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逃離
第一天騎士團駐紮安托拉城東部後讓祈禱天使改變了裏面大部分的環境,原本的大理石房屋上爬滿了攻擊性的藤蔓,數人高的大樹托起肉眼難以分辨的結界,如同一張巨網網住了天空。
斯洛特失蹤數日後雅伯爾終于還是逃出了軟禁他的府邸。他一連殺了數十個溫和的天使,無冤無仇,甚至那些人還會用最優雅的語氣問去哪裏喝下午茶。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心愛的府邸如同墜入修羅,苦澀在嘴中蔓延。
他用巨大的鬥篷包裹自己,只有一頭銀發垂在面具兩側。他帶的錢夠他填飽肚子,現在所有的行動都遠不如側耳傾聽。
事實上他逃離的那天沒有驚動任何人,失蹤的斯洛特也沒有派人來抓他。他可以明顯感覺到城裏的天使在減少,直到第五天城中天使才發現他出逃,而派來找他的天使數量也遠遠不及之前在府邸的人數。
他一直躲在一個小酒吧裏,今天早上騎士團的天使來敲門,他順着二樓陽臺的樹跑了出去,隔了老遠才聽見有人下令追他。
雅伯爾靠在一棵大樹上劇烈呼吸,視覺上的殘缺讓他失去了辨別方向的能力,面目全非的城市如潮水般沖刷了他過去的記憶。
他不敢沖進陽光下,整齊有序的腳步聲時時響起,他屏住呼吸,側耳傾聽微風中遠去的腳步聲,向着黑暗中越走越遠。
原本他想留在這裏等失蹤的女仆,之後又因為斯洛特的失蹤而改變了留下的目的,但顯然現在都不适合幹了。就算他在現在要留在安托拉城,也只能選擇相對安全的西部。
“城主?”有人小心翼翼地問。聽聲音應該是個少年,但很快有人接腔,念着繁瑣的咒語,又有人道,“找到了!殺了這個叛徒,還安托拉城自由!”
錯亂的腳步聲向着同一個方向集結。
雅伯爾出手打斷那個人的魔法,“發生什麽事了?”
“殿下,您為什麽要同意天界的貿易?如果不是因為您天界怎麽能成功通過?關卡進入安托拉城?”這是最開始叫他的那個少年說的,他并不想那些人那樣憤怒,但帶着濃重鼻音的聲音還是可以感知他的悲傷。
一團火焰在他胸口炸開,雅伯爾連退數步撞在樹上,發絲染上一點血跡。
這才是堕天使的作風,一言不合上房揭瓦,先把人打個半死才問話。
雅伯爾自然不會做他們的活靶子。立刻催動魔法用藤蔓為自己築起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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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實贊成天界的貿易…”憤怒的堕天使不斷發動他們擅長的魔法,雅伯爾有些惱火,這些失去信仰的堕天使只能用六親不認來形容,誰知道他們從哪裏聽說了他背叛的消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背叛了安托拉城,背叛了地獄!“但我沒有允許他們在現在進去安托拉城。”
“那令牌是誰給的?難道還能自己長腿送過去的嗎?”有人大聲質問他。
“我不知道。”雅伯爾想要沖出包圍,但他不知道包圍圈最弱的地方在哪。纏繞着雙眼的繃帶被火焰吞噬,他茫然地睜開雙眼卻引來堕天使的更加憤怒的咆哮,“他出賣了我們!就因為一雙眼睛!”
眼睛?
他的手貼着臉頰向上移動,他的眼眶不在一無所有,那裏有一雙銀色的眼睛,如黑夜裏的銀狐,冷視前方。
原本受他操控的藤蔓突然垂落下來,堕天使的攻擊在他身上綻開一朵朵血花,他搖晃了下身子向外沖,很快就被推了回來。他在地上滾了滾,額頭被石頭砸的鮮血淋漓。
“斯洛特在哪?”
沒有人回答他,他們以為他要找救兵,一時要将他拉扯起來,反剪了雙手。
但他們不知道,他的眼睛是恩特挖去的,斯洛特除非又遇見了恩特,不然他怎麽會弄到手?
心中莫名躁動起來,斯洛特無法容忍他的背叛,他也無法容忍對方的隐瞞,不打算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心理,但這個強制讓自己做他sub的人最好在他找到他之後給他一個失蹤的最好理由。
他重複問道,“斯洛特在哪?”
他的眼睛回來了,可斯洛特卻不見了。所以他才能成功逃離,但醒來時地板上溫熱的法陣又像是在暗示着他一條生命的消失。即使他不相信害他昏迷的斯洛特會幫他治病,但身體接受的白魔法除了斯洛特又有誰能用的出來?那失去的生命又是什麽?那種感覺而之前死去的斯洛特一模一樣!
心中的惱火幾乎吞噬了理智。
血液澆灌了樹根讓樹木飛速生長,柔軟有力的枝條将堕天使攔腰斬斷,他被葉片脫向空中,即使堕天使飛翔也難以觸及,“我沒有背叛安托拉城,貿易的事也是撒旦們一致同意下的結果,我不認為我有權背這個黑鍋。同樣你們這樣對待你們的城主,不考慮一下後果嗎?”
他極為冷淡地看着仰視他的堕天使,銀色的瞳眸像是綻開的冰花,驚豔而寒冷,讓他們下意識退縮。
“那你的眼睛怎麽解釋?天使什麽時候慈愛到會給堕天使治傷了?”
“那你或許應該去問他而不是我。”
把過于激動的堕天使用藤蔓纏在樹幹上。
“我是逃出來的,殺光了駐守在府邸裏的所有天使。無論你們信或者不信,我都和你們一樣,堕天使的仇人是天使,那我的仇人也不會變,甚至在幾天前我就殺死過一只…現在我們要做的是與地獄取得聯系從長計議,任何在此時與我意見向左的堕天使今天都會死在這裏。”
他的聲音不高,甚話語中充滿了強制性。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是在場每一個堕天使都從未見過的模樣。
無論他過去仁義與否,現在屠刀已懸挂他們的頭頂。
無論他最終成敗與否,現在都必須做出選擇!
“殿下…我是西部的管理者,我叫尼爾.铎蘭”堕天使主動讓出一個人的位置,少年向他伸出手。
雅伯爾重新戴上面具,掩蓋嘴角諷刺地址笑容,與他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