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秦修道:“這是個荒村,就我們跟東面兩戶人家,太偏僻了,喪屍都不樂意過來。”霍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秦修立刻轉頭偷偷摸摸地跟顧若昀小聲說:“快把我師兄看好了別讓它碰到霍殷,不然不知道會不會起什麽反應。”
路走到一半,霍殷不見了,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消失了。
顧若昀住處的院中,顧子硯正在跟王小黑撲蟋蟀。王小黑一見到秦修立刻就嗷嗷叫地興奮撲來,秦修順勢一躲,王小黑撲了個空,“現在知道撲我了,剛才怎麽跑那麽快呢。”
秦修指桑罵槐,顧子硯小聲道:“對不起啊秦修哥哥,我們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把你忘了。”
秦修怒道:“我就這麽沒存在感嗎!”
晚上吃烤兔子,秦修抱着王小黑順毛,叼着兔子腿時不時轉頭看一眼。
顧若昀道:“找霍殷?”
“我就看看……這兔子怎麽一股消毒水味兒啊。”秦修心不在焉。
顧若昀道:“我給塗了點醫用糖漿,湊合吃吧。話說回來霍殷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你們說什麽了?”
“粽子呗,還能是什麽東西。”秦修說:“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他太詭異了,就這麽不見了也未必不是好事。”顧若昀說。
秦修沒再說話,心裏裝着事。他對霍殷也沒有多執着,只是有點莫名其妙的歉意。細想一下,霍殷出了古墓也沒必要跟他們一道走,他武力值爆表,自己愛哪玩兒哪玩兒去,現在指不定已經出了山區了呢。
吃飽肚子後秦修跟顧若昀閑聊一會就抱着王小黑走了。
夏天熱得很,從在古墓裏的時候就已經渾身汗,晚上氣溫仍然灼人。王小黑蹲在秦修肩上打呵欠,秦修沒有直接回自己的住處,而且到了那條小溪邊,先一腳把王小黑踹下去,然後自己又跳了進去。要不是溪水有流動性,否則就秦修這把人家生活專用溪流當澡盆子使的行為,分分鐘得讓人詛咒得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師兄,你說我們是不是死了啊?”秦修下半身泡在清涼的水裏,半躺在岸邊,去戳舔毛的王小黑,“我怎麽覺得這麽不真實呢?那潤玉棺裏是不是有毒氣啊,讓我們集體産生幻覺了?”
王小黑沙啞地喵了一聲,倏地跳到他胸口,蜷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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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摸着王小黑道:“還是霍殷是個幻覺?你快抓我一下……嗷!你還真抓啊!我可是你親師弟啊,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
王小黑的爪子尤其鋒利,一爪子下去秦修的臉就花了,血糊糊的三道印子貼在臉頰上,出血量還不少。
秦修抓狂地用溪水洗了傷口,等不出血了,才郁悶地撈起王小黑回去睡覺。
臉疼着呢,看來不是做夢也不是死了。
一晚上蟲鳴聲不斷,秦修熱得滿身是汗,躺在地上不住翻來覆去,差點受不了得跳起來爬到霍殷的棺材裏睡一晚。第二天清早,太陽都還沒出來時秦修就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習慣性伸手往旁邊一通亂摸,“師兄……”
毛茸茸的王小黑沒摸到,反而摸到了一片光滑溫熱的皮膚,剎那間第一個竄上秦修腦袋裏的想法就是:卧槽!我師兄禿了?
睜眼一看,秦修吓得啊地大叫出聲,鯉魚打挺般從地上彈起來,刺啦就往後退了一米遠,神色驚恐。
地上霍殷靜靜側卧着,對于秦修過激的反應無動于衷。身上繡袍盡褪,只着一件單薄的中衣,繡袍被他鋪在地上,就靠在秦修身邊,抱刀而眠。現下被秦修吵醒了,只以清淡的眼神掃了他一眼,沒說話,就這麽靜靜地對視。
秦修純屬是身邊突然出現個人給吓得。
平時就算王小黑暗搓搓跑來睡在他身邊,他都能醒過來,何以霍殷這麽大一塊在他旁邊睡了半宿都沒察覺?
秦修跪在地上又爬回去,跟霍殷并肩躺着,他問道:“你……半夜回來的?”
霍殷淡淡嗯了一聲,臉上還戴着那遮住下半張臉的鬼面。
秦修一陣心裏發緊,不知道要跟霍殷說什麽。他指了指霍殷的臉,“你這個不能拿下來嗎?看着怪礙眼的。”
夏季的天空亮得很快,天際的光線逐漸明朗起來。霍殷單手摁在口鼻處,根根鮮明的白皙手指在秦修面前微微繃着,卡住血紅的面具,他的臉慢慢露出來。
秦修呼吸一滞,緊接着心裏替霍殷大呼可惜。這要不是在末世,霍殷憑這張臉絕對能吃一輩子軟飯啊。
思想就是這麽沒出息得理直氣壯!
“我叫秦修。”他說。
霍殷仍舊一個字:“嗯。”
“之前跟你打起來的叫顧若昀,那個小的叫顧子硯,他弟弟。”秦修說。
霍殷:“嗯。”
秦修:“……”
原本這麽近距離的面對霍殷的完美容貌,秦修心裏還有那麽點小小的不好意思,但他這人對什麽都三分鐘熱度,加上霍殷這麽不好交流,秦修馬上就煩了。他毛躁地抓了抓頭發,起床,出門去找王小黑。
“師兄!”秦修站在院子裏中氣十足地一吼。
王小黑正興致高昂地舉着黑白爪子到處撲一只亂蹦的蟋蟀,忽然聽到秦修叫它名字,立刻噠噠噠從草叢裏跑出來,親昵地在他腳邊蹭着。
“你別瞎跑啊,不然等會吃早飯不叫你了。”秦修把王小黑抱起來放在車頂,抓了抓它的毛。
身後有腳步聲,秦修轉過臉,霍殷正一臉疲憊地站在朝陽光線中,微微眯着眼睛,似乎被溫和的日光晃得睜不開。
秦修看着他一身古韻濃厚的雪白中衣,和腳上那雙麒麟火紋靴,抹了抹額上的汗沖他喊道:“霍殷,你不熱嗎?”
霍殷衣襟大敞,露出精壯白皙——幾分鐘前還被秦修的鹹豬手摸過一把的胸膛,熱乎乎的風灌了他滿懷,霍殷輕聲道:“熱。”
秦修有種想揪着他頭發大嘴巴大嘴巴抽他兩下吼一句你他媽就不能多說幾個字麽的沖動,然而想到估計他打不過霍殷,只有被虐的份,就忍下來了。
秦修從車裏翻出一身幹淨的自己換洗衣服,遞給霍殷道:“穿這個吧,天太熱了,你再繼續穿那身等到了中午絕對中暑。”
霍殷抖開手裏的白色短袖襯衫和大褲衩,面無表情。
秦修仰頭瞧了瞧霍殷的個頭,在肮髒的自尊心驅使下還悄悄踮起了腳尖,自我安慰自己也沒比這貨矮多少,他清了清嗓子道:“咱倆體格差不多,應該不會小的,你穿上試試吧。”
王小黑藍澄澄的貓瞳放大了瞅過去,貓臉上有點鄙夷的神情,仿佛在說“師弟你能要點臉麽”。
霍殷進了屋裏,避開光,聲音沉悶:“怎麽穿?”
“順着腦袋套進去呗,我幫你。”秦修十分大方,上去就撕開了霍殷的上衣,猶如一個色心大起的禽獸。
霍殷身形高挑,之前一身繡袍看着還挺削瘦,沒想到脫了衣服也夠結實,秦修的襯衫他穿在身上略有點緊繃,好在彈性足夠也沒什麽不适。褲衩下露出兩條筆直的大長腿,腳蹬一雙人字拖。
秦修:“哈哈哈哈哈。”
霍殷道:“笑什麽?”
秦修捂着嘴,臉憋得通紅:“就是很好笑啊,你發冠太有違和感了,噗……哈哈哈哈哈!”
這一身打扮,霍殷的刀無法別在腰上,只好一直拿在手裏。等秦修笑夠了,太陽已經露出了全貌,氣溫逐漸升高,目測都八.九點了。秦修把這幾天一直在使的水桶拎給霍殷,指使道:“去拎桶水來,我準備早飯。”
霍殷道:“哪?”
秦修順手把王小黑也丢過去,“讓我師兄帶你去,跟着他走。”
王小黑沖霍殷喵了喵,小跑着出門了。霍殷瞳孔一緊,立刻拔腳跟上去,好像在執行任務。
秦修伸了個懶腰,開始尋思早上吃什麽。他之前在新軍基地領任務換取的食物還沒動多少,這幾天光打野味吃了。秦修回車上找了找,翻出四根煙熏肉腸,牛肉幹各類壓縮糧食等東西,之前他給了顧子硯一盒巧克力豆,結果顧子硯只吃了一半,把另一半又還給他了。
這些東西在末世都是很難得到的,末世之初到處找找還能儲存一些,但如今末世已經兩年,且不說各地的物資已經被搜刮幹淨,就算還有剩在這種極端氣溫中也早就變質了。
生活在政府建立的安全區裏的人倒不必擔心食物問題,秦修在最初進過安全區,在有陸軍駐紮的安全區都保持了跟末世前一樣的生活水平,很令人向往,只不過後來秦修被趕出來了。
外面也有很多像秦修這樣因為各種原因沒有被安全區接納的流亡分子,也有不願意再被政府統治想趁亂自立為王的新軍,他們在很多地方都有大型基地,穩定後通過食物、武器、栖身之所等條件吸收安全區意外的人對抗政府,也向外界公開提供各種賞金任務。只是任務結束後的賞金不是貨幣,而是物資。
秦修有幸身手不錯,回回都能把挑選好的任務單槍匹馬的完成,末世裏也沒怎麽餓着自己跟王小黑。
他能打,敢冒險,新軍缺的就是秦修這樣的人,曾經不少秦修輾轉過的新軍基地都想吸收他,但都被秦修一一拒絕。不為別的,秦修不想跟政府作對。政府現在放任新軍發展那是因為眼前還有喪屍大患,等解決了喪屍,新軍在政府的特殊殺傷部隊面前也蹦跶不了幾天了。
正想着出神,溪流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震爆性的爆破聲。
秦修愣了一下,怎麽聽着像霍殷揮刀時的自帶音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