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方是代盟主,但由于晉庭處事求穩,也不和他作沖突,故從未與此人有過何交集,只覺此人既與公孫景有勾結,雖有幫後者奪權嫌疑,但目前自是不會對朝廷作何。
而安玄素雖然面帶微笑,但看向晉庭的目光卻帶着幾分藏得極深的殺意,像是與之有血海深仇。
他們一行在主府坐下後,這才瞧見那屋內中央晉庭身旁坐着的便是鐵寨寨主鐵雲濃。由于寨中武功屬純剛正陽,故寨中弟子皆無比耐寒,而寨主尤為甚。
只見鐵雲濃手舉一壺酒,身着玄色背心,喝得紅光滿面,扯開嗓子開始對大夥道:“各位路途辛苦,本寨主特意掏了寨中女兒紅來伺候,大夥兒第一日盡管吃喝,別跟本寨主客氣啊!”末了似乎想附庸風雅,便道:“那句話怎麽說來着,自什麽來,什麽不樂呵呵的?”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他身旁的一位青衣男人淡笑提醒道:“鐵寨主是時候多看些書了。”
“啊,對對對!”鐵雲濃這大老粗也毫不介意別人揭他的短,反倒樂呵地拍着對方的肩:“哎呀,多謝蘇掌門提醒,本寨主是該多讀些書!”
這青衣文雅、看似瘦弱的男人便是空岩派掌門蘇木溪,也是蘇白之父。眼下蘇白一見到父親便一溜煙跑過去恭恭敬敬地請了安,然後也不管對方是何回答又一溜煙跑回到連珩那一桌繼續牛皮糖地黏上去。
這頭鐵寨主剛說完,那頭天義堂堂主付成川也附和道:“寨主說的恰中本堂主下懷啊,像我等粗人成日打打殺殺,可惜書讀得少啦!”說完看向一旁德高望重的三清道派危慈長老:“哪像危老先生,博學多識,哈哈哈哈!”
危慈長老笑眯眯地撫了撫白胡須,言道:“說道博學多識,老身恐怕不必訾掌門吶。”
這訾掌門名訾炎,武功乃過蒼派之首,腹有詩書氣自華,能文能武,為人清高倨傲效隐士之風,說話也總帶着書卷墨味的附庸風雅,眼下聽了稱贊不過客套幾句,便含笑得意不語。
“咦?不是說百葉山莊的公子連珩會到嗎?鐵寨主莫不是唬我們罷?”付成川哈哈大笑起來。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開始交頭接耳,這百葉山莊在武林上聲名遠播但卻甚少參與武林之事,據說莊主公子連珩一心經商不問武林,而雲離先生更是神秘莫測,不知行跡。
“這……本寨主确實收到百葉山莊的回函說會到,莫不是路上有意外?”鐵雲濃也奇怪起來。
“在下連珩,諸位有禮了。”
青澀低緩的聲線讓人聽了很溫暖很舒服,大家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那站起來的翩翩少年,頓時呆若木雞,眼前的少年不過十六七,一身帥氣潇灑的灰色勁裝,長得俊美英挺還有幾分稚嫩呆懵,上看下看都只是個乖巧的小男孩,怎麽可能是百葉山莊莊主。
“小孩子,莫要搗亂。”尹君慈愛地看着連珩說道,看着對方那呆呆的樣子就忍不住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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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爹是誰?怎麽讓你到處亂跑呢?”付成川嚣張地笑起來。
一剎那間,滿堂歡笑。
連珩也不惱,他閑閑地拿起一個精致的小茶勺輕敲茶杯,動作優雅而潇灑,清脆之聲如鳴佩環,竟能奏出完美和諧的宮商之調,音韻合起是一曲輕快的童謠,溫情舒适令人沉醉。
富有節奏的聲音波動空氣,夾雜着渾厚陰邪的內力令在場的所有人止住笑聲,不由地運起內力共同抵抗。連珩以一敵衆,依舊游刃有餘,這令這群武林衆人将震驚不已。
茶水泛起一圈一圈波紋,幾滴細不可見的水滴忽然從茶杯升起,與此同時,連珩将最後一個音符敲下,密集的水霧如同最鋒銳的利器朝四周迅速飛出,衆人連忙出招抵擋,一次暗湧交鋒也悄無聲息地結束。
大家心知肚明這些水霧攜帶者多麽深厚的陰寒邪獰之氣,內力稍差的人瞬間被甩出幾步之遙,付成川大怒起來拍案而起:“你要作甚!來砸場嗎?!”
“我說了我是百葉山莊的連珩,你們不信。”連珩無辜地看着衆人,順手取出拜帖交給鐵雲濃。
鐵雲濃一看拜帖,吓了一大跳,連忙周旋道:“大家給本寨主面子,連珩公子也消消氣,是本寨主招待不周!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各位,連珩方才多有得罪,先幹為敬。”連珩擺出個天真無害的完美笑容,潇灑地連幹三杯。
“我等也有錯,連公子莫要放在心上。”鐵雲濃立馬接話,也幹了三杯。
“哎呀,若是連公子你多在江湖走動,我們大夥也不至于認不出你嘛。”付成川也是大大咧咧之人,連珩先行道歉他也順氣了不少,連連附和飲酒。
“沒想到百葉山莊的公子連珩竟是少年俊傑。”尹君啧啧稱贊道。
“英雄出少年,此話不虛。”蘇木溪溫雅地笑道。
“那這位公子,莫不是百葉山莊的雲離先生?”訾炎将目光落在那溫文爾雅的安玄素身上,不确定地說道。
“在下安玄素,諸位有禮。”安玄素站起來作揖微笑道。
這又讓一衆武林人士呆了半天,鐵雲濃更是驚愕不已,自己這個賞劍大會居然把朝廷的中書令也驚動了,而晉庭的眼神卻有些複雜。
“在下只是以平民身份來此賞劍,并不涉及朝廷,若諸位覺得不妥,在下即可離去。”安玄素真誠地說道。
“天下皆知朝中黑暗,只有宰相安玄素力挽狂瀾,為國為民做了很多好事,我等能于安大人把酒同歡,豈不是樂事?”晉庭突然說話。
代盟主一說話,其他人也紛紛放下心防與安玄素幾句寒暄,便攪起了這熱熱鬧鬧的武林人之聚。主府內共十二大桌,聚集的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高手,這些人亦或幫派之首,亦或隐士之流,或拉幫結派或孑然一身,如今在此倒是相映成趣。
而這公孫律不愧為朝廷武林的兩面自來熟,在朝廷憑着律世子的身份混得風生水起,在武林也靠着盟主之子混得人模狗樣,飯桌上談笑風生,連向來不茍言笑的尹君師太和清高冷美人鐘離旋都被逗得直樂呵,直給他碗裏添好吃的。
也唯有李盡沙冷着一張臉,直夾了幾筷子便不動彈,自顧喝那鐵寨的粗茶。
“子抑弟弟何時來畫琴門聽幾首小曲,切磋樂藝,本門主樂矣。”鐘離旋優雅地剝開一顆花生便從桌子那頭遞到公孫律手裏。
“鐘離姐姐邀請,怎敢卻之。”公孫律接過對方的花生,豪氣地答應下來,還不忘一口一塊燒牛肉地津津有味。
一旁的夢兒見此不服氣,便也嬌聲道:“子抑哥,你何時來咱們峨眉山呀?都六年了……”
公孫律嚼着美味,神色認真地思考着:“嗯,确實很久不去峨眉山了耶。”
“來嘛來嘛。”
“就是。”尹君師太笑眯眯地,一改平日裏的兇悍,仿佛一個慈祥的祖母:“好久不見子抑,愈發讨人喜歡,果真是盟主教導有方。”
這話聽着公孫律和李盡沙額頭都一跳一跳的,好不驚悚。
尹君師太繼續陷入當年的回顧中,看着公孫律好像看着一個那初到峨眉山的十幾歲少年,忽然神色哀傷起來,嘆氣道:“想當年,子抑你随何先生來峨眉山,不料竟是老身見他的最後一面,後來怎麽就……”
“師太!”夢兒見此立即低聲提醒,嬌顏露出驚慌的神色——武林人都知曉晉子抑十四歲那年,師父何患先的去世對其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沖擊,而尹君師太的無意提及這些,誰知是否又揭了那見不得人的傷疤。
公孫律倒是跟沒聽見一樣,繼續吧唧吧唧地咬着肉,眨巴着眼睛:“師太別傷心啦,人終有一死,師父武功一絕,死也重如泰山無憾。”
尹君師太也覺失言,連聲抱歉,也不自禁抹起了眼淚。
正當這飯局如火如荼時,忽門外一聲豪放嚣張的笑聲傳來,引得衆人不由得擡頭,但見是一老一少,皆意氣風發,好是潇灑。
這便是江湖上有名的戚氏人,以戚家拳聞名天下,父喚戚鴻,子喚戚世,門下也有弟子數千,也是能與代盟主晉庭平起平坐的角色。故今日遲來也是架子脾氣大得很。
“今日門下有事,故來晚了些,還請諸位見諒!”戚鴻抱拳大聲道。
晉庭此時從位子上起身,熱情地迎上去:“戚大俠來此,賞劍大會确又增色不少。”而圍坐着盟主的一桌也起身相迎,足見排場之大。
而戚世徑直走到公孫律身旁,拍着對方的肩道:“晉兄,好久不見。”
公孫律回頭笑嘻嘻地也拍了拍他:“喲,久不見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