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過新年
薛艾被凍得嘴唇都發紫了,這會兒手癢癢的,熱熱的,卻不大好使。馮靜蘇可是打小被凍大的。學江封憫的寒冰訣,最難解決的就是內力外溢的問題。她經常睡着覺就把自己凍起來了,然後被師父敲掉冰塊把自己挖出來抱在懷裏暖着。後來師妹學了寒冰訣也是這樣,師父經常一夜都不睡覺,暖完她又要暖顧離,忙得師父自己滿頭大汗。
這會兒她将薛艾抱過來放在懷裏暖着,手握着薛艾的手不停地搓,搓得薛艾的手紅紅的才罷手。薛艾雖然被凍得難受,但是看到馮靜蘇對她這般珍惜,心裏卻是歡喜的。
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
多年的相思之苦,終是等來了今日的小心珍重。
暖和過來的薛艾用紅彤彤的手捂着自己紅彤彤的臉,“手指還是好漲啊。”她動了動手指,依舊不太靈活。
“緩緩吧,別着急。”馮靜蘇小心地看了一遍薛艾的手,确定沒有凍傷。
“可是我整理好的官員名單想趁着這時候沒人寫給你。”薛艾心裏着急啊,早知道就不玩了。
"你說,我聽着。"馮靜蘇知道這種事越隐秘越好,最好就是不留記錄,口耳相傳才是最隐秘的。
薛艾爬上床,趴在馮靜蘇的耳邊将自己整理出來的情況一一和馮靜蘇說清楚了。
“小艾,辛苦你了。”馮靜蘇聽完也暗暗吃驚,她是相信薛艾的能力,卻沒想到薛艾能在短時間內搞清楚這麽多官員的立場。
“這只是我利用現有消息分析得到的,不保證完全正确,不過我已經盡最大能力求證了,再多的動作我也不敢做,怕打草驚蛇,壞了你的事。”薛艾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她需要讓馮靜蘇知道最基本的情況,避免因為馮靜蘇對于自己的信任而壞事。
“我明白,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馮靜蘇用贊賞的目光看着薛艾,看得薛艾原本就紅着的臉更紅了。
“将來我為帝,你為相如何?”
薛艾雀躍的心情一下子有些失落,她不敢表現出來,其實她是想做馮靜蘇的女人的。不過想想也知道,就算馮靜蘇成為女皇帝,也不可能公開娶一個女人做皇後,而輔之臣之,不就是她最終為自己選擇的路嗎?為什麽到了現在,自己會覺得失落呢?果然是這段時間兩人關系的拉進,讓她生出了不該有的奢望。
“好啊。”薛艾自己都沒有覺察到,自己的笑容裏透着苦澀。
馮靜蘇摸着她的頭,“既然我能做女皇帝,那就沒人敢說皇後不能為相。”
Advertisement
哈?薛艾一臉狀況外,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馮靜蘇突然在她的頭上彈了一下,“小傻瓜。”
望着離開的馮靜蘇,薛艾揉着自己的額頭,她當然明白馮靜蘇話裏的意思,只是她不敢當成真的。她怕自己想得太多,一旦沒有實現,自己會難以擺正心态。她也怕自己觊觎着不該觊觎的位置,會畏首畏尾,不能成為那顆攪動京城局勢的石子。
小珠小朵夢安三個丫頭張羅了一桌子飯菜,馮靜蘇和薛艾根本吃不了多少,最後全都落到三個丫頭肚子裏了。馮靜蘇看三個人吃得歡快,嚴重懷疑這三個是不是按照她們自己的口味做的菜。
鑒于上午薛艾被凍到了,下午兩人也沒出門。就在暖烘烘的屋子裏閑聊。這裏除了幾個打掃的下人和廚子外,并沒有其他人,所以兩人在這裏聊天比較放松。
“你幹嘛?又淘氣。”聊着聊着,薛艾的手就開始不老實,總是在馮靜蘇的腰上劃拉。
薛艾也不說話,趴在馮靜蘇的身上在她的懷裏拱來拱去,時不時還擡頭親她一口。
馮靜蘇嘆氣,這丫頭是鉚足了勁兒要撩出火來不可。“你再這麽亂來我不客氣了!”
薛艾卻吻着她的嘴角,“蘇姐姐不喜歡嗎?”
馮靜蘇翻身将薛艾壓在身下,“你好歹也是相府千金,怎麽比我還着急?小丫頭,你還太小了,別這麽着急。”
薛艾委屈,她真的很想和馮靜蘇有肌膚之親,盡管她也不太清楚什麽是肌膚之親。
“聽話。”馮靜蘇哄着她,連親吻都不敢。這丫頭撩出火來就不管了,自己可不能自找罪受。
“哦。”薛艾到底還是不懂這些事,也就聽話老實了。
兩人一直到了傍晚才回城,薛艾回到相府就被潘氏叫去,一番盤問下來,潘氏雖然沒有問出什麽,卻還是将薛艾敲打了一番。
新年很快來到。相府裏照例張燈結彩,采買過年要用的東西。夫人小姐們都要做兩套新衣裳,打兩套新首飾。有了之前薛相的幹預,這樣的份例薛艾再也不缺了。
衣服和首飾在除夕夜之前都送到了各個院子裏。夢安此時端出來的卻是另外一套首飾,“小姐,長公主府剛剛送來的,明琦長公主說衣服做得好,也得有好的首飾相配,所以送您一套頭面做新年禮物。”夢安說得十分興奮,自家小姐終于能有一套和衣服相配的首飾了。
“長公主府的手藝果然好,只是年前這麽忙的時候還要麻煩長公主,我實在過意不去。夢安,幫我記着過幾天遞帖子去拜年。”
“是。”夢安小心地将首飾收起來。再看看夫人那邊送來的衣服首飾,怎麽說呢?當然不能說不好,但就是感覺和小姐的氣質模樣都不搭。
除夕當天,馮靜蘇穿上公主服飾,老老實實地陪着皇帝皇後,宮裏規矩多,一條一條下來,已經到了中午,公主們在鳳德宮陪着皇後一起用了午膳。下午稍稍休息一會兒,晚上還要參加家宴。
在這麽重要的日子裏,她終于見到了自打回宮就沒露過面的二姐永寧公主,只是賢妃因為身體原因依舊沒有露面。永寧公主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姿容端莊美麗,眸色平靜,穿着标準的公主服飾,看起來穩重大氣,頗有些天之驕女的氣場。
她見到馮靜蘇,主動過來說話,“早就聽說你回來了,我一直照顧母妃沒什麽機會出芷瓊宮,今日才和你說上話,還望你不要怪我這個做姐姐的。”
馮靜蘇搖搖頭,“二姐說哪裏的話?是我沒有過去探望賢妃娘娘和你,你才是不要見怪才好。”
永寧公主因為久不出來,所以看着和其他姐妹有些生疏,不過她的禮儀絲毫不錯,面對皇後的問話也應對自如,可不向一個因為照顧母親而荒廢了學業的公主。
晚上的家宴自皇後以下,除了卧病的賢妃之外,所有妃嫔都盛裝出席,公主們也不甘落後,擺宴的沁月閣裏花團錦簇,莺聲燕語。皇子們也都來參加,已經成婚的帶上妻妾出席,熱鬧非凡。席間試探的,攀比的,炫耀的對話層出不窮。馮靜蘇遠遠躲開,端着酒杯想着現在的薛艾到底在做什麽。
相府裏同樣是家宴,雖然規模和人數比宮裏小得多,倒也熱鬧。五個小姐坐在那裏,讓人看着就高興。
飯桌上每人都說了些吉祥話,薛芷自恃才情,還做了一首詩送給薛相,得到了薛相的誇獎。薛藝寫了一副字給薛相看,薛相大喜,誇獎了一番。薛瑩給薛相做了一雙靴子,薛若畫了一幅紅梅圖,大家小姐,琴棋書畫自然都是要學的,至于能夠學到什麽程度,那是要看個人天賦的。但是做父母的,就算再嚴苛,在過年的時候也只會誇獎。
“三妹,我們都送了禮物給父親,你送了什麽呀?”薛芷問。
“那還用問?三姐之前的古筝彈得那樣好,如今外面都傳京城裏的古筝第一高手就是三姐呢,三姐肯定是要彈首曲子了,對吧三姐?”薛若挨着薛艾坐,說到這裏用肩膀撞了一下薛艾。
薛艾沒有多說什麽,站起身将手裏的東西放到薛相面前。“父親,女兒一向愚笨,比不得姐妹們,這些川貝母,白果都是女兒精心挑選過的,近來聽見父親出入經常咳嗽,還請父親保重身體。”
薛相看着這個往年只送一副字了事的三女兒,事到如今,他早就看出薛艾這麽多年都是在韬光養晦,只是如今她為何不再隐藏下去了?薛相沒有問,他相信自己能夠看明白,也相信到了适當的時候,薛艾會告訴他。
這點藥材買回來不值一兩銀子,可是這份心卻是千金難得。薛相點點頭,“艾兒有心了。”
對于薛艾,薛相沒有過多誇獎,甚至神色都是淡淡,這讓薛家幾個姐妹忍不住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她們都在暗笑薛艾偷機不成,不過汪氏和蔣氏卻忍不住多看了薛艾幾眼。這位三小姐往年根本不會在這種事上花心思,如今倒是完全變了。薛相的話小姐們聽不出什麽,她們整天都在琢磨薛相的喜好,卻是一聽就聽出來了,薛相那五個字中可是包含了很多真心在裏面。
汪氏和蔣氏看看自家的傻閨女,還在那幸災樂禍,完全不知道薛艾在不知不覺當中已經搶了先。
潘氏一貫無視薛艾,有了之前的事現在她每次看到這個女兒都會不舒服,所以無論在心中還是眼前,幾乎都自動屏蔽掉了這個人。
一家人吃了團圓飯,又到外面去放炮仗,薛家沒有男孩,所以炮仗都是小厮們放的。鬧鬧哄哄守到了半夜,外面的鞭炮聲全都連成了一片。薛家五位小姐跪下給薛相和潘氏拜年,每人領到一個大紅包,大家一起吃了餃子後也就散了。至于回到自己院子裏不想睡的,那就不管了,自己院子裏關起來鬧哄吧。
平樂閣和往年一樣,一向安靜。往年是薛艾怕引人注意,今年她的一顆心都在馮靜蘇身上,更是安靜。
“你們都下去吧,想吃酒廂房裏還有。夢安,你讓小丫頭們老實些,吃酒可以,別喝醉了惹出事來。”薛艾沐浴之後只穿着裏衣,也不用夢安服侍了,讓她也下去跟小丫頭們玩樂去。
夢安離開後,薛艾獨自拿布巾絞着頭發,望着桌上的孤燈出神。往年除夕夜馮靜蘇都會偷偷溜出來見她一面的,去年馮靜蘇沒回來,不知道今年還會不會來看她。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來,她有些失望地低下頭。也許今年不同了,馮靜蘇已經回國,宮裏的關系也要維系起來,應該是脫不開身吧。
她擦幹了頭發,覺得屋子裏有些冷了,便起身去炭盆邊撥弄着火炭。火炭發出紅色的光,照着薛艾失望的臉。
突然,冷風吹進來,凍得薛艾一個哆嗦。她卻激動地回頭去看門,果然,自己思念的那個人就站在門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蘇姐姐!”薛艾站起來撲過去。
結果人沒撲到反而被馮靜蘇拎着衣領子丢到了床上。“我身上涼,你穿這麽少也不怕凍着。把被子蓋上。”
薛艾裹緊被子,看着馮靜蘇在火盆邊站了一會兒驅散了身上的寒氣這才過來。
昏黃的燈光下,薛艾穿着輕薄的裏衣,脖子鎖骨全都露在外面,還有一雙小腳丫,十個腳趾圓潤可愛,也露在被子外面。馮靜蘇的眸光暗了暗,“這麽冷的天,穿這麽少,你是想得風寒還是想勾引我?”
薛艾紅着臉,掀開被子将自己縮進馮靜蘇的懷裏,“如果我想勾引你呢?”薛艾可沒臉看着馮靜蘇說出這句話,她把臉埋進馮靜蘇懷裏,根本不敢去看聽到這句話後的馮靜蘇是什麽反應。
然後她感覺馮靜蘇在自己身上的手頓了一下,之後慢慢将自己抱緊,然後,她的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好疼!”薛艾委屈。
“知道疼就好,讓你腦子裏整天想這些東西!”馮靜蘇說着又打了一巴掌,只不過這次根本沒用力,基本就是拍了一下。
薛艾委屈得眼淚都出來了,不是因為被打疼了,而是自己都說出這麽不知廉恥的話了,她的蘇姐姐竟然還沒有動作,可見是自己的魅力不夠,根本不足以讓蘇姐姐動心。這樣想着,她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馮靜蘇多少有點知道薛艾為什麽哭,她忍不住在心底嘆氣,這小狐貍真會勾引人,可惜自己不想這麽快就吃掉她,至于為什麽,自己也說不清楚。總是想更有把握,能給小狐貍更多的保護,畢竟這份情,在馮靜蘇心裏看得十分重。越是喜歡薛艾,馮靜蘇反而越不敢越雷池半步。生怕唐突了她,委屈了她,慫成這樣,馮靜蘇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馮靜蘇将薛艾壓在身下,低頭吻着她滿臉的淚水。“別哭了。看你委屈的,好像我在欺負你似的。”
薛艾哭得一抽一抽的,“蘇姐姐,你……是不是……嫌棄我啊?”其實她也挺嫌棄自己的,總感覺自己的身材沒有馮靜蘇的好,胸還不夠大。
“別瞎想,看你哭的,醜死了。”馮靜蘇這麽一說,薛艾“哇”的一聲哭得更兇了。“你果然……果然嫌棄我醜……”
馮靜蘇笑得全身都在顫,小狐貍哭起來都這麽好玩。“不許哭,再哭不告訴你為什麽。”
這話真好使,薛艾立刻捂住嘴,只是聲音捂住了,淚水捂不住,還在不停地流。
“乖,小艾,我不是嫌棄你,我是重視你,所以不願意你這麽草率地把自己獻給我,你明白嗎?”馮靜蘇敲了敲薛艾的額頭,這小腦袋瓜裏整天都在想些什麽亂七八槽的?
薛艾多聰明啊,立刻就明白了。一絲甜蜜在心底泛開,不過她馬上就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做法有多麽丢人,眼淚更加泛濫,“對不起蘇姐姐,是我心急了。可是……”她戳着馮靜蘇的肩,“人家真的願意的。”
馮靜蘇無奈,伸手在薛艾的胸前比了比,薛艾羞得呼吸都亂了。
“不行,你還太小了,還是過兩年等你及笄再說吧。”
還說這不是嫌棄?薛艾氣鼓鼓,低頭看着自己還沒有發育完全的身體,明明就是嫌棄好嗎?
為了安撫生氣又委屈的小狐貍,馮靜蘇整晚都陪着她,直到東方泛白才離開。把自己裹在被子裏的薛艾捂着自己羞紅的臉,覺得自己這一夜實在太大膽了,今後要如何面對馮靜蘇啊?不過……想到這一夜馮靜蘇的溫柔,她還是會偷偷笑出聲來。
一夜未睡的兩人,大清早都不得不起來給家人拜年,吃飯祭祖,等全部忙活完就趕緊回房間補覺。
翠疊看着小珠守在門口,悄聲問:“公主睡着了?”
小珠點頭。翠疊覺得有意思,自家公主一向精力旺盛,怎麽這才下午就睡覺了?
同一時間,夢安看着睡得很沉的薛艾搖頭,還伸手試了試薛艾額頭的溫度,心說別是生病了,否則怎麽大白天就開始睡覺了?
正月裏大家都有空,薛相幾乎每天都要出門赴宴,夫人小姐們也不閑着,只是各府的宴會都是小規模的,畢竟同一天辦宴會的可能有好幾家,如果這家将人都請了去,其他幾家豈不是被冷場了?為了避免這樣的尴尬情況發生,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少請一些人。
薛艾今天來參加的就是方怡侯府的宴會。最近有幾家小姐和她走得比較近,只是薛艾還在判斷這幾家是沖着薛相還是沖着鳳家。方怡侯申昂有兩個女兒,長女申之春已經出嫁,嫁給安明侯之子陳鵬飛。次女申之秋也已經及笄,如今正在物色婆家。薛艾就是被申之秋請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薛艾:我被嫌棄啦!嗚嗚嗚嗚~~~
馮靜蘇:我可以直接吃嗎?我不想等了。
作者君:不行,會被鎖的。
薛艾、馮靜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