月正是桂花開放的時節,偶爾有那活潑的枝桠随風舞動,如雪般的花瓣飄散,打着旋兒的輕盈落下。
瑞雪伸手接了幾瓣,低頭輕嗅那甜香,恍然神傷…
張嫂子端了羊奶進來時,就見她坐在樹下發呆,陽光透過花枝,明明暗暗的光影落在她的臉上,不知怎麽讓人見了就心裏發酸。
張嫂子連忙上前笑道,“這傷口才好了一些,怎麽就坐在這裏吹風,快進去吧。”
說着就扶了她進屋,瑞雪笑着道了謝,慢慢坐到床邊,看着張嫂子比量着要給自己那名義上的夫婿喂羊奶,卻因為她占了位置,不好動手,于是就接了碗過來,一手輕輕捏開那男子青紫的嘴唇,一邊舀了勺羊奶,低頭吹涼,再慢慢喂進去,然後立刻動手去扶男子的下巴開合幾下,助他吞咽,最後才拿起布巾擦去流出嘴角的殘汁兒。
一整套的動作,又輕柔又熟練,就像日日做慣的一般,看得張嫂子很是驚奇,笑道,“趙娘子想來也是個識文斷字的吧,只看這做事就比我們這些村野婦人要利落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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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笑笑,“以前曾經照料過幾年病人,自然比別人要熟一些。”
“趙娘子前些日子是燒糊塗了吧,現在可是恢複了,記起自己是哪裏人了?只看你這雙手,細皮嫩肉的,就不是窮苦人家女子。”
瑞雪捏着羹匙的手就是一頓,這幾日胡思亂想,什麽都想過了,就是沒想過來歷這個重要問題,此時被問到,難免要緊急杜撰一個。
沒想到,趙娘子了,居然抹了眼淚,咬牙切齒的罵道,“這些個大戶人家,沒有一個不是黑心腸的,什麽老爺少爺,都是畜生模樣。但凡好顏色的丫鬟都要拉到床上,死在床上。可憐我那小蓮啊,再有一年就要回來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