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節
了招呼,活力四射。
“連公子早。”褚洛對連珩微笑道,自從昨日得知自己這病有可能得到雲離的醫治,心情也暢順不少。
“小洛,今天氣色不錯哦。”連珩走到褚洛面前蹲下,眉眼帶笑。
“那個……雲先生怎麽說?”褚洛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眼底滿是期待。
“師父說他要研究一下醫術,過幾日才能知道如何醫治。”連珩微笑道。
“哦!那三哥的病肯定可以好起來了!!”褚染開心得蹦起來直接跳連珩身邊,“連哥哥人真好。”
“謝謝。”褚洛感激地看着連珩認真地道謝。
“小洛要保持好心情,有空出來曬曬太陽,別總悶在屋子裏。”連珩一板一眼地教育起來。
“好诶~連哥哥我們一起推三哥罷!”褚染突發奇想道。
“好。”連珩點點頭。
“一!二!三!走!”褚染響亮地喊起了口號,和連珩一起快速地推動輪椅往前迎風而跑,活力朝氣,忽而又精靈古怪地一個轉頭往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而坐在輪椅上的褚洛被逗得連連大笑,他已經有多久沒有那麽爽朗了,這是他生病以來最開心的一天,心上的暖意如潮奔湧。
“哈哈哈哈~~~”
三人的笑聲潇灑地在這庭落裏回蕩,小而碎的雪絮漫天飄揚,随風而動,柔軟而歡快的冬日細雪嬉戲羨煞旁人。
庭落重重疊疊,在疏影交錯之中,一名身着水綠色狐絨的男子平靜地望着遠處那嬉鬧的三人,他面無表情,眼眸如同深不可測的一泓泉,白雪冬風也掀不起一絲波瀾。
素傘溫柔地撐到他頭頂,為其遮去那細碎的白雪,對方溫和儒雅的聲線更是令人聽着便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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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先生早。”
“遙之。”雲離平平淡淡地回了一聲。
“他們仨年齡相仿,果然能玩在一起。”褚杓目光柔和溫暖地看着遠處嘻哈玩樂的褚洛三人,看到自己弟弟重拾笑容,他心裏也欣慰不少。
雲離不發一語,最後看了一眼那眉開眼笑的連珩便轉身離開。
褚杓一直撐傘為雲離擋着白雪,他看着雲離有些沉悶便出言道:“雲先生,可曾聽說西域邊境的月落灣?”
“不知。”
“可有興趣與我同往出游,去看看月落灣?”
“好。”
【鳳羽城·存香齋】
這存香齋在夜晚中看還是簡樸素雅,不料在白日青天下、融進了這鳳羽城後便也成了一道繁華地,人來人往地将這素食齋的素清都吹散得無影無蹤。
李盡沙站在這存香齋外,望了其中進進出出的客人一刻,大約摸清了是何樣的一個餐館後便生了主意,于是旋身隐沒進附近的一條小巷。
西北的小巷并不如江南市鎮的巷子,有高高的牆,腳下是青石板,這裏反倒是低矮的房屋,踩着雪的下面是質樸的黃土地,微風中帶有冷凍幹燥的味道,從這巷子四面八方無孔不入地灌進他那紫色的絨衣裏。
置身于此,李盡沙忽覺有一種不可言喻的寂寥。些許是這段日子習慣了公孫律在耳邊的叽叽喳喳,眼下猛然一個人做這些以往來看最平常不過的事,竟然有不可抑制的孤單和千萬個不情願。念此他不禁有了一種恐懼,一種習慣深入骨髓乃至靈魂的、無法颠覆、無法摒棄的恐懼。
他對公孫律的感情沒有變,只是近來對方機緣巧合的接近使得這感情更根深蒂固的無可救藥,萬劫不複。
一恍然,又過了一刻,驚覺自己在浪費光陰,李盡沙不盡暗罵,而後加快了腳程遁入那小巷深處。
果不出他的打聽,巷子深處是三個流浪兒的隐蔽地,只見那三小孩正瑟縮地躲在幹草堆裏,分享着一個早已變冷變馊的包子。李盡沙的突然出現讓他們警惕而害怕地更是縮成一團相互尋找依靠,睜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李盡沙走近他們,眼睛裏映着這三個流浪兒的影子,陰差陽錯間仿佛能看見多年前自己小時候的模樣——雖然比這個有依有靠,但颠沛流離的命運是別無二致。
他伸出手來,掌心上是明晃晃的幾個銅板。
流浪兒們見此雙眼發亮,目不轉睛地盯着那象征着財富甚至是權力的東西,卻依舊害怕地不敢上前。
“幫我做件事,”李盡沙看着他們道:“它就是你們的。”
*****
李盡沙帶着另外兩個流浪兒坐在存香齋的一間廂房裏,無視存香齋掌櫃和小二異樣的眼神,不為所動地不斷加菜加點心,将那兩個久未飽腹的娃兒喂得心滿意足。
這時茶寮外跑進了另一個瘦小靈活的身影,便是那單獨為他辦事的流浪娃。
李盡沙靜靜地看着這三個圍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可憐蟲,下意識地想去摸拇指上的扳指,才發現自己由于今日要去髒地方就未戴着,只好作罷。
待那個流浪兒哥哥吃下了肉夾馍後,便自覺地走到李盡沙面前,抹了抹嘴壓低聲音,雖年歲不大卻嚴肅十分地道:“大人,這存香齋廚房的洞口一直通到地下,本來是用來存儲酸菜壇子的,但被人悄悄打通了,就通到靠近西大街那裏的豔來店下處。”
這妓院也分一二三四等,一二的多用“院”、“館”、“閣”落筆,而三四等的便是“室”、“班”、“樓”、“店”、“下處”,可見這豔來店下處是個多麽山腳旮旯的地方,也無外乎匈奴人躲藏了。
“你到裏面看過了麽。”
那孩子便自豪地颔首:“我爬出洞口的時候,發現那是豔來店中男丁仆子的一個偏院,極其偏僻,可以看見有皮衣和夥具,顯然是有人偷偷藏住在那兒。不過我可幸運,沒碰到那些人,些許是出去了,不然可危險啦!”
“為什麽啊哥哥?”
這孩子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道:“那裏面都挂着好大好厚的刀,上面還挂着環,老可怕了!”
“裏面還有什麽東西?”李盡沙問。
“還有弓箭,煙筒,氈帽,看起來不是中原人。”
李盡沙聽聞,便将手中的銅板放在桌上,示意他們拿去。三個流浪兒立即興奮地擁上去将它們攬入懷裏,千謝萬謝後便高興地出了存香齋。
待他們走後,李盡沙輕勾起一絲冷笑,而後旋身消失。
【豔來店下處】
李盡沙之前想過這些匈奴人會藏身何處,自然也不放過妓院這一念頭,但不料這些外族蠻子還真躲到這花柳地,倒也算風流得不虧待自己。
這豔來店如其名,豔而俗,濫而煽,吊着一塊昳麗過度的牌匾,站着半老黃花的藝妓,撐着生意依舊的店鋪。來此地的多為鳳羽城的下等人,多為尋的一夜不那麽韻味十足的春宵,聊以自慰罷了。
諷刺的是,這豔來店以南,銜接西大街、位于鳳羽城西南相接處的,便是全城達官顯貴常去的晟奇樓,兩相對比,天壤之別,不知是無意還是故意。
李盡沙悄然匿入豔來店——若是平常,想來這地方人煙嘈雜,即便光明正大翻牆進去想必也不會有人,到這眼下既然有了那群匈奴人,便不得不提心——他照着流浪兒所說,一路順然地找到了那後院,于暗中一眼便望見了那群正尋歡作樂回來的匈奴人。
後院裏正有幾間閑置的房屋,那洞口想必是在房裏不錯了。而與邊梅一樣,這十來個匈奴人都身着漢人服飾,乍一看和中原人并無區別。只見他們勾肩搭背搖搖晃晃地到了這後院屋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裏便開始冒出匈奴語來。
李盡沙在公孫戎身旁近十年,大小使者觐見、亦或聽內閣人談論,也懂得一些匈奴語,但眼下這些家夥喝醉了,滿口含糊不清,哪裏聽得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朦胧地聽聞有幾句詞,但也和他在意的事無關。
過了一會,這些匈奴人情緒緩了些,語句也終于清晰了起來。但見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站起來,怒火沖天地将酒杯往地上一摔,吐了幾個髒字,接着開始咒罵起來。
其間“察蘭氏”的名字一閃而過——此名為匈奴語直譯,且又為皇族名號,自是明顯得不用說,而緊接着的“圖涅斯”這一氏族的名字也逐漸浮出水面。
如今草原的察蘭單于,正是在擊敗了其兄長圖涅斯才得以稱王稱霸,想來這群人便是圖涅斯部族的人,至于哪個是圖涅斯,李盡沙自是沒那個興趣。
既然是牽涉到外族争端,而逃亡的圖涅斯部族又特地來尋仇于晉庭,看來這其間的關系不點自明了。
對于匈奴人的武功,李盡沙沒有太多準數。草原民族生來骁勇善戰,武學底子本來就比中原人好上幾截,且從眼下的觀察看,這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