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日】只有你聽得到

第28章 尾聲

由于和神座閑聊拖了點時間，日向醒來時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了營養艙，到神座準備好的淋浴間去沖洗了，幾個女生嫌棄自己身上已經有了酸臭的氣味，快跟屍體一樣了，蹲進浴室大半天都出不來。

日向慶幸神座的周到，連這一點都考慮了進去。

狛枝不見蹤影，日向四下張望也沒到找，心情不由有些低落。

“你這是什麽表情，見不到我就那麽沮喪？”正出神，狛枝的聲音遠遠傳來，他精神一振，擡頭便看到狛枝凪鬥穿了件襯衫朝他走來，前襟的扣子也沒扣上，褲子的皮帶也是邊走邊扣上的。

“你……你怎麽這個樣子？”日向不解。

“啧，還不是急着來見你。”狛枝不滿地甩甩手，“而且少了只手，也不方便。”

“啊，我來幫你。”日向這才注意到狛枝左邊袖子詭異地空着，急忙爬出了營養艙，傾身給他扣上扣子。

“嗯……”狛枝前傾，湊近日向的脖頸嗅了嗅，“那家夥幫你洗過澡了吧。”

“呃，我不知道，應該是。”他也擡手嗅了嗅，沒有發現異味。

狛枝冷笑：“那就再洗一次吧。”

日向苦笑：“能不能別鬧……”

狛枝見狀，也不為難他了，上前揪了揪日向那一頭長發：“你準備留着？”

日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什麽形象，也伸手揪了兩根，皺眉道：“怎麽那麽長……”

“我看就是那家夥的惡趣味吧，真是，讓人想起不好的回憶。”狛枝這是回想起在船上遇到神座的事情了，當時他對此人還頗感興趣，誰知後來有了那麽一出，頓時覺得那成為了自己的黑歷史，兇巴巴道：“趕緊剪掉！”

“我知道啦……”日向無故被兇，撇了撇嘴，就算狛枝不說他也會剪的，只是此時不好動手。但這頭發差點就拖地了，實在是不方便行動，他無奈在身上摸索着，真搜到了皮筋，頓時舒了口氣。

看來神座也知道散着長發不方便工作，才準備了皮筋随身攜帶。

日向這邊琢磨着将頭發綁起來，那邊已經有不少人換了幹淨的衣服從淋浴間出來，見到日向這個樣子頗感新奇。

“啊啦啦，日向哥怎麽留長頭發了？”西園寺已不像程序中那般嬌小，卻還是延續了一貫的喚人方式，正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向他和狛枝走來。

“啊哈，日向君想留什麽發型還需要向你報備嗎？別靠過來，我們可不想被你身上的愚蠢細胞給傳染。”狛枝抱胸冷道。

“狛枝哥你……你……”

日向無奈，眼看着西園寺嘴巴一噘，竟是準備放聲大哭了，趕緊起身安慰。好不容易安撫好這尊大佛，回頭又見狛枝神色不善地盯着他，好似他是個負心漢花心男，剛剛在他頭上罩了頂綠帽子似的。

日向賠笑：“我帶你去我們的小屋看看。”

這地方太顯眼，不能待了，得走。日向當即下了結論，拉着人三兩步走遠了。西園寺看他們走遠，表情冷冽下來，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狛枝也不掙紮，順從地回了屋裏，趁人不備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邊摟着他腰邊解他上衣扣子。

日向面上發紅：“你做什麽……”

“天氣悶，幫你散散熱。”

這哪是「散熱」，「加溫」還差不多。日向也知道這麽下去肯定要出事的，急忙推搡起來，可他也不敢太過用力，神座給他科普過這具身體的情況，要是用力過猛，狛枝直接骨折都是有可能的。

正推着人呢，就看到狛枝空蕩蕩的左手還懸在他腰間，日向頓時一愣。這只好看的手，終是已經不存在了。

“狛枝……”日向握住了還在和扣子奮鬥的那只手，捏住那截罩着空氣的袖子，“我會想辦法的。”

“呵呵，你一個預備學科能有什麽辦法？”狛枝不以為然，動作倒是停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磨蹭着，“而且我也無所謂。”

“誰說我沒辦法！”日向有些生氣，你沒所謂，難道我也沒所謂嗎？他不知道狛枝是不是有意漠視這份關心，“你整天在我面前晃，我不可能不在意的，既然你說沒所謂，那就任我處置好了。”

狛枝挑了挑眉毛：“哦……既然你那麽在意，那就求我啊。真誠點，取悅我，我高興了，就打賞你随意處置左手的權利。”

“你……”日向快沒脾氣了，狛枝蹬鼻子上臉的速度可謂雲霄飛車，他實在跟不上，真恨不得把他揍骨折算了。

“呵呵呵……”感受到日向劇烈起伏的心跳，狛枝愈發開心，見好就收是他的強項，看日向已經有生氣的傾向，便停止了調戲：“不逗你了，你想做什麽就做吧，我是真的無所謂。”

狛枝沒有自欺欺人的習慣，這只手沒有了就是沒有了，他不會懷念曾經的擁有，不論何時，他都選擇正視現實。

“我很在意啊……狛枝你這個笨蛋。”日向嘟囔着，眉宇間不乏疲憊。

那也沒你笨。狛枝在心裏默默補充。

單就狛枝的手這件事，日向就折騰了不少時間，結果是狛枝先感到了厭煩，他的耐心本就不好，對自認為無意義的事情會采取舍棄方案。而且日向為了給他制作假肢，居然冷落了他許久，這是狛枝不能忍受的，于是當機立斷，打斷了日向的進程。

“怎麽了怎麽了，不是約好的嗎？”日向很茫然，他已經跟左右田研究得差不多了，就差臨門一腳，結果當事人反悔，項目宣布蒸發？日向表示不解。

“當時我以為不會占用你那麽多時間，日向君，這都是你的錯啊。”狛枝很不留情地甩着鍋子，“要不是你沒有規劃好時間，我也不會出爾反爾，你必須為自己的過失負責。”

“我……你……”日向有心反駁，卻無言以對，輪口才他怎麽敢和狛枝比！只是他看着狛枝空蕩蕩的袖子，心裏就止不住地泛疼，“狛枝，你再等幾天不行嗎，很快，我們馬上就完成了。”

左右田看他們一時半會談不完，擺擺手，“你們忙你們忙，不用管我哈。”手裏的工作也沒停下，可謂相當敬業了。

狛枝看都沒看他，仿佛他是空氣，完好的右手大力揉捏着日向的屁股，這是他緩解壓力的方法，能有效遏制他心中的負面情緒，“我不想等了，反正這手在不在都無所謂，你看着我，不要分心。”

“狛枝，輕、輕點。”日向臉皮薄，偷偷往左右田那邊望，誰知人不想傷害自己脆弱的心靈，眼看這邊有擦槍走火的趨勢，早已識趣地從研究室消失，不知跑哪去了。日向猜他可能又去找索尼娅了，不過這不重要，“我一直都看着你的，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呵呵……預備學科的學習能力不可小觑啊，已經學會說甜言蜜語了？”

日向小聲道：“因為你經常這樣說……”

“原來如此，是跟我學的嗎？”狛枝用指腹在日向臀縫裏摩挲，“怎麽能跟我這樣的垃圾學呢？這樣不好，必須接受懲罰。”

他說着順勢親了上去，日向無奈，只得放下了手裏的工具，迎合狛枝。談判看似崩了，實則不然，日向早揪住了狛枝的軟肋，他知道要說服狛枝，只能軟磨硬泡，只要不松口，就不會流失這個機會。

果然如他所料，在研究室裏「飽餐一頓」的狛枝滿意地給了他幾天的寬限時間，他不敢浪費，趕緊叫來了左右田繼續開工。

“我說你要不要那麽拼啊！”左右田抓狂，日向的衣服雖然已經穿好了，但是脖子上到處都是痕跡，看得這單身漢憤恨不已，“你都不會累的嗎！”

“呃，我不累。”日向實話實說，換來左右田一個看白癡般的眼神。可他能怎麽辦，只好頂着這份壓力繼續埋頭苦幹。

還好左右田并沒有憤然離去的意思，噘了噘嘴又埋怨了幾句也就消停了，繼續幫着日向搞研究。

日向松了口氣：“謝謝。”

“道謝有什麽用啊，有本事你幫我追到索尼娅小姐。”

“這個還是請你自己努力吧。”日向堅持原則。

“真小氣！”左右田憤憤。

這幾天的折騰總算是有了成果，新制作的那只左手栩栩如生，如果不仔細看竟跟真的一樣，單獨放在桌上還頗有恐怖片的效果。

連狛枝的眉毛都動了動，稱贊道：“挺有本事嘛，這跟我原來那只手很像。”

日向撓撓頭：“參考你右手做的。”

“嗯？參考得那麽仔細，莫非你很喜歡？”他把手伸到日向面前，彈出一根手指搓了搓日向的耳垂，“你喜歡的是我的手，還是我撫弄你的感覺？”

日向紅着臉道：“……都有。”

“靠靠靠，你們能不能收斂點，當我不存在嗎？！”左右田感覺自己快瞎了。

狛枝斜眼瞟了瞟，什麽也沒說，左右田卻讀懂了他這眼神的意思，什麽「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等等詞語都在腦中過了一遍，最後幾乎咬碎了一口尖牙，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日向手忙腳亂地推開狛枝，這才想起左右田還在這兒，左右田看他神色，「見色忘友」的字樣又在腦中播放。他差點就哭了，顫抖着吼了一聲“你們給我記住嗚哇啊啊啊”就轉身跑了出去。

日向：“左右田等等，你聽我解釋……”

遠遠傳來一句：“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狛枝安慰他：“別難過了，你還有我呢。”

你還有我呢。

日向覺得這個情況下，狛枝這句發言很有點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味道，可就是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哈哈，狛枝……我覺得很對不起左右田。”他居然覺得狛枝嘲笑左右田很好笑，他真不是一個合格的心友，“只能祝他順利追到索尼娅吧。”

“這個嘛，就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了。”狛枝笑着捏了捏他的臉頰，“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嗎，你只要乖乖看着我就行，別的阿貓阿狗都不需要關心。”

狛枝的力道很輕，語氣也很柔和，日向偏偏聽出了點威脅的意味。可是他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一股暖意湧入心底，他像一個被邪惡巫師蠱惑的無知少年，只想表現出順從的姿态，将所有真心毫無保留地交付出去。

“好的。”無知少年日向創靠近狛枝的耳邊，“從今往後，我只看着你。”

我在濃霧般的黑夜裏，述說只有你聽得到的話語。

———正文·只有你聽得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