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
側身位,還是後入,對他來說是特別緊,對吳酩來說,也許是不适應,“酩仔?”他攏着吳酩的耳朵揉,想讓他扭臉看看自己。
“……祝炎棠,你真夠不要臉!”吳酩晃了晃腿,突然叫道,重申自己的抗議,聽聲音是完全醒了,他回頭瞪着祝炎棠,一呼一吸,像顆紅透的熟桃,“老子遲早,遲早要被你幹死!”
“小點聲,”祝炎棠放心地笑了,“媽媽耳朵很好啊。”
吳酩還在為自己剛才一不小心的語出驚人怔愣,什麽幹死,他羞得簡直想咬掉舌頭,聽祝炎棠這麽提醒,更來氣了,“我媽就是聽到,也絕對來——”話沒說完他就被頂了一下,祝炎棠還在他身體裏呢,壞心眼頂的正是他最酥的地方,“啊,”他叫了一下就壓住呻吟,眼睛瞪得更冒火了,“我媽絕對來揍你。”
“那也夠值。”祝炎棠啃咬起吳酩頸後的骨鋒,手則肆無忌憚地撩開T恤在人身前亂摸,吳酩呼呼喘起來,被他撞得顫悠悠的,胸口在他手下打着哆嗦,卻固執地不肯叫出聲來,只是提着氣,并起腿,緊得祝炎棠根本沒法加快節奏,只聽得自己碰在人家屁股上,那貪饞得要命的聲響。“聽話,”他舔過吳酩的耳廓,貼着那耳垂道,“這樣我好累。”
往往祝炎棠只要說出這話,無論是真累還是假累,吳酩都會立刻乖起來,可這次他卻死死壓住呻吟,斷續叫道:“你他媽的,還,知道累啊!”
說罷,他幹脆不讓人接着幹了,執拗地起身,麻利地跪在床上,身下含着的那根大東西,滑溜溜掉出來,“最近是恢複期,你忘了,那老中醫讓你少動腰,幹什麽都得有度,”吳酩揉揉尚且迷蒙卻透着豔色的眼睛,膝行兩步,擡腿跨坐在祝炎棠身上,摁住他小腹,“又不是十幾歲剛開葷,怎麽就不能忍忍呢?”他垂下眼睫,似乎有點一籌莫展。
這個問題祝炎棠也沒辦法回答,能說因為太喜歡你?那絕對會被罵沒良心的甜言蜜語。他正有點愣神,思考吳酩騎在自己身上到底是什麽意思,卻見他撩起點肥大的T恤下擺,一手撐在自己身上,二話不說就往下坐。
祝炎棠心跳都快停止了,他固然明白吳酩現在要幹嘛。晨光打在吳酩背後的白牆一角,照着木架上的瓷瓶和君子蘭,一切清清明明,祝炎棠卻覺得此刻在雲霧之中,春`宵帳暖,花燭搖曳,而吳酩正紅色的印着鋼鐵俠頭盔的T恤就是最妩媚的嫁衣。
老天,你給我這個人,做我的新娘,他不着調地想,我原諒你亂塞夢還讓我殺我自己了。
而吳酩被他這樣直勾勾地瞧着,自然是極難為情的,他不習慣在大白天幹這事兒,更何況祝炎棠那雙會說戲的眼睛總是比常人亮得多。他急急垂下腦袋,盯着腹肌利索的線條看,緩緩把重心向下蕩。碰上了,戳到了,那東西在他兩瓣屁股間滑了一下,又嵌在那兒,每一下摩擦都密實地硌着他,要進去,可沒有。吳酩咬着嘴唇,甚至不敢去扶,只覺得自己現在好比是小姑娘上廁所的姿勢,又像是,提着裙擺,揣着什麽秘密。他蹲都蹲不穩了。
“祝老師,祝老師,”他求救似的喃喃道,“我不成,你……你拉一下我的手。”
“不用勉強啊。”祝炎棠輕輕安慰他,捏住他手腕,一寸寸往下握。所謂紅酥手,又所謂黃藤酒,春色根本不在宮牆柳枝間,而在吳酩的回握住他的那五指裏。他感覺到自己進去了一點,又熱又軟,很舒服,可看着吳酩咬得發白的嘴唇,握着吳酩指間的顫抖,他越發覺得自己還是該做個人,空餘的手拽了兩個枕頭墊在身後,他扶着吳酩的腰杆坐直身子,手掌插進衣擺,順着腰窩直摸到後頸,他摟着他柔聲道:“別怕,老婆,別怕。”
這語氣太像哄小孩,吳酩更害臊了,好在靠在祝炎棠肩上他的表情沒人看得見,只是握緊那只手,小聲辯解:“我不怕。”
“嗯,不怕,那動一動,”祝炎棠順着他的意思說,說完又笑了,“你好香啊。”他蹭着吳酩胸口嗅聞,并不急着往上頂。
這一下子就把吳酩弄得順服,他貪戀身後的撫摸,更貪戀身前的溫度,他點火似的渴求起更大的密合。于是死死抱住祝炎棠,腿卡在人家兩側跪穩,深深呼出口氣就繼續往下坐。慢慢地,全吞進去了,他戰栗着,被撐開,昨晚情動的地方,好像半幹的泥濘地被澆上第二場大雨,又一次被嚴絲合縫地碾過去。“祝老師……”他下意識喊,調整呼吸适應了一下,開始上下擺起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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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下還有點不順,大家夥在他體內亂戳,沒個章法,磨了一陣,他就能找到自己舒服的那點,也能每次都坐到底了。這種姿勢比幾個小時前祝炎棠摁着他腰窩猛操來得還深,吳酩有幾秒錯覺自己內髒都要被攪動,可這恐懼又立刻融化在擁抱裏,在身體深處的快樂中。
前面那根也夾在兩人之間,被皮膚,被衣料,似有似無地磨蹭,要更舒服就得抱得更緊。他就這麽一寸不差地貼在祝炎棠懷裏,馴良得像什麽被從大街邊抱回家裏的小動物,卻又做着淫`蕩事兒,緊緊扶着他肩膀,抿着嘴,在他身上搖。
祝炎棠連綿地在他身上落吻,從耳尖到鎖骨,腦海中少有地出現空白的趨勢,他甚至要目瞪口呆。雖說“坐上來自己動”這件事吳酩也不是第一次幹了,可現在晨光太亮,一切都太直觀,是純真,是至美,連同他的幸福也是。吳酩頸子上那枚涼涼的玉墜子,跟着宿主上上下下,一會兒掉進他的領口,一會兒又在兩人之間擦過去,已經燙了不少。
玉燙起來就像皮膚一樣,玉上的淨瓶觀音活成了人,在兩顆心髒之間笑得慈眉善目,蓮花寶座是兩人的皮和肉,楊枝淨水是兩人的汗和喘。
當初挑了塊紅玉給雕刻師傅,說要一個觀音,送給愛人當二十五歲生日禮物,保他平順,人家師傅還說紅玉就是血玉,色不夠潔,做出的佛也難以清淨,是歡喜佛。祝炎棠當時聽得雲裏霧裏,現在卻恍然悟出點道理,佛只管歡喜就夠了,紅玉就是心尖滴出的一抹血,而最清潔的人就在自己懷裏,這是再白再透的玉都是比不過的。
血氣越發上湧,祝炎棠有點飄飄然,而吳酩顯然酥得快要沒力氣,上身挂在他肩上,毛茸茸的劉海蹭着他的頸子,甜膩的呼吸氤氲起來,勾着他控制不住地開始往上聳,老酸枝木床吱呀驚叫,他聳得吳酩一颠一颠的,含着他的穴`口也毫無準備地皺縮。
吳酩再也忍不住呻吟了,不敢動彈般死死扒住他,卻在無意識的哼叫之間,吃吃地笑:“祝老師,您這是,想我了嗎?”他把腰靠在祝炎棠扶着他的手掌上,額頭抵着額頭,一下一下啄吻那嘴角,又側過臉,去緩緩磨蹭,“睡着覺都能,操上來……您這麽想我啊。”他這是被頂得聲音都酥了,可還是堅持嘴欠。
“當然,夢裏都在想你。”祝炎棠如實道,他感覺到吳酩漸漸慢了下來,怕不是快要消磨完力氣,便摸到他臀後握住兩團屁股肉,掰到最開在自己身上套弄,手掌還大力抓揉,掐得吳酩除去哽咽般的叫聲之外,什麽廢話也發不出來。T恤已經被兩人濡濕了,連祝炎棠腰後的墊子都泛起潮氣,院裏的八哥忽然背起《木蘭辭》來,那是丈母娘起床開門的标志。
完蛋,真要完了,吳酩心裏好一陣混亂,他聽見自己老媽起床的號角,立馬慌了神,眼睛瞪得大大的,伏在祝炎棠臉側呼哧呼哧,“慢,你慢點!”他抱怨,祝炎棠卻非但沒慢,反而往上撞得更離譜了,好像床上裝了彈簧似的,吳酩空白地覺得自己腦子裏最後那根弦都要飛沒影,身前那根已經開始吐水,黏糊糊抹在兩人之間,他感覺得到。
窗外響起舒緩餓音樂,老娘開始做瑜伽了,就在離他們不到十米的空地上,隔了一扇雕花的木門。吳酩已經完全注意不到,他沒勁兒地耷拉在祝炎棠身上,軟綿綿地任人頂弄,膝蓋能跪好就不錯,更別提控制嗓子。好在那聲毫無自我意識的喟嘆被祝炎棠及時堵在口中,他含住吳酩的嘴唇,不讓他亂跑,深深地吻進去,挑着他的舌尖交疊着吮吻,“嗯……嗯!”吳酩難耐地猛喘,脊背被摸得一跳一跳,兩腿之間,從後到前,全是濕嗒嗒的,流在床單上、祝炎棠的腿上。
而祝炎棠吃夠了嘴唇,一打眼正看見吳酩緊閉的,異豔的眼尾,突發奇想。他下`身正被吳酩毫無規律可言地絞動,那裏面的一圈圈軟肉,時而怯懦地躲他,又在他插到深處時貪婪地圍上來,包裹着他,滾燙得要融化一樣。他知道吳酩已經很累了,實在不忍心再讓他撿起意志力,配合自己這麽一直動,“老婆,我們換個姿勢好不好。”他放慢點節奏。
“啊?啊?”吳酩懵懵地問,身下卻等不及似的,自己動得幅度更大了些許,雙臂不敢撒手地圈緊他,“怎麽,祝,祝炎棠,怎麽停了……”他迷離地找面前人索要親吻,身後磨出了咕叽咕叽的聲響,可他此時已經完全無心正視自己的放`蕩。
“不停,來,”祝炎棠忍不住笑,只覺得這人像是吃不飽的小狗,“是說讓你省省力氣。”他從下面把吳酩兩條腿撈住,挺腰跪在床上,一氣呵成地,吳酩就這麽摟着他,一起倒向柔軟的床面。方才有那麽一下子,随着重心的倒換,頂得特別深,吳酩連肩膀都縮起來,祝炎棠也來不及堵他嘴,院裏的丈母娘果然聽出了端倪。
“大小夥子成天賴床上呢!醒了就出來吃飯!”老太太中氣十足道。
吳酩眼裏的霧氣消散些許,他這是被吓得,他都快急哭了,張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只為剛才自己那一嗓子後悔萬分,卻聽祝炎棠跟沒事人似的讨價還價:“媽,他昨晚好累,我再陪他躺一個小時。”
昨晚累,現在就不累了嗎!吳酩看着祝炎棠睫毛下的陰影,簡直想在那張漂亮臉蛋上狠咬一口,看看臉皮到底有多厚。不過,自家老娘好像和這人達成了什麽不言而喻的共識,還真就不催了,甚至連瑜伽也停下來,“我出去做點新衣服穿,天兒熱了,”老太太的聲音遠了,“小祝,你記得拉那小子吃早飯!”
“哎!記住啦。”祝炎棠答應得非常甜。剛答應完,他就猴兒急地撩開吳酩的T恤,一寸寸地吻,随着上身的挪動,他下`身嵌在人家裏面也跟着有條不紊地頂磨,吳酩眼淚已經冒了出來,顫顫地搡他:“得了,我快射了!”
“那就射。”祝炎棠簡短道,“我還要一段時間。”這清瘦而理所當然的聲音,好像在說什麽正經極了的事情,吳酩大口大口地呼吸,虛着眼睛看天花板,撫過祝炎棠的脊背、後頸、碎發,只覺得自己好像擺在盤裏的一塊沒骨頭的肉,正被一點點吞進肚子裏去。正恍惚,身上卻忽然一涼,他汗濕的T恤竟在不知不覺間被剝下,丢到床下去了。
祝炎棠停下了吻,稍稍直起身子,拎起他腳腕盤在自己腰間。那雙眼睛太有神,吳酩醉朦朦地對上,只覺得能從中看到自己,白花花,赤裸裸,橫陳的自己。在上午的陽光下。
他被曬得一點餘地也沒有。
“不成,”趁祝炎棠還沒開始動,吳酩趕緊回過點神來,“太陽光照着呢!”他慌裏慌張,徒勞地拽來被子一角,臉蛋也去躲那光斑,“太亮了,太亮了……”
祝炎棠不疾不徐地撿起腰上的動作,颠弄他,卻又把他的大腿根抱得穩當,“剛才也亮啊。”
“但抱在一塊,你擋着我……”
祝炎棠又笑了,笑得閃閃發光。每一下都準确地擦過那塊酥得快沒知覺的凸起上,用嶙峋的胯骨去撞吳酩濕軟的屁股肉,“乖,我現在也能擋你。”
見吳酩遲疑着松開被角,漸漸地,搭在身上的一點被子也在兩人的律動之下滑落,他便俯下`身子靠近他,“腿乖乖圈住我,我才能抱你。”他在吳酩嘴邊說道,手則提醒似的掐了掐他的大腿。果然,吳酩兩腿立刻挂在他腰後不再亂蹬,他便得空去擁抱,左手探到身下人背後摟他,右手則捉住那只紅玉觀音,熱乎乎地,在他胸口滑動,滑一下,就連着狠操一下,還輕輕問吳酩:“舒服嗎?”
“舒服,嗯!舒服。”
朱紅的佛在淺紅的乳尖上停留,打磨,這是和手指截然不同的觸感。祝炎棠操得更快了,啪嗒聲中他又問:“舒服嗎?”
“嗯!嗯!”吳酩已經很難卷舌發出“舒”的音節。
祝炎棠笑得愈加溫柔,可他身下肏幹得卻越發不留情。他就是要讓吳酩沉溺在這情`欲裏,他太鐘情于欣賞這人失神時依賴眷戀的表情。吳酩當然得依賴他,此時此刻所有感官全都獨屬于他一個人,眼所見,耳所聽,身體最深處所感,全部都是。
吳酩是赤裸的,完完全全,昨晚,此時,日日夜夜。他在祝炎棠面前,就好像從未穿上過衣服,被那雙眼睛細細地看,冬天的毛衣羽絨都比柳絮還輕薄。祝炎棠迷人得好像一只手,而他就是一顆煮得半熟的蛋,祝炎棠對他了如指掌。用那種訴說着“你絕對愛我”的風情,把吳酩從開水裏撈出來,剝掉他碎碎的殼子,讓他把白肉全都嫩嫩地暴露在空氣中,再用指尖挑弄他,用唇齒碰他,大力地一把握在手心裏,吳酩的急促的喘息就像蛋黃一樣顫巍巍流了出來。
“寶貝,寶貝。”祝炎棠又這麽喚他,放下那尊被汗液膩濕的觀音,立起些腰杆,雙手全心全意摟起吳酩,撈着他往自己身上貼,讓他坐在自己大腿上。他知道這種姿勢的深度和角度都是吳酩最喜歡的。“昨晚我夢見,你是我的新娘。”他垂首輕柔地噬咬吳酩主動湊上來的胸口,輕柔地吐出氣息。
“我是,我就是的。”吳酩口氣中有種酥軟的迷茫,扶着他肩膀換了一邊胸口,讓他咬。
“你是嗎?”
吳酩怔了怔,好像被問急了,盡管也被聳動得都快坐不穩,還是反手捉住祝炎棠摟自己腰的手,用自己的戒指去磨蹭他的,“當然是了,”他使勁攥出那只手指,“祝老師,你不許,抵賴!”
祝炎棠回握住那只手,珍惜地摩挲兩下,才回去繼續摟他的腰。“不會的,我不抵賴。”他在吳酩鼻尖親吻,叫着老婆,心中暗暗決定,戒指遠遠不夠,有個婚禮才好。
當然這是長遠之計,當務之急,眼見吳酩已經射出來,腰身在他手中一抽一抽地打着抖,祝炎棠暫停下來等他緩一緩,見他喘得舒服了,就壓倒他繼續。停留在高`潮中的人體內很有意思,腸肉會抽搐着和你抵死纏綿,活了似的吮你每一根神經。在這種挑`逗下,祝炎棠剛才是拼命忍着才沒在吳酩倦怠期開操,此時完全是忍不住了,每一下都往幹穿的地步去頂。
被插得非常深時,吳酩就會六神無主地發出介于哭泣和求饒之間的喘叫,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瞳仁要化在眼白裏一樣,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可他又堅持用濕潤的、柔軟的目光去看祝炎棠,還會拉他下來索吻,親完了還會由衷地傻笑,純然得無知無辜。這模樣惹得祝炎棠幾乎要哭出來,只能在他耳邊不斷說着“我愛你”。
這番纏綿悱恻,這番耳鬓厮磨,在吳酩屁股裏呼啦一下之後,仍未停止。祝炎棠心滿意足地揉了吳酩臉蛋兩把,似乎沒有撤出來的意思,只是趴在他身上,親吻他的淚花和汗珠。
“出來,祝老師……”吳酩難為情地紅了臉。
“什麽出來?”
“你知道是什麽!”
“喔,我好像不知道,”祝炎棠緩緩往外抽,卻不肯全部出來,甚至還就着方才射的那些東西,用端頭在微微紅腫的穴`口打磨,“是這個嗎?酩仔,講清楚啊。”
……祝炎棠,吳酩通紅地瞪着他,咬牙切齒地想,你做個人吧!
祝炎棠的笑容看起來倒是很有個人樣,他捏起吳酩的左手,搭在自己左手上,一同陷在灰方格被子裏,十指纏起來,兩只戒指疊在一起。
“幹嘛。”吳酩悶悶道。記憶全回來了,他在為剛才急着自稱“新娘”而害臊。
“好久沒有秀恩愛。”祝炎棠懶懶散散地笑,伸手在床頭摸半天才找到手機,就着陽光給那兩只手拍了一張,麻利地發了微博。
吳酩搶過來看,鑽石被光線照得簡直能閃瞎眼,沒有配文,就是高冷的“分享圖片”四字。
“哎,這也太像事後了。被子亂糟糟的。”吳酩沒好氣道,挪了一下屁股,讓那根吓人的大家夥從自己裏面滑出來,再不快躲開,待會兒要是又硬了,他真怕自己死在床上。
祝炎棠倒是雲淡風輕,獸`性也煙消雲散,只是按住他胯骨趴上去,枕在他小腹上面,體貼地輕撫,笑道:“應該說就是事後。”
“……您上次發了個什麽來着,對,情人節發了我的畫兒吧,就兩周前,”吳酩也笑了,雙手搭在他頸後,幫他揩汗,“這叫好久沒秀恩愛?”
“兩周很長的!戒指戴上之後還沒發過嘛。”
“怎麽沒發過,咱倆合影,手也都照上了。”
“沒有高清版。”
祝炎棠解釋得頭頭是道,往上蹭了蹭,橫向趴着,胸口抵着吳酩的胸口,心髒撞着吳酩的心髒,他支起下巴,天真爛漫地對上吳酩的眼神,“早晨想吃什麽?答應媽媽給你做。”
“先陪我躺會兒。一塊做吧。”吳酩也不再跟他拗着勁兒,吃飽喝足似的地打了個哈欠,手滑下去,滑到祝炎棠汗津津的脊背上,在胛骨處停留。那塊深紅傷疤,曾經滾落開水,此時是一尾飄逸的蝶翅,被肌肉牽動,欲飛一樣,默默呼應着吳酩自己小腹的胎記上,那一枝郁郁的潇灑的花兒。就像屋外連片盛開的西府海棠之間,一只鴨卵青的粉蝶,蹁跹幾陣氣流過後,停在春風沉醉的枝頭。
番外二《天使之城》
“哎,這麽想讓他來,直接告訴他就成了啊!”這是李枳給吳酩撂下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他就跑向不遠處一棵棕榈樹,樂颠颠去加入黃煜斐和兩個墨西哥人的撲克戰局,手腕上系的熒黃色絲帶在暮色中跳躍,幾步後,又和黃煜斐腕子上的連起來。
吳酩嘆了口氣,默默含了一下李枳方才給的煙,冰涼的薄荷味鑽進咽喉深處,他又一次因為不習慣而被嗆得放下,憤憤地盯着蹲在草坪上打牌的那對奇葩情侶。
“Triple!Last two cards!”他隐約聽見黃煜斐的笑聲。
自從前一天下午,在Radiohead的場子下面恰巧遇上,這倆人就已經在吳酩面前放了無數個閃光彈了,最要命的是,這明明是音樂節,所謂大名鼎鼎一票難求的Coachella,明星大牌在這狀似荒蕪的草地上雲集,網紅們好不容易來一下都要和門口的标志性摩天輪瘋狂合照再發十幾條ins炫耀,那兩位竟宛如度假,心無旁骛,抓緊一切空餘時間來打德州撲克。
先前看live的時候在臺下Pogo得挺嗨,現在忽悠各國友人拿起紙牌,緊接着贏得人爸爸都不認識,好像更嗨。
怪不得家裏是開賭場的。吳酩又吸了口煙,這樣想道。
不過,那倆人雖然不着調,對他也的确多有照顧。吳酩雖然玩遍國內音樂節,卻是頭一回來這種能夠搭帳篷留宿的場所,一開始拿着自己那張camping pass還不知道該去哪紮營,最後是李枳幫他在自己帳篷旁邊安了窩,兩片露營區域連在一起,倒也比單獨寬敞。偌大一片場地,一天下來好幾個舞臺幾十個演出,吳酩跟着早就計劃好哪場值得聽的兩位,倒也沒把時間浪費掉。
但無論如何,電燈泡終歸是不好當的。他們之間本來不是特別熟的關系,吳酩只是挺喜歡李枳他們樂隊的歌,接觸本人後又覺得和李枳和說話挺有意思,但那黃煜斐就不同了,他似乎對二人世界被打擾這件事頗為不爽,不止一次指使吳酩排長隊給三人買熱狗汽水,同時把李枳按在原地,要求人家欣賞他用一根棉線削水果的絕技。
吳酩則謝絕一同排隊的棕皮膚辣妹的搭讪,冷眼看着草坪上那兩人靠在一塊嘻嘻哈哈,在Indio小鎮的沙漠氣候中,在暑熱乍起的四月底。
狗情侶。他當時想。
後來在即興表演的小場子上,李枳跟幾個新認識的人合夥演了幾曲,吳酩眼睜睜看見他演完就撂下吉他往臺邊跳,小小的個子,窄窄的黑T恤,緊接着,很默契地,被黃煜斐跟舉大米袋子一樣攔腰扛在肩頭,凱旋扛下臺去。
狗情侶。吳酩聽着各種語言的議論歡呼,又一次這樣想。
正如他現在忍不住瞥向打牌的二位,第N次想到這個詞。說白了是因為嫉妒,吳酩也覺得自己很無聊,他又強迫自己吸了一口煙,這煙抽得特滄桑特有味道,引得旁邊蹲着的一個姑娘頻頻給他送秋波。
吳酩選擇摘下眼鏡,挂在領口,看不清心不煩。
他嫉妒什麽呢?當然是嫉妒人家可以開開心心成雙入對地來到這地方,什麽也不琢磨,就單純瘋狂玩上兩天,冒着傻氣秀秀恩愛。他為什麽不行呢?當初千辛萬苦在eBay上蹲到兩張帶帳篷場地的票,結果聽到祝炎棠又有工作安排的消息,他居然連票都不敢拿出來了,在海外候機室送行,笑呵呵叮囑人家認真工作,不用老是隔着時差跟自己視頻。
然後他自己寂寞地呆了幾天,靠祝炎棠發來的語音續命,就這麽一個人慫了吧唧地從北京飛到洛杉矶,一個人坐巴士來到這座叫Indio的小鎮,如果沒遇上那對狗情侶,他百分百會像大學時那樣一個人默默釘在最後排聽音樂節,頂着一腿蚊子包,再一個人默默回家。
而事實上,祝炎棠離他根本不遠,就在洛杉矶,就在六十公裏開外的好萊塢,連李枳都跟他說“這麽想讓他來,直接告訴他就成了啊!”可吳酩就是開不了這個口——他知道自己是個挺粘人的人,也正因為知道,所以他不想變成因為粘人就打擾人家工作的家夥。
這次的試鏡對祝炎棠來說有多重要,沒有親眼見過那人怎樣在屋頂上一練就是半宿,是沒辦法體會的。
更何況之前祝炎棠剛陪了他小半個月,成天甜得都流蜜了,又更何況兩個多月前,過年那會兒,他們還拉上老娘和丁縱蕊之流,辦了個小範圍的中式婚禮,祝炎棠也帶吳酩去到香港埋着爺爺的那一小塊墓地,一本正經地介紹他,也是認祖歸宗。
吳酩覺得自己沒法兒更幸福了。
所以,此時的寂寞必然是虛假的寂寞——這次不行,明年Coachella又不可能停辦,等明年也成啊,再不成,後年也可以。他又吸了一口煙,平時祝炎棠在身邊,自己還不敢幹這茬事兒呢,偶爾裝裝滄桑也挺好。
吸煙區很吵鬧,四周的人群有不少已經站起來收拾東西,準備趕下一場的演出,吳酩卻沒有挪地方的動力,他擡起眼,兩位同胞好像還在打牌,他看不清楚,遠處粗粝又連綿的山群融化在紫紅的暮色裏,輪廓他也看不清,可那種模糊又溫柔的色彩,連同棕榈高大的剪影,還是拓進了他眼底。
夜風吹起來,撲上臉,熏暖,沙沙響着,帶着煙味和情侶們的嬉鬧聲。
祝炎棠要是在這兒,看見自己肆無忌憚地亂抽煙……肯定會像高中班主任一樣蹦豆子說個不停,那嘴皮子可比班主任要利索多了。吳酩胡亂腦補,竟忍不住傻笑起來,神經兮兮地,把臉埋在膝蓋上,舉着煙頭的左手跟着身子顫。
祝炎棠要是在這兒……我也能當狗情侶了吧?這個傻屌詞兒就一直纏着他不放。
“你好,我可以坐在這裏嗎?”頭頂忽然傳來問話,是用英語說的,口氣用詞都很禮貌,又來一句,“麻煩借個火。”
吳酩的笑止住了——這把嗓子,未免太熟悉,可又未免,太不可能出現在這裏,他盯着自己猩紅的煙頭,盯了兩秒,才揚起臉來。
正對上祝炎棠融融的笑,那束目光從深紅色鏡片後面投過來,停在他臉上。
他沒戴眼鏡,并且被煙熏得頭昏腦漲,他連落日都看不清,可這笑臉他絕不會認錯。
“喂,再不給我就要滅掉啦!”祝炎棠蹲下來,兩指夾着根細細的紅酒爆,湊近吳酩忽明忽暗的煙頭,先是搭上去,然後輕蹭,然後磨碾,透過煙杆,他手腕上的力氣挑動吳酩手腕上的力氣,他腕骨上方系着入場時發放的絲帶,是松綠色,和吳酩的一樣。
“祝老師,”吳酩眼睛睜得大大的,呆呆地開口,“你怎麽來了?”
“大概是碰巧路過?”祝炎棠在他身邊席地而坐,也把他按下來,讓他靠着自己肩膀,“正好看見有人好寂寞地抽煙,仔細一看,怎麽還是自己家老婆。”
說罷他就優哉游哉地吸了一口自己的煙,又奪過吳酩快滅的那支來抽,完全沒有高中班主任的唠叨,反而像是在給菜鳥吳酩示範正确優雅的吸煙方法。
吳酩抹抹額頭的汗,戴上眼鏡,仔細看着身邊人不放,簡單的白色V領T恤,簡單的破洞牛仔,簡單的麂皮馬丁靴,作為明星祝炎棠打扮得太随意了,比黃煜斐背後印着安迪沃霍爾的藍襯衫還随意。這兩天吳酩見識了諸位大咖如何争奇鬥豔,可此刻,他看着祝炎棠,也看見祝炎棠身後草地上那些花花草草,就立刻看清了什麽是雲之于泥,什麽又是一任群芳妒。
“試鏡呢?”他按捺住狂喜,最終只是問出這麽一句。
“還蠻順利,”祝炎棠掐滅大半支煙,攏過吳酩的後頸,緩緩摸索,“導演以前給我排過兩年話劇,前些年開始玩電影,又想起我了。”
“是以前在百老彙?”
“是啊,我不到二十歲,超級嫩的,在臺上念‘愛情不過是一種瘋’——”祝炎棠支着下巴樂,“你十七歲,會不會愛上我?”
吳酩臉熱了,他搶過祝炎棠的紅墨鏡,戴在自己眼鏡上,有種看3D電影的錯覺,他頂着厚厚的鏡片,眨巴眨巴地看着祝炎棠:“祝老師,您居然鼓勵馬上藝考的我早戀,您不是德藝雙馨老藝術家嗎?”
祝炎棠聞言,二話不說把兩人的煙頭扔進一米多外的煙桶,一氣呵成,準得吓人。他沖吳酩瞪起眼睛:“看來我碰巧路過的時機不對。”
“對,怎麽不對,”吳酩靠上去,把汽水遞給他,“請大佬喝茶。”
“……”祝炎棠抿了一小口那高卡路裏飲料,還是沒忍住笑了,“酩仔,我原先不知道你喜歡這些音樂節呢。”
“就有點喜歡,我有時候也想朋克一下嘛。”
“明天結束?”
“嗯,明天最後一天了,這兩天我住帳篷幕天席地都快升華了——”
“今晚讓我擠一擠,”祝炎棠垂下眼睫,好似在為自己的遲來而感到懊悔,他又問,“準備在這裏蹲一晚上?抓緊多看幾場吧!”
說罷他就跳起來拉着吳酩,跟人群往演出臺那邊疾走,剛走幾步就有人拍他,他也不管,只是扭頭沖不遠處笑了笑。吳酩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正見着黃煜斐終于收起了撲克牌,正和李枳一人一杯汽水喝得悠閑,緩緩排在人群外,亮起來的遠光燈下,他對這邊比了個“OK”。
“黃老九關鍵時刻還蠻可靠,”祝炎棠在喧鬧中捏住了吳酩的手,以防被人群沖散,“否則我還以為你留在北京畫畫!每天裝作十四小時的時差還蠻辛苦的?”
吳酩有點悻悻然,可更多的是止不住的高興,反問道:“他都跟你說什麽了?”
祝炎棠懲罰似的攥着他指骨揉掐,沒好氣道:“他說,要我快點過來把你這個笨蛋帶走。我只好快點完成工作咯!”
那天他們回到宿營地已經是十二點過後了,黃煜斐和李枳二人,還很客氣地拉着他們吃了頓宵夜,吳酩看着嚴格控制熱量的那位吞下幾根薯條,幸災樂禍。之後祝炎棠固執地做了會兒飯後鍛煉,才鑽進帳篷,一股很濃的寶寶金水味。緊接着吳酩也鑽進去,樂此不疲地在他腿上胳膊上又噴了更多。
祝炎棠很嫌棄,退避三舍:“好難聞!”
吳酩壓着他躺下,哈哈地樂:“我可不想讓蚊子吃了你。”
祝炎棠反壓過來,倒也老實了,摟着他,呼吸均勻起來,兩個人交錯。宿營地并不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