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記憶裏熟悉的人
王忱話音一落, 林夕隐的臉色就便得一陣紅一陣白, 他吓得回頭, 沖着王忱壓低聲說:“喂!!!誰和你說的這些?沒告訴你要保密嗎?”
小模特意外懷孕的事情,是去年年中的事兒,他和不止一個人抱怨過, 惱恨自己怎麽一把年紀還能沖動不戴套,給自己找麻煩不說,白瞎一條人命, 他還怪內疚的。最後是去孫崇的醫院做了人流, 他自己還差了一圈兒性病。
被有男友的廣告小演員耍了這件事,林夕隐沒記錯的話, 他應該只跟王忱一個人講過。這事兒發生的更早一點,要算到去年年初了。他過年從美國回來, 只想随便找個伴兒玩一陣子,沒想到看着漂亮乖巧的小女孩心機深沉, 騙走了一輛車不說,人家還有個踏踏實實的正經男友。結果被人家找上門來差點挨一頓打,幸好當時在公司, 有保安……後來他聽說, 那男孩回去居然還沒和小演員分手。這給林夕隐郁悶得不輕。
當時約莫是在春節裏頭,大家各有各的忙,想找人吐槽都不知道找誰。打給秦閱,秦閱湊巧有個項目在劇組。林夕隐這才靈光一閃,喊了一個人在家孤單寂寞冷的王忱出來喝酒。他知道王忱嘴巴嚴, 不會出去八卦自己的破事,便更放心說了。
可眼前的……萬辰,怎麽知道的?
王忱抱胸盯着林夕隐,一副開好戲的表情。
果然,人群裏,最愛歪樓的馮育先抓着林夕隐問:“真的假的啊夕隐?就您這道行,還能被人耍啊?哈哈哈哈……”
孫崇也好奇了,“哪個女的啊?我見過嗎?”
“是不是去年過年KTV的那個!長得像個學生!”大家果然被這個話題帶跑,也顧不上關心萬辰從哪兒得知的。
林夕隐尴尬地想鑽地縫,他瞪了眼馮育先,拍了把他笑得直顫的肚子,說:“別笑了,多久的事了,有沒有勁啊你們!”
說完,他站起身,一把抓住萬辰的小細胳膊,把人拉到個角落,“你你你!誰跟你說的?是不是秦閱!我靠,王忱這家夥可真行,說好了替我保密,扭臉就賣給秦閱,這他媽上床的就是比不上床的關系硬,氣死我了!”
王忱上下打量林夕隐,警惕地問:“你這話什麽意思?你還想和王忱上床啊??”
“???”林夕隐瞪大眼,“我的祖宗,你可別胡說八道了,怎麽可能!王忱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啊?那是秦閱的正主,和你這種貨色可不一樣。你甭以為知道點兒我的事就了不起,我告訴你,今天我們這群人來,就是勸秦閱和你分的,你趕緊想想後路吧你。”
王忱有點得意,也不被林夕隐的話觸怒,他笑嘻嘻的,“你最好別管我和秦閱的事,說多了小心我抖落你更多的破事。前年,誰酒駕,差點撞上一個小孩,吓得半夜把車停橋上不敢自己開,坐在馬路牙子上求人來接的你?”
林夕隐一抖,“你怎麽這事兒也知道啊?”
那次是冬天,王忱在自己家裏煮火鍋,叫了幾個秦閱的朋友,也喊了自己的朋友,一塊到家裏喝酒吃羊肉。散夥兒以後,王忱想叫代駕送林夕隐回去,可林夕隐覺得自己就喝得不多,人很清醒,非要自己開車回去。結果差點撞上小孩,雖然躲過去了,可林夕隐越開越後怕,到了兒停在路上,到處打電話求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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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曾想,太晚了,助理睡了,秦閱也睡了,順道兒的兄弟早到家和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最後他又給離得最近的秦閱撥了個電話,結果是王忱聽到震動,先醒了,接了電話。
聽林夕隐說了原委,嘆口氣,披上衣服出門,開着秦閱的車,把林夕隐又帶回家,安置到了客房。
秦閱第二天醒了才知道林夕隐住着,王忱當面說的是老林半路不舒服,自己開車返回來的,這是顧他面子。
不然叫秦閱知道了,準要趁機罵上兩句,教訓教訓林夕隐才算完。
這會兒,林夕隐以為是王忱事後還是告訴了秦閱,懊惱得不行,“哎,王忱這什麽毛病?怎麽什麽事都要告訴秦閱?他存款裏有幾個零秦閱都知道吧,靠!”
王忱看林夕隐眉頭都皺到一起去了,哈哈大笑,“這個秦閱确實知道。”
“……”
林夕隐的智商總算在線了一秒,他狐疑地打量眼前的人,“不對,就算秦閱知道,你他媽怎麽知道的啊?”
王忱并不解釋,他就靠牆抱臂,靜靜地接受林夕隐目光的掃視,半晌,才輕笑一聲,“你慢慢猜吧,我招待招待大家夥兒,在這裏坐着就給劇組添亂了,要是拖延進度浪費了秦閱的錢,我跟你沒完。”
“哎哎你……”林夕隐想抓王忱,卻被王忱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
他回到秦閱的兄弟群裏,帶着一股子熟悉的氣場,坐在了之前林夕隐的位置上,“不好意思啊各位,劇組要拍戲,咱們這麽多人湊在這裏實在不合适,因為是同期聲,說話也不方便,這樣吧,隔壁有個甜品店,我請客,大家過去坐坐,喝杯咖啡如何?秦閱馬上就過來。”
王忱态度從容,既沒有先前剛見到大家的慌亂,更不像一個小情人一般畏手畏腳。他坦率而淡然的模樣,叫大家近乎相信,萬辰也是他們的朋友。若非大家都看過了秦閱當時和對方親熱的視頻,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
但畢竟在座都不是年輕莽撞的毛頭小子了,沒有故意找茬,紛紛起身,随着王忱去了甜品店。
進了店,王忱也不問大家,直接和店員說:“六個人,三杯美式咖啡不要奶糖,一杯伯爵茶,一杯白水,一杯拿鐵,再要兩份楊枝甘露和芒果班戟,巧克力冰激淩還有嗎?兩份吧,多拿幾個勺子,我們分分吃就行。”
幾個人聞言,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愛喝美式咖啡的是馮育先、林夕隐和王夢海,趙勤愛喝伯爵茶,孫崇學醫出身,只喝白水,點拿鐵又是王忱的習慣。幾個大老爺們,對水果本來不怎麽挑,甜品也無所謂,但是論冰激淩,大家還是愛吃巧克力口味的為主。只有馮育先特別愛吃甜食,更愛吃芒果。從前大家出去,要是點甜品都依着馮育先的口味,多年成習慣了,反正随便吃吃,就是嘴裏過瘾而已。
可這些,萬辰怎麽會知道?
大家面面相觑,竟然都不敢說話了。
王忱從容給自己多搬了個椅子坐下來,也不急着寒暄,說:“我給秦閱打個電話,告訴他咱們在哪兒。”
說完,他便自顧自撥電話,笑吟吟地與秦閱彙報,催他快點來,又不忘叮囑開車慢些。
這個語氣,這份姿态,都實在太像一個他們記憶裏熟悉的人。
王忱挂了電話,環顧一圈。
衆人臉色精彩紛呈,神色各異,唯有一點是相同的,就是大家盯着自己,恨不得要從他身上挖出個洞來。
王忱微微一笑,找準最好說話的馮育先問:“老馮,也挺久不見你了。不是去年說要升職了?怎麽我剛才聽人家喊你,還是部長啊?”
馮育先十年前就不瘦,随着年齡增長,也越來越胖了,他還沒笑出聲,就先嘿嘿嘿的喘起來,答:“快了快了,今年的事。文件馬上要下來……多虧我岳父幫忙。”
“你是娶了好媳婦。”王忱搖搖頭,“回頭替我問嫂子好吧,有機會去找嫂子喝茶。”
問候完馮育先,王忱就打聽趙勤,“勤子,你不是在深圳麽,上海這麽大老遠,林夕隐一拐你你就來?”
趙勤看了眼林夕隐,又看馮育先,說話的口吻不像剛開始那麽沖了,他平靜道:“來看看老秦,也是挺久不見的了。”
王忱挨個寒暄下來,氣氛卻并沒有活絡,大家反而更安靜了。
一個個表情像是活見鬼,誰也不敢随便說話。
王忱忍不住輕輕笑了聲,“我說你們……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嗎?大老遠跑過來探班,可不是就想看看秦閱這麽簡單吧?”
他拆穿衆人的目的,大家頗有些尴尬,就林夕隐臉皮最厚,可小辮子也多,不敢亂插嘴了。
只有孫崇定了定心神,半晌,說:“那什麽,小萬啊,我們确實不是單單為了看老秦才來,但也不是來刁難你的。就是吧……我們和老秦這麽多年的朋友,有點不放心,總要看看,他找了個新人,什麽樣兒的。”
“那你覺得,我是什麽樣兒的?”王忱問。
孫崇默然一秒,只含糊地說:“挺好的。”
“是挺像的吧?”王忱替他說出了心裏話,“我知道各位兄弟都擔心秦閱,有什麽針對我的,也是替王忱打抱不平,我在這裏,替秦閱,也替王忱,謝謝大家,我領你們的情,真的。”
林夕隐聽到這裏不樂意了,他挑眉,質問:“不是,你什麽玩意啊,輪得到你替王忱謝謝我們?你知道我們和王忱什麽交情嗎你!”
“我知道。”
“他知道。”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大家先看了眼萬辰,又不約而同,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向門外。
是秦閱來了。
秦閱的目光根本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而是徑直落在王忱臉色,他嘴角露起一點不易察覺的弧度,然後一邊向王忱走去,一邊伸出手。王忱立刻握住他,拉着秦閱在自己身邊坐下了。
兩人這份親昵,映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份令人觸動又驚悚的畫面。
秦閱坐下來,直接端起王忱的杯子喝了口拿鐵,然後才說:“沒想到大家來得這麽快,也不和我打招呼,可是有點過分了啊。”
幾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林夕隐支支吾吾地說:“我們這不是……想突擊檢查麽。”
秦閱哼了聲,擡頭直視林夕隐,目光隐藏銳利,“檢查結果怎麽樣?”
“……挺、挺好的。”
秦閱從坐下來就攬住了王忱的腰,兩人親密無間的态度已是不必贅言。
他和大家聊了聊近況,又說了說目前這部電視劇的項目規劃,就自然而然把話題從自己和王忱的身上帶走了。
聊了快一個小時,秦閱看時間差不多到晚飯,就讓王忱去和導演說一聲,大家一起吃飯。
王忱有點猶豫不決,“我今天通告的戲還沒演完呢。”
秦閱擺手,“沒事,我和統籌打過招呼了,前後的戲對調一下,明天你也休息吧。”
總制片人發話,王忱當然聽了。
一群人随即去吃晚飯,吃了飯又去洗浴中心推拿捏腳泡澡打牌。
招待完回到酒店已經快淩晨一點,王忱困得蔫頭耷腦,進了屋子連衣服都懶得換,直接倒床上睡着了。
秦閱蹲在他身邊,幫着脫了鞋,外套,褲子,最後扒得只剩一條內褲,才給他蓋好被子,讓王忱安心休息。
他坐在床邊,看着王忱呆了一會,不過三分鐘,手機便輕輕震了一下。
是孫崇,喊他過去。
秦閱知道,大家來都來了,勢必是要走過這麽一遭。
于是他拿了手機和房卡,去了孫崇的房間。
一開門,所有人都在。
大家也不拐彎抹角,徑直問:“這個萬辰怎麽回事?他和王忱……也太像了吧!老秦,你就是因為這個,才和他在一起?”
“他是怎麽知道我們的事兒的?你提前和他說過嗎?這也了解的忒清楚了。”
秦閱将門關好,走到中間。
在衆人诘問的眼神裏,沉着地開口:“可能我說了你們也不相信……但是,他……就是王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