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宴禹聲音一時啞了,說不出話,他閉着眼,安安靜靜地伸手摟住聞延的腰,将臉埋在聞延腰腹上。眼淚濕在聞延的衣服,水暈越泅越廣。醉了的人,最易動情。聞延的氣息包圍着他,手撫摸着他的脖子,肩膀,緩緩地來回安撫。
令他漸漸冷靜下來,實在狼狽。宴禹将人推開,匆匆地進入浴室。他說他借地洗個澡,洗去臉上狼藉,滿身酒意。聞延沒有攔他,只在他啓開熱水,将熱意氤氲整個浴室時,悄悄遞進換洗衣裳。宴禹洗了澡,沒有馬上出去。他酒醒了,才知後悔,才知丢臉。
冷暖自知便好,抱着人哭是怎麽回事,丢人現眼。宴禹抓了把頭發,猶猶豫豫,才從浴室出來。客廳燈沒關,聞延立在開放式的廚房前,穿着圍裙,垂着眼切蔥花。宴禹用毛巾揉半幹短發,瞧見那碗下好的面。
蛋煎的太老面太坨,加之那幾把幾乎沒有刀工的蔥花撒下,毫無賣相。聞延盯着那碗面沉思了會,就拿起準備倒掉。宴禹忙上前阻止,沒有浪費糧食的道理,煮好了為什麽不吃。聞延端着那碗面不太想給,只勸道:“我給你點外賣吧。”
宴禹笑着搖頭:“我就只要這一碗,外賣沒有這個味道。”聞延只好順着他,給他倒了杯牛奶,擱到面旁邊。宴禹吸溜一口面條,湯汁寡淡沒什麽味道,火腿切的太厚,邊角被煎得焦黑。煎蛋更是神奇的一邊焦一邊生。
他吃了幾口,向聞延感慨:“你真的是,對做飯毫無天分啊。”聞延坐在他對面慢悠悠地喝啤酒,聽到他這話也不害臊,只調笑道:“你不是非這碗不可嗎,剛給你叫別的又不願意。”宴禹咕咚地喝湯,點評道:“也就這湯不錯了。”
他不太滿意地将牛奶推開,要聞延手上的啤酒,聞延略為嫌棄道:“那東西暖胃,你喝了不容易吐。”宴禹無話可說,只好将牛奶一口悶光。肚中飽腹,一身筋骨酥軟,宴禹心情也算回升不少。他心寒陳蓉也不是一兩年的事情,每次從陳蓉那受了挫,也只能讓自己更鋼筋鐵骨,而不是将最軟的地方向尖銳處撞。
宴禹有心想道謝,又不想告知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事,猶猶豫豫,最終還是挑了個最不沾邊的話題,他問:“你怎麽今天回來,不是再過幾天才到嗎?”
聞延搖頭,說計劃有變,幾個景因為氣候原因不再被允許進入,達不到最初想要效果,最後決定選在本城取景,再不成就棚拍做後期。今天才到,剛好問問他是否在家,誰知宴禹電話裏醉得言語颠三倒四,于是只好親自來接。
宴禹點點頭,忽地憶起剛剛那聲重擊,他猛地睜大眼:“你對我車子幹了什麽!”聞延好笑地将空啤酒瓶捏得扁扁,再空投進垃圾簍,金屬挾着力道将簍子撞的晃了圈,又悠悠地立穩了。聞延左手托腮,毫無誠意地道了個歉:“我陪你修理費。”
宴禹更驚了,聞延對他車子做什麽,拿摩托車去撞了?還到修理費的程度?他想了又想,還是不放心,于是下樓看車。直到瞧見那拳頭凹陷,宴禹無言了。重回聞延家,他伸手去夠對方一直沒拿出來的右手,果不其然,紅腫青紫,留了傷。
蠢又笨,沖動還野蠻。以肉體去碰冰冷金屬,還傷到自己。聞延這是越活越年輕了嗎,沖動的和個青春期男孩似的。宴禹冷笑地嘲諷一通,而後小心翼翼地往聞延手背上吹了吹:“我看着都疼。”
他轉身找聞延家的醫藥箱,小心翼翼處理傷口樣子逗樂了聞延。将人包紮好,反被聞延恩将仇報地掐了臉,力氣頗大,疼得宴禹表情都變了。聞延邊捏邊笑,說他現在酒醒,總算不是糊塗模樣。等人撒手,他明顯感受到被掐那邊,腫高了許多。宴禹捂着臉盯了聞延好一會,心裏冷哼:裝腔作勢,口是心非,縮頭烏龜!
嫉妒又不願獨占,想擁有又不願再次涉足感情。不給準話又讓人陷入其中,撞得心血淋漓再給你包紮好,笑看你不死心撞多一次。其心惡劣,套路之多,交手幾次就如探戈,暧昧相擁相離,激烈你進我退,摸不着,夠不到,又放不下。可怎麽辦呢,就是不死心。
宴禹心情頓時不佳,他起身準備歸家,穿着聞延的衣服褲子。聞延打量手上紮出的蝴蝶結,聽到他的話,擡眼看他:“在我這睡吧。”宴禹不願:“我家有狗等我。”如果能被這話敷衍了事,聞延就不叫聞爺了。五分鐘後,蠢狗連狗帶窩,被聞延端了上來。
小司還一臉興奮,狂舔聞延腳踝。宴禹眯眼看小司微笑狗臉,只擡腳用腳趾頭戳狗腦袋,不讓狗繼續舔,誰知道小司轉頭舔他腳趾頭,癢得他忙躲。聞延将床鋪得柔軟,喊他去睡。兩人一狗,全卧在那張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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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延要伸手攬他,宴禹就翻身。想碰他背,就平躺,翻來覆去好幾回,聞延先笑了。聲音在黑暗裏蕩開,性感低沉讓他別鬧。宴禹心道:吃聞爬爬蝦傷手了還不能歇會再吃?這種情況別再來撩撥他,不約。
不知是飽後嗜睡,還是那杯牛奶作祟,宴禹睡得快又沉,直接導致第二天曠工。幸好如今他也算工作室入股合夥人,電話中請了假,就在床上翻了好一會。聞延不在床上,桌有包子豆漿,雖然冷了,餡也膩了。宴禹還是一口包子配豆漿,吃得一個不剩。
他微信上聯系高姓律師,約人見面,不在酒吧在飯店。他說有關于律法相關問題要咨詢一番,那邊很快回好,定在一個半小時後見面,于是宴禹扔了手機,起床去浴室。幾次留宿,聞延就貼心給他備一副牙刷口杯,兩個立在一塊,一藍一橙,還挺情侶款。
宴禹笑笑洗漱,他擦臉功夫,就聽聞延開鎖聲,對方牽着小司回來,。宴禹問早上怎麽不叫他起床,聞延說叫了,他自己醒不過來,加之他有心讓他多睡一會。宴禹從浴室走出,好笑道:“扣了工資你給我補貼?我窮的很。”
聞延攤手:“錢沒有,可以肉償。”宴禹回想痛又爽,一步到胃的性事,覺得這種肉償不如不要,總歸是他損失大些,做完不能說下不來床,畢竟他每周三天健身房,不時夜跑攀岩登山,算是體力充沛,軀體強健。但招架聞延一場,還是會元氣大傷。
見他收拾自己抓弄頭發,還不問自取套上聞延的襯衫加牛仔,偏大褲頭隐約能看到內褲邊緣。聞延皺眉取來一條腰帶,為他套上扣好,将褲子提高,問他:“準備出門?”宴禹點頭,說去見個朋友。聞延說送他,他的車子已經被聞延開去修理廠,修補那塊凹陷。
宴禹無所謂點頭,等到了地,那高姓律師也剛到,給宴禹打招呼時,正好從停車位走出。宴禹從聞延車上下來,就被聞延叫住。宴禹回頭,就見聞延欲言又止。他沒多想,道謝後匆匆往高律師那走。
誰知道對方見到他,再看到聞延,有些驚訝:“那不是聞爺嗎。”宴禹揚眉看高律師,只見對方朝聞延那處暧昧一笑,眼裏暗示味道濃厚,那是一種心照不宣,大家都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