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日】只有你聽得到

第12章

神座的表情變得晦暗不明，日向額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動，既疼痛又頭暈目眩，他的大腦被灌進了斷斷續續的影像，抵抗不住、掙脫不得，在無力沉浮之間，突然響起了狛枝凪鬥冰冷的話語：

「為什麽是你。」

幻影中的狛枝俯視着自己，由于背靠光源，面上滿是陰影。日向卻「看」到了他在「哭」，明明一滴眼淚都沒有，卻做出了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死死抓着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無趣又盲目自信的凡人，我卻自以為找到了知音，這是何等不幸的遭遇啊。」他絮絮叨叨，精致的臉龐靠得越來越近，卻是觸碰到了他的額頭，像對待一份珍寶一樣輕吻，「我讨厭你，日向君，像讨厭自己一樣……最讨厭你。」

這份虛幻在眼前碎成了一片片細小的殘渣，紛落至地消失不見了，即便伸出手，也絲毫握不住。

神座無趣地觀望着陷入虛無的日向創，對他這個反應沒有太大的意外，「之後的事情你應該也想起來了。」他慢條斯理道，日向創的記憶一直都保存在他這裏，如今已經歸還回去。

日向跪坐在地上，欲哭無淚，心髒一抽一抽地疼。

「嗯。」他垂下眼，雙手緊握成拳，「我都想起來了。」

連同狛枝讨厭他這件事。

搜救小隊的前行并不順利，原本以為可以一條路走到底的密道突然出現了諸多岔口，幾人不得不停下了探索的腳步，左右田受到了無情的譴責，而他本人也倍受打擊。

“怎麽會跟我接收到的信息不一樣！”左右田跪在地上，雙手不甘地捶打着地面，眼角含淚，可憐兮兮。

十神沒有因此姑息他的過失，伸手把人給拽了起來：“別嚎了，想辦法彌補一下。”

“嗚嗚……”受到無情對待的左右田将希冀的眼神投向了王女大人，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索尼娅正全神貫注留意着二大他們的動向，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過來。

左右田悻悻嘆了口氣，認命地拿起工具去尋找BUG了。

本不應出現在這裏的兔美突然從花瓶後面鑽了出來，七海斜眼看到，知道是兔美事先藏在這裏的備用身體被激活了，便和兔美私下交換了一個眼神，借着上廁所的借口逃到了臨時指揮部外面，躲在角落裏共享情報。兔美将前線那一只的身體抛棄，把數據轉移了過來。

“你是說不是左右田同學的儀器出了問題，而是有人主動修改了那部分的程序……”

“就是這樣的！”兔美慌慌張張的，她的大多數管理員權限都被外力封鎖了，只剩下最基本的一些權利，“嗚哇哇！要是黑白熊因為這樣而跑出來，我真的難辭其咎！”

“太糟糕了……”七海滿面愁容，“我也嘗試過和哥哥（注②）聯系，但是信號一直受到幹擾，可奇怪的是，對方只是幹擾我，并沒有限制我的其他功能，你呢？”

“我、我被降級了。”兔美垂頭喪氣，她比七海要慘。

“要是爸爸（注②）還在就好了……”七海嘆了口氣，不過她立即振作起來，“嗯……也許我們可以換個角度去思考，假如對方并不是我們的敵人，要做的事情也并不是與我們為敵呢？”

兔美當然希望如此，她身為老師的責任無時不刻地壓在她肩上，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壓力大得耳朵都豎不起來了」。雖然七海很想回應「耳朵豎不起來也沒什麽大不了」，但出于對同伴的關懷忍住了。她們回到指揮部，大家臉色都不太好，顯得疲憊不堪，反倒是不需要休息的七海看上去還不錯。

“七海，我記得當初日向失蹤的時候，是你提供了線索将人找到的？”她正神游天外，十神冷不丁問道。

“嗯。”七海回過神，點了點頭，抱着兔美走了過去。

“能告訴我原因嗎？”十神轉身問道，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你為什麽會有線索？”

“……”超高校級的游戲玩家望了望兔美，對方點點頭，她便将瑟瑟發抖的魔法少女兔給擡了起來，遞到十神面前，“兔美老師說的。”

“……兔美？你什麽時候回來了，二大他們出事了？”

“沒有沒有，我是看沒什麽幫得上忙的地方就先回來了，也打了招呼的，他們很安全。”被十神綠色的瞳孔盯着，兔美不由得緊張起來，額上冒出了冷汗，“因、因為一些原因，島上發生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她不敢把監視器的事情抖出來，十神的氣勢強勁，讓她沒由來的感到害怕。

“你指的是島上的監視器吧。”十神反而不慌不忙地道出了真相，在島上度過的時間越久，埋藏于身體中的違和感就越重，當它達到巅峰的時候，被「禁锢」于此的77期生們就會逐漸發覺。“我可以暫時不追究那些監視器的作用，也不問你把我們「關」在這裏的真相，但是眼下，我要知道救助我的同學的方法。”

七海也用請求的目光凝視着兔美，兔美嗚嗚哭了出來：“我、我我只是想要幫助大家……”

她邊哭，邊用華麗的魔棒畫出一個個七彩的圓圈，那彩色的圓逐漸擴大、模糊，随後嵌入了雪白的天花板裏，每嵌入一層，周圍的空間就震蕩一次，周邊的同學都發覺了異樣，回過來頭看着兔美異常的舉動。就在第七層光圈埋進牆面後，原本空曠的牆面突然出現了一面巨大的屏幕，切分為數十個小屏幕，閃動着各地的監控畫面。

“喂喂……這也太誇張了吧？”左右田拿着起子，目瞪口呆，他們每天都處于這種監視下？

“果然啊，我們都是被關在籠子裏的小白鼠嗎？兔美「老師」。”十神冷冰冰地盯着兔美，七海把她抱回懷裏，勸說道：

“不是兔美的錯，大家被困在這裏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本來按照原定計劃，大家已經回到島上，恢複原狀了。”七海搖搖頭，“雖然控制住了黑白熊，但還是被它擺了一道。”雖然不确定這種異變是不是出自黑白熊之手，但可以确定事情的發生跟黑白熊脫不開關系。

十神扶了扶眼鏡：“日向和狛枝的失蹤和黑白熊有關系嗎？”

“不知道。”七海垂下眼簾，搖搖頭，“從一個月前日向君失蹤那幾天開始，這個世界就徹底失去控制了。”

她和兔美一直在追尋真相，可惜被限制了權限的兩人一無所獲。

注② ：這裏七海說的「哥哥」，指的是人工智能Alter Ego；「爸爸」，指的是不二咲千尋。文中默認AI的七海千秋是人工智能Alter Ego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