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二十

第59章

沈彌章選了最早的一趟車, 天還沒亮就趕出了門, 高鐵站人還不多, 想來在這兒的都是和她一樣, 迫不及待要去某個地方。列車像一枚出槍膛的子彈，頂着一路的狂風暴雨朝目的地飛奔。雨滴在車窗上, 形成幾乎平行與大地的水痕，沈彌章靜靜望向逐漸明亮的窗外, 心中依然忐忑。

等天空終于亮的能看清遠處的景色, 沈彌章背着雙肩包再一次踏上了這個熟悉的城市, 跟着熙攘的人群湧進地鐵，再一次拜托它帶自己去見想念的人。

昨天晚上沈彌章給她發了到達時間, 周晗提早兩個小時定了鬧鐘, 一晚上都睡得極不安穩，在床上磨蹭到六點半，終于忍不住, 只好拿起手機随意看各種app。也不知道是不是窗外的雨聲格外催眠，王渝這一覺睡得實在久, 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只是半夜睡的時候将周晗摟了過去, 怎麽也不撒手。

半個身子被她壓着，周晗只能輕手輕腳往外挪，這才下了床，想了想又将自己的枕頭塞在她懷裏，放輕了步子出了卧室。

天氣陰沉, 就是拉開了窗簾客廳裏也暗的像傍晚時候，周晗開了燈，伸了個懶腰活動有些僵硬的身體，順手将頭發紮了起來去廚房，猶豫早餐做什麽好。想來想去拿不定主意，她雙手捏着手機望着微信對話框停了許久，這才點開了和沈彌章的聊天界面，問：“沈老師，你吃過早餐了嗎？沒有的話想吃什麽？”

上一條聊天記錄，還是半年前，高考完第二天，沈彌章去別的班級聚會時，周晗問她晚上想吃什麽。

沈彌章很快回複：“還沒有，都可以”。

周晗莞爾，在這一點上沈老師真是一點沒變。出了極個別時候沈老師會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多數時候都是吃什麽都行，周晗起初以為是她好養活，後來才知道，是她想吃的實在太多了。

結果到最後還是要她自己決定呀。周晗微揚了揚眉毛，決定等會兒出門去買牛奶和吐司。

沈彌章說她已經上了地鐵，周晗忙換好衣服，仔仔細細打理了頭發，又從包裏翻出常備的口紅塗上，對着鏡子看了好一會兒，又将它擦掉，拿着傘出了門。只是去接人買早餐而已，塗口紅太奇怪了。

小區附近就有面包店，周晗買完了牛奶和吐司，腳步一轉又進了旁邊的便利店，挑了幾樣沈彌章愛吃的零食，拎着去了地鐵站。

今天是元旦假期第一天，天氣又這樣惡劣，地鐵裏人不算多，在傻站了10分鐘之後，她又一次看時間，離沈彌章到大概還有二十分鐘。

沈彌章檢完票出站，剛停下來拿出手機想給周晗發消息，肩上的重量忽然一送，她回頭一看，猝不及防就撞進了那雙依然清澈專注的眼眸。

“我來。”

周晗沒有過多的言語，淡淡一笑就拿過了她的背包背在身後。

沈彌章連忙垂下眼眸避開她的目光，有幾分緊張，問她：“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過來買早餐和零食，看時間也差不多就想說等一會兒。”

“等很久了嗎？”

“沒有，才過來呢，我們回去吧。”周晗帶着她往外去，暗暗松了口氣。嗯，就是這樣，表現不錯。

快到地鐵站門口，周晗又停了腳步，說：“沈老師，你把外套拉上吧，外面冷。”

“......好。”

沈彌章默默拉上了羽絨服外套，心裏将周晗吐槽了一百遍。

直男！上個大學怎麽成這樣了！也不知道誇人家一下！我這麽大個人了不知道冷嗎！

她背着自己的包，手上又還拎着東西，沈彌章只能将袋子接過來，由她撐着傘，兩個人肩并肩朝王渝家去。雨稍小了一些，周晗拿的是昨天帶過來的長柄打傘，容下她們兩人綽綽有餘，盡管如此，她還是注意着将傘往沈老師那邊傾斜，心裏想着要是能摟沈老師的肩就好了，就能确保她不會被淋到了。

“她怎麽樣了？”

“昨晚上一直睡着，到現在都沒給我打電話，肯定還沒醒。”

“這樣......”沈彌章輕嘆了一聲，寬慰她：“沒事，會好的。”

王渝沒什麽好談的，又不能讓氣氛尴尬，沈彌章語氣輕松問她：“大學怎麽樣？感覺應該不錯哦。”

周晗也微揚着嘴角，答：“嗯，挺好的，你呢？這屆學生鬧騰嗎？”

“那當然比不上你們這一屆，挺鬧騰的。”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說着，分寸掌握的極好，決口不提那段令人傷心的過往。不多時到了王渝家，屋子裏還是周晗出去時候的樣子，王渝還沒有起來。

周晗放下背包，拎着東西放去了廚房，自己不着痕跡去浴室擦幹了外套左側的水珠。沈彌章脫了厚實的羽絨服，裏面穿的是新買的小裙子，先前一路上她帶着圍巾，周晗還沒發覺，這會兒第一眼驚訝過後忽然意識到沈老師竟然穿的那樣少。她好像更瘦了些，鎖骨的線條愈發明顯，不知道太忙了沒機會好好吃飯。

她垂下眼眸藏住心疼，領着她輕手輕腳進了房間，翻出兩套睡衣擺在她面前，問：“哪一套？”

沈彌章毫不猶豫選擇了簡約風格的一套，周晗就将另外一套放了回去，輕聲說：“你換吧，我去做早飯。”

她點了點頭，看着周晗出了房間，轉頭向依然窩在被子裏的王渝，過去摸了摸唯一露在外面毛茸茸的頭，王渝哼唧了兩聲，連帶着扭了扭被窩裏的身體。

沈彌章又摸了摸，淺笑問：“醒了？”

王渝一頓，從被窩裏伸出手來抓住沈彌章的手摸了摸，又扭了扭，從被子裏發出悶悶的聲音，問：“你怎麽來了？”

“來找人陪我吃火鍋。”她拍了拍王渝，溫和說：“起來了，她在做早飯了，昨晚上也沒吃，你餓不餓？”

王渝從被子裏扭過去，抱住她的腰蹭了蹭，哼唧道：“不要，不想吃......”

“不行，我可不想過兩天還要給你打120，快起來，她做飯很好吃的。”沈老師威逼利誘，揉着在她腰間蹭來蹭去的腦袋，說：“乖，不然我開窗戶了。”

“......禽獸。”王渝又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沈彌章的時候愣了三秒，問她：“你穿這樣打算色.誘誰啊？”

“......色.誘你個頭！”

沈老師毫不客氣賞了她一個白眼，趕人道：“趕緊出去，我要換睡衣了。”

“哦。”王渝慢吞吞下了床，看見一旁放着的睡衣，轉頭吐槽她：“你居心不良。”

沈彌章面無表情一本正經：“我沒有，你的睡衣太直男了。”

“你看，你知道那是她的睡衣。”

“......刷牙洗臉去！”

沈老師惱羞成怒，站起身将王渝推出了房間。她摸了摸自己發紅的臉頰，嘟囔：“我才沒有想穿她的睡衣呢......就是你的太醜了......”

時間其實已經不早，等三個人吃完“早飯”時已經11點了，原本是開了電視看電影，王渝一手挽一個坐在中間，沒看一會兒就開始流眼淚，怎麽哄都止不住，周晗和沈彌章沒辦法，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哄她，好不容易等她平靜些了，周晗擰了濕毛巾過來給她敷快腫成水蜜桃的眼睛，好一會兒才消下去。王渝不哭了，又催促兩人換衣服：“走走走，出去吃火鍋，不醉不歸！”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裏看出了不妙，周晗率先開口，說：“就在家裏吃呗，不是有個電鍋嗎，我們出去買菜買火鍋底料就行了，經濟實惠幹淨衛生。”

沈彌章也連忙附和：“就是，在家想怎麽喝怎麽喝，在外面還得顧忌別人。”

王渝思考了一會兒，想着三個人都喝多了還真不安全，點了點頭，答：“嗯......也行，那我們去超市。”

一進超市，王渝拿出了阿聯酋土豪的氣勢，大手一揮，道：“想吃什麽随便拿！我請客！”

她聲音有些大，周圍人不禁看過來，沈彌章當即腳步一轉往旁邊走去，假裝不認識她的樣子，周晗只能拉着她趕緊走，哄道：“土豪，我們去那邊看看。”

王渝二話不說就帶着她往酒類區去，看着形形色色的酒，問她：“家裏還有瓶從我姑那兒騙來的紅酒打算給禽獸的，你喝什麽？”

“唔......啤酒吧。”度數低一點，讓她能多撐一會兒。

王渝聞言，徑直向旁邊搭起的酒堆去，眼睛眨都不眨往購物車裏拿了六打500毫升的百威，吓了周晗一跳，趕緊放回去了三打，勸她：“三打有九聽，可以了，太重了難得提，不夠我到時候再去門口小超市給你買。”

“行吧......”王渝不情不願跟着她走了，三個人在超市裏掃蕩一圈，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廚房太小容不下三個人，王渝看她們倆一人一邊洗着菜，撇撇嘴自己去沙發上坐着打游戲了。沒一會兒，周晗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王渝瞥了一眼，朝廚房喊道：“胖狗！大拿電話！”

“你給我拿過來呗。”

“這麽煩人呢。”王渝吐槽了一句，正好不慎死了，等複活的十幾秒趕緊拿着手機跑了過去接通給她開了免提放在一邊，又嘭嘭嘭跑回了沙發。

這邊電話一接通，周晗只來得及“喂”一聲，就聽見對面哀怨又妖嬈的聲音：“晗晗，你什麽時候回來呀，人家好想你的~”

鄭傾要是作起來，就如同魔音一樣，有本事讓她的聲音在你耳邊不斷自動回放，讓你整個人都一身雞皮疙瘩。

周晗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用餘光看了一眼沈彌章......沈老師的臉色果然冷了！

周晗心道不好，生怕她誤會，連忙道：“鄭大拿你好好說話！謀殺親學妹是不是！”

“哎呀，人家這不是餓了嘛，都一天沒吃了，你今天回來嗎？”

周晗不客氣翻了個白眼，吐槽：“睡了一天就睡了一天，給自己說的那麽可憐，我這幾天都不回去，你自己吃啊，晚上記得鎖好門，挂了。”

話音剛落，她也顧不得手上還有水，生怕鄭傾再折騰什麽幺蛾子，趕緊一戳屏幕挂斷了電話，原本想着要解釋一下，偏頭見沈彌章認真洗菜的模樣，仿佛剛才都是她的錯覺，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又低下了頭處理手上的食材。

沈彌章披散着頭發，低着頭的時候恰好能遮住她的側臉，等了半天沒聽見周晗說話，她恨恨咬着牙，對待蔬菜的動作都不再那麽輕柔。

作者有話要說： 沈老師：呵，直男

周晗：......哼唧

挑戰了我自己，扛了一桶水上樓！開心！

今天有加更【你猜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