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出門赴宴
“多謝師姐。”關雪淨得了馮靜蘇的保證,送了一堆剝好殼的花生過來,“嘗嘗,鳳凰樓的鹽焗花生,別處吃不到的。”
馮靜蘇捏了一顆吃了,确實和別處的不同,香酥可口。她出門叫來管事,要了一包鹽焗花生。
“是不是給薛三小姐的?”關雪淨一臉八卦地問。
“知道你還問?”馮靜蘇十分坦然,這種事可瞞不了飛葉津出來的弟子。她們在書院裏看過太多,女子間是不是這種關系一眼就能看出來。
兩人又說了許多,一直到晚飯前才分手。馮靜蘇走進薛艾房間的時候,薛艾正在吃晚飯。
晚飯只有兩個菜,連湯都沒有。馮靜蘇看得直皺眉。“你晚上就吃這個?”
夢安站在一旁,馮靜蘇來了,她就知道自己要出去了。臨出門時她道:“公主,小姐吃得一直都是這麽差的。”
“蘇姐姐,你有沒有吃晚飯?我讓夢安去廚房弄點吃的。”
“不用了,我吃過了。”馮靜蘇擺手讓夢安出去,“怎麽吃得這麽差?就算你只能吃菜葉子,也該吃點好的菜葉子,你娘就這麽苛待你嗎?”
薛艾搖搖頭,“沒有,你也知道我吃不得太油膩的東西,這種清粥小菜吃着舒服。”
“你總說是因為身體原因,你看過大夫嗎?”馮靜蘇過來坐到她身邊,果然見飯菜裏只有一點油星,難怪薛艾一直都這麽瘦弱。
“看過啊,大夫都說是先天不足之症,其實我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和我一起的哥哥都夭折了。”薛艾是龍鳳胎,先天不足,所以一直都有一些小病小災,能活到現在已經讓很多人意外了。
馮靜蘇現在特別想帶薛艾回一趟飛葉津讓血蠶看看,就算是宮裏的太醫她都不大相信。可惜血蠶一般不會出書院,又沒有收入室弟子,她現在也不便回去,一時之間她也沒有辦法。看來只能讓關雪淨帶消息回去了。血蠶每年都要下山親自采買一些珍貴藥材,期望能夠盡快來雲國吧。
見到馮靜蘇,薛艾原本吃的就少,這下基本就不吃了。夢安進來收拾了碗筷,送上熱茶。
“蘇姐姐,你怎麽這會兒來看我?”一般不都是晚上來嗎?
“剛和關家三小姐見過面,回宮之前再過來看看你。”馮靜蘇說着将那包鹽焗花生拿出來,“關三小姐推薦的,她是吃花生的大行家,她說好吃的花生絕對錯不了。”
Advertisement
“關三小姐?”薛艾在腦子裏過了一下,“哦,那位和你一樣在飛葉津學習的關三小姐!”她剝了一顆花生,放在嘴裏嚼了嚼,确實好吃。
“好吃歸好吃,你身體不好,別貪吃。”馮靜蘇看她吃了幾顆不打算停手的樣子,伸手将花生掃到一邊,不給吃了。
“哦。”薛艾乖巧,不過還是将手上的最後一顆花生塞進嘴裏。哪知還沒等嚼,馮靜蘇的唇已經覆上來,一番糾纏過後,馮靜蘇愣是從她嘴裏将最後那顆花生卷了去。
此刻的薛艾哪裏還會在意花生?滿嘴都是馮靜蘇的味道。她紅着臉,皺着眉頭,“蘇姐姐就知道欺負我!”
“不欺負你欺負誰?”馮靜蘇居然還理直氣壯。
薛艾抓着她的衣襟,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樣子,馮靜蘇好笑地看着她,“那我也要欺負回來!”薛艾擡起頭,主動吻上馮靜蘇的唇。
真是一只大膽的小狐貍。
兩人膩歪了一陣,馮靜蘇畢竟出來很久了,沒有留到很晚,趕着回宮了。
她今天出宮是走宮門出來的,回宮自然也要從宮門走進去。剛剛進了宮門,前面就有一個宮女等候,說皇後請她過去。
馮靜蘇跟着宮女來到鳳德宮,皇後正在和宮女們一同繡花,見她來了,讓人将繡花的東西都撤下去,“雲逸,你午飯後就出宮了,如今晚飯都過了,你才回來?”
馮靜蘇一聽這話茬就是關于宮規戒律的,她低頭道:“是雲逸回來遲了,請娘娘恕罪。”
皇後擺擺手,“言重了。本宮執掌後宮,總是希望人人都能守規矩,免得做出錯事。你是陛下看重的公主,賜了你出宮腰牌,所以這種事本宮也從未過問過,不過你到底是個公主,又已經及笄,正是該指婚的年紀了,整日裏往外跑,難免招惹些閑言閑語的,到時候陛下問起來,本宮也不好替你擔待。”
馮靜蘇一臉恭順,“是,雲逸明白,日後會盡量留在宮中,不讓娘娘為難。”
“你是個懂事的。天色晚了,趕緊回宮吧。”皇後似乎很滿意馮靜蘇的态度,并沒有過多為難,看到馮靜蘇走了,她搖搖頭,“也就做做表面樣子吧,她會武功,真要出去,誰還能攔得住她?”
采荷端了剛剛送來的補品,“娘娘,您該說的都說了,雲逸公主能聽自然是好事,不聽您也已經盡到了規勸之責,這就夠了。”
皇後喝了一口補品,“宮裏這麽多孩子,哪個出了差錯都是本宮的責任,這後宮之主不好當啊!”
馮靜蘇回宮的路上順道去了安泰殿。德妃看見她來十分高興,見她穿着民間衣服,笑道:“你又跑出宮去了?”
“霜娘,我去見我師妹,關家三小姐了。”馮靜蘇對于德妃從無隐瞞。
德妃想了想,“是了,關家三小姐也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你都回來了,她是不是也快回來了?”
馮靜蘇點頭,拿着旁邊的鐵剪子撥了撥火盆裏的炭,讓火燒得更旺一些。“還有半年時間。”
“一晃都這麽大了。”德妃感慨,“她是安國公府唯一的嫡出小姐,恐怕一回來,提親的人就要踏平門檻喽。”
馮靜蘇心中一凜,她還沒有注意到這一層。确實,關家手握兵權,安國公雖然有三個女兒,可是前兩個都是庶出,唯有關雪淨是嫡出,絕對炙手可熱。看來她要提醒關雪淨早做準備,別剛回來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嫁出去了。
馮靜蘇又說了自己被皇後叫去訓話的事,德妃笑道:“皇後可是忍了你好久了,今天這番話已經算客氣了。雲逸,不管你心裏怎麽想,怎麽做,至少在表面上,她是皇後,這個面子你要給的,否則連皇上都會難做。”
“我知道。”馮靜蘇陪着德妃又說了一會兒話,見太晚了,便起身告辭。
剛剛從安泰殿出來,她就隐約看到一道身影從眼前閃過。她立刻追着身影出去,追了沒多久就失去了目标。她停下腳步,左右看看,這裏是太醫院附近,晚上除了值守的兩個太醫和幾個太監外,一般不會有其他人。難道是自己眼花了?要知道能從她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人,整個皇宮裏怕是都沒有。
馮靜蘇拍拍自己的頭,大概今天有些累了,否則不可能有人能逃過她的追蹤。
等她回到慎和宮,翠疊等得都着急了。“公主,奴婢之前派小方子在宮門口等着,他回來說您被皇後叫去了。”
“皇後叫我去說說話,沒事的。”馮靜蘇安慰了翠疊,又要熱水沐浴。
“公主,今天實在太晚了,您當心着涼。”翠疊不放心地叮囑着。
“翠疊,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着涼的。”她可是一不留神就會把自己凍起來的人,怎麽會着涼?
翠疊也不明白,料想是和公主練的武功有關,她不懂,也不糾結。
正月初七,薛艾帶了禮物,登門拜訪明琦長公主。明琦長公主的女兒靈心郡主剛好随丈夫進京述職,此時正陪着母親。聽明琦長公主說起薛艾的事,靈心郡主拉着薛艾的手說:“薛三小姐,我常年不在京中,母親一直都是一個人,你能時時來看看母親,也算替我盡孝了,我要好好感謝你才是。”
“郡主言重了。一直都是長公主照顧我的。”薛艾乖巧可愛,一舉一動都是大家規矩。
靈心郡主怎麽看怎麽覺得和京城裏的傳聞對不上號,心中狐疑卻不好多問。
薛艾帶來自己抄寫的一本佛經,她的字端莊秀麗,縱然在男子中也是不輸的。明琦長公主看完喜歡地不得了,親自去佛堂供到佛前,又開始念經。
靈心公主趁機拉着薛艾出來,“薛三小姐,過幾天我就要離京了,母親年紀大了,難免多些離愁別緒,最近一段時間還請你多過來坐坐。我母親的脾氣有些古怪,卻十分喜歡你,我知道我這個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但還是希望你能答應我這個不情之請。”
薛艾當然答應。“郡主可千萬別這麽說,能得長公主喜歡,那就是我的福氣了。郡主也該知道我在家裏是不得寵的,長公主對我這樣好,我心裏感激都來不及呢。”
兩人越說越親近,很快就處得如同親姐妹一般。薛艾臨走的時候,靈心郡主送了好多東西,雖然不是什麽太珍貴的,但是都是薛艾平日裏用得着的。
回去的馬車上,夢安道:“小姐,靈心郡主真是貼心,送您這些吃穿用度可比送銀子強多了。”好多東西都是宮中特供,外面有銀子都買不到的。
“是啊。”薛艾看着那堆了半個馬車的東西,“郡主有心了。你記得回去後嘴嚴點,別讓姐妹們覺得咱們得了好就猖狂。”
“我知道了。”夢安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小姐,您別嫌我多嘴,這麽多年您都受委屈,如今總算好過一點,您也別太低調了。府裏那些人踩咱們都踩慣了,也該讓他們知道知道,您也是個主子的。”
薛艾拉住夢安的手,“跟着我你受苦了。”
夢安眼淚都快出來了,“小姐您這說的什麽話,我從小就跟着您,哪裏有什麽苦?我只是心疼您,明明是正經的嫡女,在府裏過得比庶女還不如。”
“夢安,每個人求的東西不一樣。有人求錦衣玉食,如意郎君,我不求那些,我只求心儀之人白首莫負,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只要能和馮靜蘇在一起,哪怕沒有名分,哪怕永遠見不得光,哪怕要經歷危險,她都願意承受。
長公主送了薛艾一車東西的消息在平樂閣的小丫鬟一趟一趟往院子裏搬東西的時候就傳遍了整個後宅。薛瑩聽到後氣得不行,“長公主到底看上那丫頭哪一點?就是個會裝傻的,在家裏跟木頭似的,到了長公主府就扮乖巧,長公主就是活生生被那丫頭騙了!”
茹眉端着剛剛從大廚房拿回來的補品,“小姐,大正月的,別氣着自己,吃點補品養養身子。”
薛瑩一邊氣呼呼地吃着補品,一邊想着自己怎麽也能得到貴人的看重。府裏薛艾有雲逸公主和明琦長公主護着,薛芷和薛藝有宮中的汪昭媛做靠山,只有自己和薛若沒有皇家人撐腰,可是自己能和薛若比嗎?在這麽下去,自己豈不是要被比下去?她也不和旁人比,至少在薛府,她無論如何都要做那個拔尖的。看來自己要找個靠山才行。
機會就在眼前,正月十一,是皇帝的生辰萬壽節,宮裏照例安排了宮宴,薛瑩費心打扮了一番,要讓宮裏的貴人們看重自己。
到了時間,大家在門口集合。潘氏十分滿意薛瑩的打扮,粉紅色的小襖,緋色長裙,看着就顯嬌嫩可人。再看薛艾,竟然還沒有穿那套雪緞衣服,潘氏再次覺得通羅雪緞給薛艾就是浪費,一次次赴宴都不穿,那又何必霸着不放手呢?給薛瑩多好。
沒等潘氏開口,薛芷先開口了,“三妹,你不是有一套通羅雪緞做的衣裳,怎麽也不見你穿啊?”
薛艾指了指自己身上這套鵝黃色的衣服,“這套是父親送來的,我更喜歡。”她現在的東西都是潘氏讓人送到前院,薛相找人檢查後再送去平樂閣,雖然轉了一次手,但東西還都是潘氏準備的。薛艾卻只說父親,并不提潘氏。
潘氏懶得和她說話,見人都齊了,“上車吧,別誤了時辰。”
母女六人上車,馬車在宮門前停下。此時宮門前已經停了幾輛馬車,有夫人小姐在下車。
大家見了面互相打招呼,因為還在正月,免不了要拜年。小姐們過年穿的衣服大多是紅色粉色一系,倒是薛艾的鵝黃色衣服十分顯眼。
“小艾!”
薛艾聽到有人叫自己,她回頭望去,是安明侯府的大小姐陳欣欣。“欣姐姐。”
兩人互相見禮,拜年。陳欣欣是和母親,大嫂一同來的。她的大嫂申之春看到薛艾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陳欣欣趕緊給兩人介紹。
薛艾見禮後笑道:“之前方怡侯府的宴會,申二小姐辦得很好呢,好多人都誇二小姐能幹,想必少夫人也是一樣能幹了。”
申之春聽薛艾提起妹妹,拉着她的手說:“我家二妹與我說過三小姐,說是想象不出的美人兒,我還道她誇張,如今看來,真的如天上的仙女一般。”
都是官家小姐,這種面子上的客套話每個人都是信手拈來。潘氏看到薛艾左右逢源的樣子,“這才是她真正的樣子嗎?”原來十多年來,她都不曾看到這個女兒的真面目。
薛瑩一直站在潘氏身邊,聞言冷哼了一聲,“娘,如今您知道三妹心機有多深了吧?她知道您不喜歡她,所以就一直藏着,否則您當初怎麽會把太子的那門親事給她?如今她親事也定了,再不用藏着了,這不就露出狐貍尾巴來了?”
潘氏心裏有氣,這丫頭竟然連自己這個親娘都瞞着,實在可惡!
薛艾和陳家人說完話,回來自家這邊。
“走了!”潘氏不理她,帶着薛瑩往前走。
薛芷看着薛艾,“三妹好厲害,連安明侯府也認識了。”
薛艾低頭走路,“我一共就認識這麽幾家小姐,不比二姐認識的小姐多。”
後面的薛若插話道:“三姐認識的人雖然不多,可是不是侯府就是長公主府,還有一個鳳家大小姐,這些人可是不好結交的,也不知道她們為什麽都願意和三姐交朋友?”她這話聽着是在奉承薛艾,其實是指薛艾用了一些手段在能拉攏這些人。
薛艾輕笑,“這大概就是四妹無法認識這樣門第的原因了。”這樣的高門勳貴,哪個不是人精?薛家小姐的出身已經不低,如果人家還不願意做朋友,那就只能說明是自己的問題。
薛若言語間沒有占到便宜,還被說了一句,薛芷趁機收兵,冷笑着看着薛若。
薛若也不想給薛芷看笑話,也閉了嘴。
走在最後的薛藝聽着幾人的言語交鋒,無奈搖搖頭,這幾個姐姐為什麽到了一處就要吵,大家都是姐妹,和睦相處不好嗎?
衆人到了設宴的沁月閣,殿裏面都是人,只是人雖多,大家都有了良好的規矩,即便說話也都是竊竊私語,所以并不吵鬧。
薛家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這會兒裏開宴還早,皇後和妃嫔們也沒來,倒是有幾個公主已經到了。薛艾伸着脖子找了好久,并沒有看到馮靜蘇的身影。
她正找着,一個丫鬟走過來,“薛三小姐,我家小姐請您過去說話。”來的正是鳳千姿的丫鬟白方。
薛艾跟潘氏說了一聲,就跟着白方走了。不一會兒,薛瑩、薛芷、薛若全都跟相熟的閨蜜一邊聊天去了,只有薛藝安安穩穩地坐在位置上。
潘氏問:“藝兒,你沒有相熟的朋友嗎?”
薛藝搖搖頭,“藝兒不常出門,并沒有朋友。”她看着場中聚在一起的一群群人,只是看着,眼中沒有羨慕,也沒有厭煩,就好像一湖平靜的水,無波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