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036
天空陰沉沉的, 空氣中有一絲絲潮意。
微涼的風輕輕撫過臉龐，十束森稍微清醒了些, 卻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十束森, 不，應該是佐藤健無聲苦笑……他似乎大概好像可能應該就快死了, 曾經死過一次的他有着奇妙的預感。
當年哥哥給他看的異世穿越小說果然都是騙人的, 異世轉生沒有獲得日天日地的超能力不說，連最基本的好的家世都沒有, 這麽些年下來，廢柴逆襲的情節沒有, 富家千金沒見過, 所以他很确定自己不是傳說中的男主角。
因此, 大概也不會有那種刀刺中心髒也能堅持到送醫院最後搶救過來的好事。
“多多良……”十束森勉力擡起眼皮，對上多多良充斥着擔憂與害怕的琥珀色雙眼，輕聲道, “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別總成天只顧着你的那些小愛好……”
明明是和往常一樣的囑咐, 然而在多多良聽來卻像是死神奏起的死亡序曲，他趴在周防尊寬厚脊背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的扯出一抹笑, “爸爸，你別說話，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十束森也想笑，但是一開口就湧了一口血, 感覺到自己思維越來越不清晰，十束森強撐着繼續說，“不說不行啊……多多良，就算不喜歡上學，但是至少要把高中念完啊，別像我一樣沒念過幾天書只能被人欺負。”
沒看到多多良臉上一閃而過的呆滞表情，十束森有些慶幸的說，“錢的事你不用擔心，爸爸掙的錢足夠你上學，銀、行、卡我已經放在你DV的袋子裏了，記得收好。”
這四個星期他在藤堂煙那裏确實掙了不少錢。最開始的兩個星期，他一直和一群暴發戶一樣的人賭錢，他幾乎沒有輸，光是抽成都上百萬。但是從第三個星期，他開始和一些上層社會的人派出來的職業賭徒賭，賭資也變成了各種動産不動産，輸贏都有，但總體來看，還是贏得多。
那個時候他還很高興，如果按照這種标準下去，一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他攢上近億（也就百八十萬rmb）的錢，這樣即使他離開了，多多良一個人也可以富裕的使用到成年。
一切的變故從一周前開始，藤堂煙要他參加自己組織的地下賭局。他以為和往常一樣，但是坐上賭桌之後他才發現，賭資從那些動産不動産換成了……毒·品、軍·火。
雖然知道藤堂煙手中不可能只有正經生意，但是骨子裏非常正直的他還是有些抵觸，他無比唾棄自己當了婊、子還立牌坊的心理，為了多多良，他違背良心咬牙堅持了下來。
直到前天，當賭局開始前，那些作為賭注的男人、女人、小孩被推出來的時候，他傻了。
那些人像是标了價的商品，眼神空茫而麻木，排着隊來等着參加賭局的人來競争。而藤堂煙要他做的就是，讓那些妄想得到“商品”的人付出一大筆代價。
賭桌上的人口無遮攔，他很快了解這些“商品”價位有高有低，有的會被當做性、奴，有的則直接只是器官的容器，還有的是絕好的實驗品……他忍着惡心，開始了一場場賭局。最後當看到一個和多多良差不多大的漂亮小女孩赤、身裸、體的被推出來讓人評頭論足時，他真的已經瀕臨崩潰。
趁着上洗手間的空檔，他逃走了。在外面躲了一夜後，他偷偷回到公寓将銀、行、卡藏到多多良最近很常用的一個二手破DV機的外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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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怎麽也等不到多多良，本來還想再找另外的地方躲起來，結果出門沒多久就遇到了曾經偶然見過一兩次的周防尊和草薙出雲，他從他們口中得知多多良和玲子被藤堂煙的手下抓走了，便心急如焚的和他們一起追回了賭場。
後面的事不用再說也都知道了，十束森只覺得幸運，幸好受傷的不是多多良，幸好他攢夠了錢，多多良以後不用再受苦。
“好好使用那些錢，要健康快樂的長大……咳咳咳！”十束森再次湧出了血，腥紅的血不斷滴在草薙出雲白色的襯衣上，整個人看起來也越來越虛弱。
“好困啊……”
十束森氣若游絲的話簡直把所有人的心都提緊了。
“喂，十束森！！！”
“不，爸，你別這樣！”眼看他臉色越來越白，眼睛也快睜不開了，多多良眼中的慌亂越來越盛，伸出手輕輕拍動他的臉頰，“爸，你不能睡！”
回應他的是十束森越來越淺的呼吸聲。
“別這樣……求你別死……”
大約是他的聲音太過悲哀和凄涼，飛快跑動的草薙出雲停下了腳步。多多良從周防尊背上滑下，蹒跚着走到十束森身邊，不知道何時開始密布着血絲的雙眼緊緊的瞪着十束森，小手顫抖的摸着十束森發涼的臉頰，嘴唇都在抖，“你不能死……你占了十束森的身體，就要對我的人生負責到底啊！！”
當多多良崩潰的喊出最後一句話時，所有人都愣了。
“多多良，你……”玲子驚訝的瞪大了眼。
周防尊和草薙出雲是不理解他話中的意思，玲子自然是瞬間就明白了，就連一直皺着眉保持高冷的一期一振眼底都閃過驚訝。
更別說交代完一切，眼神渙散，等主召見的十束森都被驚得恢複了些神智，“你……怎麽會？”
剛剛的大喊仿佛耗盡了多多良全身的力氣，他埋着頭狠狠的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才“嗯”了一聲，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一般風輕雲淡的開口，“從你在這個世界睜眼的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了。”
被親生父母抛棄，接着被養母抛棄，接着養父也死了……他從沒和人提過，其實，七年前那一天，他是守着養父咽氣的。
養父被高利貸的人揍得狠了，大概是內出血，回家沒多久就在睡夢中停止了呼吸，等他發現時，身體都已經完全涼了。他都準備找人入殓了，結果“死人”忽然就醒了過來，再加上奇怪的言行舉止，即使他當時年紀小，也産生了懷疑。
在照顧這個人康複的期間，他确定了，再次活過來的十束森不是他的養父這個事實。後來長時間的朝夕相處更是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到鐵證。
他的養父沒有那樣溫暖的眼神，不會努力的賺錢養家，不會關心他吃沒吃飯穿沒穿暖，不會拿錢給他讓他買那些亂七八糟的小愛好。
他的養父酗酒酗煙甚至有暴力傾向，因此養母才會受不了離開，而眼前這個人即使再怎麽假裝，再怎麽勉強自己也做不到。
一開始他想殺了這個男人的，他的養父再壞那也是曾經給過他溫暖的人，怎麽可能允許一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孤魂野鬼霸占這個身體，只是，這個男人太過溫柔，又那麽單蠢，他最終還是沒能下手。
然後，一眨眼就過了七年，在他已經将這件事深埋在心底，把對方當成真的親人好好生活着，上天卻又要奪走他這唯一的親人。
“什麽啊，原來你那麽早就知道啊……我還以為我藏得很好呢……”十束森苦笑。
多多良緊緊握住他冰涼的手，一字一頓的說，“所以，你不許死！不許丢下我一個人！”
十束森扯了扯嘴角，“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即使我不在，你還有可以依靠的朋友……”
曾經聽他說過無數次兩位學長的事，再加上今天兩人為了多多良不顧自己安全大鬧賭場的事，他真的很放心了。
“可是誰也無法替代你！求你了……爸爸。”多多良将自己的臉埋進十束森的大掌裏，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誰都可以從他哽咽的話中感受到絕望。
“多多良，我已經沒有遺憾了。”十束森雙眼已經失去了焦距，只有兩道晶瑩從眼角不斷滑落，憑感覺把眼稍微往旁邊的玲子轉動，用盡最後的力氣努力說，“之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夏目大人。多多良，別哭，我喜歡看你的笑容，還有……”
【對不起，沒辦法再陪在你身邊了。】
未盡的話和他的意識同時消失。
這一段向上天借來的時光，在離玲子與他約定的一個月還差3天的時候徹底完結。
“爸、爸？”多多良渾身一僵，慢慢的伸出手去觸碰眼前已經徹底了無聲息的男人。他的嘴角挂着蜿蜒的逐漸幹涸的血跡，表情卻很柔和，安詳。
天空中開始飄起細細綿綿的小雨，一滴滴落在幾人身上。
草薙出雲等了片刻率先走上前，想要把多多良扶起來，卻被多多良躲開。
“多多良……”草薙出雲擔憂的看着他。
沒有遺憾了嗎？那他算什麽？
“呵……”多多良輕笑一聲，将淚漬迅速擦掉，轉頭看向草薙出雲，還帶着血絲的雙眼彎成了月牙，臉上露出了和以往一樣的笑容，“出雲哥，放心，我沒事。”
雙手緊握，多多良擡頭仰望天空，任冰冷的雨滴滴滴答答的落在臉上，眼中的淚水也逐漸退了回去。
“不哭是嗎？如你所願，我不會哭的。”
看着周身開始湧動黑色陰影的小少年，玲子狠狠的瞪向一旁漂浮在多多良身邊一臉擔憂的清秀青年樣亡魂。
【這個蠢貨，臨別踐言倒是說好一點啊！黑化多多良也很可愛，但是更讓人心疼了啊豈可修！】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沒有按時更新真是非常抱歉，太忙了……打掃衛生，出去應酬，從早忙到晚，總之我會努力更新的，握拳～(￣▽￣～)~
下章回本丸。問一下，短刀喊鳴狐是喊叔叔還是直接喊名字啊？一期尼怎麽喊鳴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