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薛芷出家
潘氏就感覺自己的腦子嗡嗡的,誰能告訴她這是什麽情況?
薛芷看到親娘來了,立刻大叫道:“娘!我沒有!是公主逼我承認的!我真的沒有!我是冤枉的!”
馮靜蘇冷笑一聲,也不理會薛芷的亂喊亂叫,看向潘氏,“煩請夫人請薛相過來,這件事我要和薛相談。”
潘氏也确實解決不了這麽大的事,她趕緊讓人去前院請來薛相。薛相一進平樂閣就看到了哭天搶地的薛芷和汪氏。
“你們這樣成何體統!”他先讓人将汪氏和薛芷帶到外面分開看管,好歹得個耳根清靜。
等他聽說是薛芷對馮靜蘇下毒,臉色也變了。這件事往小了說是殺人,往大了說馮靜蘇是皇室公主,那可就是謀逆了。
薛芷在外面還在喊冤,馮靜蘇道:“薛相若是不信,大可以報官,我絕不冤枉二小姐。”她看着那一碟子糕點,“如意散這麽常見的藥,随便找個郎中就能驗出來。”
這件事如果報了官,那必然會鬧得滿城風雨。潘氏一聽就急了,這樣可就連累了相府的名聲,薛瑩的婚事怎麽辦?
潘氏剛要說話,被薛相瞪了一眼,“你們都回自己的院子,這件事我來處理。”
薛相将所有人都趕走,只有薛芷還留在外面,不過薛相做主,用帕子堵了嘴,裏外終于都清靜了。
薛艾也要離開,卻被薛相攔住。“艾兒,你留下。”
“是。”薛艾低着頭,想了想還是站到了薛相身後。
“公主,微臣相信公主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微臣教女無方,讓她闖下這種大禍。不知公主要如何責罰薛芷,微臣絕對遵從。”薛相的意思就是要私下解決這件事了。
馮靜蘇點點頭,“薛相相信就好。”她看着薛艾,“我和三小姐情同姐妹,也不想相府獲罪,可是二小姐的膽子實在太大,今日能害我,明天豈不是連父皇都敢害了?這種女子斷斷留不得。”她頓了一下,“薛相莫怪我心狠,府上留着這樣的禍害,早晚會累積家人的。”
薛相想了一下,“微臣今晚就送薛芷去慈心庵剃度出家。”
此言一出,饒是薛艾早有準備,也覺得心裏一陣陣發寒。薛芷和她不同,她是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可薛芷從小就在薛相和汪氏的疼愛下長大,雖然是庶女,因為外祖家門第高,她幾乎沒有受過什麽委屈。如今卻要被送去出家,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出家和靜修不同。靜修還可以随時回家,可出家後就不是薛家人了,将來也不可能再回薛家。不得不說,薛相這個決定太狠了。
馮靜蘇點頭,“薛相能夠壯士斷腕,雲逸佩服。今天的事就此作罷,三小姐同樣是受害者,希望薛相不要讓她受委屈才是。”馮靜蘇還是不放心薛艾。
薛相躬身,“微臣明白。”
事情結束,馮靜蘇大搖大擺地出了相府。薛艾看着薛相,“父親……”
薛相擺手,“我知道這件事和你無關,艾兒,這件事你不要出聲,一切交由我來處理。”
薛相讓人将薛芷帶去了夕海居。當晚,整個夕海居雞飛狗跳,汪氏的哭喊聲連平樂閣都能聽見。
夢安縮了縮脖子,“小姐,我好怕。”
薛艾拉着她的手拍了拍,“二姐這麽多年養尊處優,嬌生慣養,這下怕是會要了她的命。”薛艾突然覺得自己好壞,明知道薛相對于薛芷已經沒有了忍耐力,之前薛芷兩次犯了大錯就是踩到了危險邊緣,這次她和馮靜蘇釣魚,薛芷絕對會萬劫不複,可自己還是做了,然後又在這裏假惺惺地可憐薛芷。她苦笑,連自己也變得這麽虛僞了嗎?
可是薛芷這件事怨得了誰呢?一株養歪的花,無論如何也掰不回來了。薛芷如此,薛瑩也如此。
夕海居裏,薛芷已經被強行送上去慈心庵的馬車啓程了。汪氏的哭喊,求饒,下跪,磕頭都沒讓薛相心軟半分。汪氏這時候才知道,這個男人心腸硬起來真的如石頭一般。
“相爺,芷兒她根本吃不了那個苦啊!我求求您,您讓芷兒在家修行行不行?讓她在院子裏,您讓她禁足,讓她剃度,讓她怎麽樣都行,就是不要讓她去山裏,她會死的,她真的會死的!”汪氏的嗓子都哭啞了,額頭也磕破了,還在苦苦哀求。
薛相看着匍匐在自己腳下的汪氏,蹲下身子捏着汪氏的下巴,“汪氏,之前芷兒兩次犯錯,殘害手足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好好教導芷兒,不要讓她胡作非為,我不會永遠容忍她的。可你是怎麽教她的?你看看她今天犯的錯,如果不是雲逸公主手下留情,你以為你,我,咱們全家還能在這裏說話嗎?你還有一個女兒,你若是再鬧,我就把藝兒也送走。”
聽到最後,汪氏真的不敢鬧了。兩個女兒都是她的心頭肉,只是薛芷性子活潑,薛藝性子沉悶,所以看起來她更喜歡薛芷一點,其實她對薛藝的愛并不少。尤其是在薛芷已經被送走的現在,薛藝就是她唯一的指望,她趕緊點點頭,“相爺,妾身知道了,妾身不敢再鬧。可是求求您,好歹多送點銀子去打點一下,讓芷兒在庵裏好過一些。”
“我會和慈心庵的住持打招呼的。”這大概就是薛相這個親爹為薛芷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婉寧苑裏,潘氏着實被吓得不輕。“竟然把二丫頭送去出家了!你爹的心怎麽突然這麽狠了?”
薛瑩也在瑟瑟發抖,她是後怕,之前她私自逃離相府,從前總是仗着父母疼愛,以為犯了多大的錯都有父母幫忙承擔,這會兒她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薛相真的是人狠話不多的人,竟然連一次機會都不願意給薛芷,就這麽把人送走了。
“娘,我害怕!”薛瑩眼淚汪汪地縮進潘氏懷裏,“父親怎麽突然這麽狠心了?”
潘氏自己也害怕,卻還是要安慰女兒,“沒事的,你爹只是針對二丫頭,對你還是很好的。”
夜已經深了,只是今夜的相府裏,估計沒有幾個人能睡得着。薛若跟蔣氏講了薛芷的事,蔣氏也吓到了,再次警告薛若不要惹事,不要犯錯,沒事不要出院子,尤其是在這個時候。薛若從前都不大在意,這次是真的聽了親娘的話,乖乖在院子裏不敢出去。
平樂閣裏,薛艾對着蠟燭坐了很久。兒時的一幕幕,五姐妹在一起,雖然她總是那個被欺負的,但是那時大家都是孩子,并沒有太多的歹毒心思,玩起來還是挺開心的。
再後來大家都大了,一個個要出去博個好名聲,心機手段層出不窮,她雖然沒有這些煩惱,看着她們折騰也覺得挺有意思的。那個時候的薛家五姐妹基本上還能和睦相處。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大家的手段越來越狠毒,越來越不留情面呢?薛艾想了一會兒,發現就是從馮靜蘇回來,自己出風頭之後。她忍不住苦笑,原來五姐妹的和睦,都是靠自己受委屈換來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對與錯都是自己選擇的,與人無尤。二姐,不要怪我心狠。”
在回宮的路上,玉姝小聲道:“公主,奴婢覺得三小姐在家裏還是很危險。”
“我知道,我會盡快安排她到我身邊來,到時候你和玉妍也能在一起生活了。”馮靜蘇已經看出薛家危機四伏,潘氏和汪氏都不是和善之人。
“多謝公主。”能和妹妹在一起,玉姝心裏十分開心。
她剛剛回宮,關雪淨就進宮來告訴她鳳千姿被劫持的事,“千姿說要我告訴你,這樣你會知道誰入局了。”
馮靜蘇皺着眉看着對面的關雪淨,“鳳大小姐要是不說,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訴我了?”
“呃……”關雪淨突然發現這個話題不太友好。“哈哈,今天的天氣真好啊!”她尴尬地笑着,已經起身準備出門。
“誰讓你走的?”馮靜蘇陰森森地問。
“師姐我錯了!這不是因為千姿出事我亂了嘛,下次我一定最先告訴你。”關雪淨真是慫的可以,手中合十求馮靜蘇原諒。
人家都認慫了,馮靜蘇能怎麽樣?她嘆了口氣,“這段時間你多照看着鳳家。”她突然頓住,十分不确定地問,“你照顧薛家和鳳家,能忙得過來嗎?”
“沒問題。”關雪淨趕緊拍胸脯保證,爺們的很。
“我會讓守備軍多在兩家附近巡邏的。”馮靜蘇欺負歸欺負,還是很照顧這個師妹的。
關雪淨轉身剛要走,突然又轉回來道:“我和那個叫珍娘的女人動手的時候,她認出了我的月華影痕劍。”
馮靜蘇挑挑眉,這倒是有趣,居然能認得那把劍,看來這個珍娘不是個簡單角色。
關雪淨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剛剛上了宮牆之上,就看到遠處一個黑影,“什麽人啊?”她嘀咕了一聲,追着就過去了。
馮靜蘇在房間裏聽到關雪淨的話,大概猜出關雪淨看到什麽了,于是出門上牆也追過去了。
關雪淨追着黑影,馮靜蘇追着關雪淨,三人一路到了芷瓊宮附近,馮靜蘇知道黑影到了這裏就要消失了,她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從旁邊抄近路趕到黑影前面截住了黑影。
三人都沒說話,黑影前後看看,突然跳下圍牆,馮靜蘇和關雪淨的反應幾乎是同時,一起跳了下去,然後她們就找不到黑影了。
關雪淨皺眉,“最近京城裏出現這麽多高手嗎?”在她看來,這個黑影的身法一點都不比自己差。這是黑影不準備和自己交手,真要打起來,勝負還真說不準。
“你覺得不覺得這人的身法有一點熟悉?”這次是馮靜蘇第一次在正面看到黑影的身法,結合之前她數次看到的,她越來越有一種熟悉感。
“哎?”聽馮靜蘇這麽一說,關雪淨也覺得有一點熟悉。“像……”她擡頭望着滿天星鬥,“像……像星河滿天。”
馮靜蘇眼睛一亮,果然,一根筋的人想東西還是很快的。“沒錯,就是星河滿天。”說完兩人又沉默了。
沉默了一會兒,關雪淨轉頭問,“是不是還有點不像?”
馮靜蘇點頭,“确實還差了點。”
沉默,又是沉默。最後關雪淨煩躁了,“我感覺差一點那也是星河滿天,只有這種輕功身法能讓咱們倆追得這麽費勁了。”
她說完沒有等到馮靜蘇的回應,她擡頭去看,馮靜蘇眸子晶亮地瞪着她,一陣風吹過,她抖了抖,“師姐,你……你幹嘛這麽看着我?”
“如果真是星河滿天,意味着什麽?”
關雪淨這下心都在抖了,“意……意味着……”她磕磕巴巴地說,“意味着這裏有肖師傅的徒弟,還是你我這樣的入室弟子。”
這就是問題症結所在。星河滿天是飛葉津書院副掌院肖長語的輕功身法。肖長語只收了一個入室弟子,就是蘭國公主喬稚,小姑娘年紀還小,根本不可能下山。那現在這個黑影是誰?哪裏學來的星河滿天?
關雪淨邊和馮靜蘇往回走邊說:“我看就是肖師傅在外面收的野徒弟。”
馮靜蘇都被她逗笑了,“什麽叫野徒弟?”
“就是沒有經過書院入學考試,沒有進行過拜師禮的徒弟啊!”她指了指自己和馮靜蘇,“正經徒弟。”又指了指背後的一片黑暗,“不正經的野徒弟。”
雖然這番理論是純粹的歪理,但是馮靜蘇仔細想想,沒準兒真讓關雪淨蒙對了。
“這件事我得問問肖師傅。”
“又要寫信回書院啊?”關雪淨蹭過來,“你是派人還是派鴿子?”
“鴿子。”馮靜蘇面無表情地說。
“哦。”關雪淨失望地低下頭。
“你有東西要送回去不會自己派人回去?”關雪淨可是個孝順徒弟,對兩個師傅都是極好的。平時弄到什麽好東西,但凡兩個師傅用得着的,她都想着送回書院孝敬師父。
馮靜蘇可不幫她送東西,東西送多了自己師父江封憫還不整天罵自己不孝順?還是不要自己給自己挖坑了。
關雪淨撓撓頭,“我這不是想低調一點嘛,免得江師傅罵你不孝順。”
馮靜蘇聽了這話呵呵一笑,一道指風過去,關雪淨“嗷”一聲就跑得無影無蹤了。一直跟着兩人的玉姝看着關雪淨消失的方向,“關三小姐好輕功。”
馮靜蘇笑笑,“都是被欺負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