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chapter085
看着老爺子氣得臉紅脖子粗一點也不像個病人的模樣, 黑澤明也是無奈。近10年的相處，他早已将這個老頭的性格摸清楚了——死要面子, 不允許任何人有傷自己和赤司家的顏面, 自己認定的事別人怎麽說都不聽，一個固執的財閥一世所有的缺點他可能都有, 但是唯一不容置疑的就是他對兒子和孫子的愛。
雖然吧, 他的愛稍微別扭了一些，隐晦了一些。
赤司征十郎也盯着自家暴怒的爺爺看, 越看越覺得他是在虛張聲勢，不知為何, 心裏對一直以來所認定的事再次産生了懷疑……畢竟, 爺爺雖然生氣, 卻沒有直接否認父親的話。
黑澤明也不想把把老爺子氣的太厲害，轉頭一只手在兒子頭上薅了一把，“別聽你爺爺的, 學習的時候是得好好學，但是該玩的時候就得玩, 勞逸結合才有效率嘛。我相信你能平衡好社團活動和學習。和朋友聚餐也好出去玩也好，晚一點回家也沒問題，只要提前打招呼, 注意讓你的電話保持通暢讓我們可以随時聯系到你，太晚了就必須讓司機去接。”
“哼，你就慣着他吧！”被兒子怼的沒臉，又找不到話反駁的老爺子只得又戳一下拐杖表示自己的憤怒。
黑澤明才不買他的賬, 大大咧咧的拉着兒子往沙發上一靠，“征十郎這麽優秀，我慣着他怎麽了？”
很久沒有被父親這麽靠近的赤司征十郎身體繃的緊緊的，平時不管做什麽都不會緊張的少年心口砰砰直跳，父親的誇獎就像春日和煦的陽光包裹住他讓他整個人都暖暖的。
……說到底，即使他表現的再怎麽穩重怎麽優秀，也不過是一個15歲不到，需要得到親人肯定的少年。
“父親，我會繼續努力的。”不過他也沒忘為老爺子上點臉，“爺爺也是為了我好我明白。”
“看看，這孩子多懂事！你就別對他太嚴厲啦！”黑澤明又在兒子頭上揉了兩把，深邃的五官透着溫柔與一絲難過，不知道這樣的時間還有多久。
這絕對是沒法反駁的，他的乖孫自然是既懂事又優秀的，赤司征矢冷哼了一聲，不想再和兒子說話。
黑澤明知道這事就算了了，拍拍兒子的肩膀，“去做你自己的事去吧！太累了就別看書了早點休息。”
赤司征十郎知道他是有話和爺爺說，點頭向兩人微微鞠躬便朝樓上走，走的時候餘光掃到自家父親粗暴的拉下頸間的領帶露出性感的鎖骨，腳步微微頓住。
想到曾經總是一絲不茍萬分注意儀态的父親，他覺得，白天和晚上，兩位父親真的是完全不同。
束縛解除的感覺讓黑澤明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繃着的身體也完全松懈了下來。在外面一直要繃着臉裝酷，而實際上他就是個狂放不羁愛自由的混混，這麽些年了，他其實也沒能适應赤司征臣的生活。
赤司征矢看着兒子滿身風塵以及眼底的憔悴，心中很是心疼，嘴上卻別扭的說，“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好幾天嗎？你別把公司的事搞砸了！”
“這不是不放心家裏嗎？”黑澤明漫不經心的說，他是真的累的要死，但是也就是身體上的，他衷心的佩服赤司征臣，他也就是提了一句擔心老爺子弄出什麽幺蛾子，又想在最後的時間多和征十郎相處，那人就幹脆直接的化身機器人，從日本離開後就完全沒休息過一直連軸轉。所有艱難的工作都被清醒時的赤司征臣處理好了，等他醒來就直接簽字畫押，可就是這樣他光簽字都快把手簽斷了……財閥家的家主真的不是人能當的！
也因為這原因，他才覺得征十郎如果不趁現在多玩玩，以後接手家族企業，就真的沒機會了。學生時代絕對是一個人人生中最重要的時期之一，就該好好揮灑自己的青春，而不是化身學習機器。
赤司征矢一聽，只覺得他意有所指，立刻眼睛就又鼓起來了，“你不放心啥？我難道能把人吃了嗎？！”
不，我是怕你把人得罪狠了，“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
說白一點，他怕這個沒多少日子的老頭子趁他們不在的時候太作，把玲子得罪死了，他可是見過地獄那一套有的沒的的，生怕等老頭子真的領便當了去裏面遭罪。反之，玲子是地獄的工作人員，看樣子地位也還不錯，如果好好對待的話，說不定還能為老爺子說點好話，以後投個好胎什麽的。
——怎麽說也是附身在一個商界精英身上，黑澤明也多多少少學了一些商人的算計。然而，他卻沒有注意，從頭到尾，他想到的也只是老爺子，從沒想過讓玲子為自己做點什麽。
赤司征矢見他不說話，以為自己料中了，更是氣的不行，他是那種人嗎？！再想到之前兒子打電話非說兩人不是情侶關系，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頓時沉下臉，“我問你，你們和小丫頭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你們沒達成一致？”
“啊？”黑澤明一臉茫然，沒明白他的意思。
赤司征矢一臉恨鐵不成鋼，解釋道，“我是說，是不是你喜歡那丫頭，白天的不喜歡？”
黑澤明一臉驚悚，他知道老爺子一直把他們當做兩個人格，但是，還能有這種騷操作的嗎？老爺子這腦補能力簡直要上天了啊！
黑澤明心道幹脆趁此機會和他解釋清楚，臉沉了下來，一板一眼的說，“不，我不喜歡她。”
這下老爺子總該信了吧。黑澤明這麽想，哪知老爺子不僅沒信，反而是氣得一拐杖就給他砸了過來，“不喜歡你帶人回來幹嘛？”
“哎喲！老頭子別打臉！”被拐杖抽個正着，黑澤明捂着臉趕緊往旁邊躲，邊躲邊說，“你不是不喜歡她麽，這怎麽還護上了？！就算你中意她，但你也不能随便的拉郎配吧！”
簡直沒語言了，夏目大人這是給老爺子灌了什麽迷魂藥嗎？怎麽都不聽他說話的？好吧，老爺子一向都不聽他的。
“她有什麽不好？雖然虎了點，那不跟你一個德性嗎？你還要飄多久？你還想找哪樣的女人？要天仙嗎？要不要我去弄個火箭送你上天？！你們真是氣死我了！咳咳咳……”說到激動處，赤司征矢突然爆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我……爸？！”黑澤明頂着一頭包一轉頭就看到老爺子捂着胸口一副要抽過去的模樣，吓了一跳。原本已經走到二樓的赤司征十郎也迅速的下樓，沖過去和黑澤明一起把人扶住。
看着他五官緊皺，額上忽然就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明顯一副哪裏痛得不行的樣子，黑澤明也很慌張，趕緊讓管家去打急救電話。
赤司征矢心中一急，白着一張褶子臉慌張的沖管家擺手，又緩了一下，忍着肺部火燒火燎的痛道，“不、不用去醫院，吃了藥我緩、緩一下就行。”
管家迅速将藥和誰遞過來，黑澤明連忙喂給他吃，但是好一會兒，老爺子都沒緩過來。
“爸，還是去醫院吧！”
赤司征矢一巴掌軟綿綿的拍在他頭上，咬着牙沒好氣的說，“去個屁，生怕別人不知道我被你氣進醫院嗎？！”
要是去了醫院，他的病暴露了怎麽辦？
黑澤明雖然腦子沒有赤司征臣轉的快，但是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他為什麽這麽強硬的不去醫院，突然眼眶就紅了，啞着聲音道，“爸……”
“爺爺，聽爸爸的，我們去醫院吧！”一旁的赤司征十郎也很着急，他還是第一次看着嚴肅古板的爺爺這麽脆弱的樣子。
“怎麽了？咦，你回來了，不是說要好幾天嗎？”
清亮的女聲突然響起，衆人下意識擡頭，就見少女一臉疑惑的出現在二樓。
黑澤明正想回答，玲子卻注意到半靠在他身上還在強忍痛苦的老爺子，瞬間皺起了眉，“老爺子？！”
她回來時，因為赤司家外面探射燈的關系，翻進的是隔壁長谷部和龜甲的房間。她和兩個付喪神商量了一下，決定盡快找機會再試探一下赤司征十郎。不過首先她得先偷渡回自己的卧室，哪知她剛從付喪神的房間出來，就聽到樓下傳來吵雜的聲音，于是過來看下情況。
如果平時她這麽喊，赤司征矢少說也會對她來一句沒大沒小，此時卻閉眼抿唇，似乎無法回答的樣子，玲子的眉頭擰了起來，在管家的驚呼中，直接翻身從二樓躍了下來，一個健步就沖到幾人身前。
赤司征十郎赤眸閃過驚訝，他知道她的身手很好，因此從二樓躍下這事先不說，但是她是從樓上出來的……和她分開後他立刻就坐車回家了，她明明說有事怎麽也不該在他前面到家吧，而且赤司家有一流保全，她是怎麽進來的？
玲子蹲下身，看到一直中氣十足的訓她的老人臉色刷白，滿頭大汗，手捂着心髒下方一副痛苦難當的模樣，立刻猜到他多半是發病了。
“叫救護車了嗎？”
“不、準叫！”聲音低啞，赤司征矢擡起眼皮想看她，視線卻一片模糊，肺部的痛楚更厲害了，他甚至覺得呼吸都有點困難，希望止痛藥快一點起作用。
“我沒事！！”
玲子一愣，下意識的看向黑澤明，卻見他也只能無奈又擔憂的朝她搖頭。
玲子大約猜到了些，想了想，将掌心“啪”的拍向老爺子按在胸下的手上，開口道，“老爺子，厲害呀，生病了不去醫院，你以為你還是你孫子這種身強力壯的小年輕嗎？”
她的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了，她話中的那個“小年輕”赤司征十郎更是驚訝的眸子微微瞪大，和一旁的黑澤明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黑澤明都想給玲子豎個大拇指了。
都快疼暈過去的赤司征矢聽到她的話，“嘩”的睜開了眼，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沖着玲子就是一聲吼，“誰生病了！我這就是被你們氣的！我好得很，哪裏需要去醫院了！”
他這麽一吼，黑澤明父子又是一愣。是他們的錯覺嗎，怎麽覺得老爺子精神好像好了些？
玲子卻不管他們，手放在老爺子胸口朝着瞪她的老爺子咧牙，“您可別冤枉我，不關我的事啊，我這才剛睡醒出來呢！”
赤司征矢又是一瞪眼，胡子都翹了起來，“哪家小姐像你一樣吃了就去睡的，養豬呢嗎？”
玲子眉頭微挑，“老爺子，你見過有我這麽漂亮又善良的豬嗎？”
赤司征矢被她的厚臉皮驚呆了，“嘩”的從黑澤明懷裏直起身，氣fufu道，“你的臉呢！那麽大嗎？”
“嘿～”看着他恢複紅潤的臉色，玲子不着痕跡的收回手，故作委屈的捧着臉，“我的臉明明這麽小……”
赤司征矢這才是要氣死了，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抖着手，指着玲子半天“你你你”不出來話。
——這生龍活虎的模樣，仿佛剛剛的虛弱都是在場的人的幻覺似的。
“老家主？！您沒事了？”這是管家欣喜的聲音。
被人一提醒，赤司征矢愣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肺部已經不疼了。而且是完全不疼了，平時他都會疼很久止疼藥才會起作用，這次換的新藥效果這麽好？
“真的沒事了？”黑澤明皺着眉問。
赤司征矢立刻瞪眼，瞪他又瞪一臉無辜的玲子，又開始生龍活虎的砸拐杖，“只要你們不氣我我就沒事了！”
玲子依然作出一副厚臉皮的樣子，“我才沒有惹你生氣……好吧好吧，你是大爺你說的算！”
“臭丫頭！”
黑澤明趕緊攔住又暴躁起來的老爺子，“不氣了不氣了，我送您上去洗漱吧，你出了一身汗，小心感冒了！”
“走開，我自己會走！”赤司征矢毫不客氣的推開兒子的手，狠狠瞪了一臉無辜的玲子，這才慢悠悠的往自己的卧室走。
黑澤明見他一步三晃悠的模樣，轉頭感激的朝玲子點了點頭，在老爺子的嫌棄聲中追了上去……他感覺的到，應該是玲子做了什麽，老爺子才緩過來的。
“呼……”目送父子倆消失在拐角，玲子松了口氣，看了下自己的手，她也只是試一下，沒想到自己的靈力真的可以緩解痛楚，她得找悟問問。
這麽想，玲子立刻轉身想往樓上走，結果一回頭就對上紅發少年探尋的目光。
“赤司君，我先上去了，你早點休息啊！”玲子心中一顫，這孩子這麽聰明，不會被他發現了吧？試探的事再說，今天還是趕緊溜吧。
“……”赤司征十郎頓了一下，赤眸恢複了清亮，恭敬道，“晚安，夏目小姐。”
這是沒有發現吧？玲子暗自松了口氣，也道了聲“晚安”，飛快的上了二樓。
赤司征十郎看着她的背影，赤色的眸子閃爍，他絕對沒看錯，在她把手放到爺爺捂着胸口的手上後爺爺才快速恢複的，當時，他感覺到一種模糊的力量波動傳過來，但是不知為什麽，他的身體非常排斥那股力量。
好多好多的謎團纏繞着那個少女，讓他思緒紛亂。
夏目玲子，你到底是什麽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隊長：夏目玲子，你到底是什麽人？
玲子：被妖怪和刀子精愛着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