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二十

第57章

臨近聖誕節, 街上到處都有紅紅綠綠的裝飾, 商家為了促銷, 抓緊一切機會激發人們的購物欲望, 節日氣氛濃厚。可那些洋節與養老院的老人們無關，大多數老人對于那些沒有半點熱情, 養老院裏也與平時無異，依然是安靜祥和的狀态。

王渝跟着周晗拎着水果到了老人院, 看她十分禮貌跟每個人打招呼, 莞爾笑碰了碰她的肩膀, 說：“你平時在外面話那麽少，板着一副臉好像人家欠你百八十萬的, 在這兒這麽乖巧呢。”

“我哪有板着臉, 我只是面無表情而已！”周晗辯解道，很是委屈，吐槽說：“我都來了多少回了, 早就熟了好嗎。”

天冷了，老人們也不愛在外面晃悠, 大多時間都待在自己房間裏或者活動室, 周晗提前跟周奶奶打過了招呼, 輕車熟路帶着王渝往她的房間去。

站在門口就能聽見悠揚的琴聲，王渝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小聲道：“厲害！”

“那當然。”周晗得意揚揚下巴，比她誇自己還要自豪。

兩個人立在門口聽周奶奶拉完一曲，周晗才敲了門再推開, 笑眯眯喊道：“奶奶，我帶朋友來啦。”

王渝趕緊上前微微鞠了一躬，道：“周奶奶您好，我是周晗的朋友王渝，您叫我魚丸就好，一直聽周晗說起您，特別想見見您，這才讓她帶我來的，您的小提琴拉的真好。”

周奶奶收了琴，呵呵笑着示意她們坐下，跟王渝說道：“我也是久聞你的大名，晗兒跟我說了很多，說你很照顧她，就跟親姐姐一樣呢。”

王渝聞言，裝着一本正經托着下巴說：“嗯，看來沒有什麽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

周晗接腔道：“不行，得兩頓。”

兩個人活寶一樣，逗得周奶奶笑個不停，三人其樂融融聊着，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個小時。

周奶奶每天習慣了下午茶，周晗見時間差不多了就去幫她準備，周奶奶這才有機會單獨問王渝：“魚丸啊，晗兒喜歡的那個人，是你的好朋友？我聽晗兒說的話，總覺得她也喜歡晗兒呢。”

聞言，王渝重重嘆了一口氣，臉都耷拉下來了，答：“哎，她是喜歡，我覺得不比顧盼喜歡的少，但是她知道自己家裏的坎兒過不去，跟初戀就是那樣分手的，不敢讓顧盼知道她喜歡她，怕以後會傷害她，就想着長痛不如短痛，讓顧盼斷了念想。”

“她一天問我八百回顧盼的動态，知道她喜歡什麽就自己買了以我的名義送，顧盼要是出點事兒着急的跟什麽一樣，但家裏問題實在沒辦法，我也不能說什麽。之前您跟顧盼聊過之後她整個人狀态很好，坦然接受了自己心裏的喜歡，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敢讓她們倆知道彼此都還念着對方了，兩邊瞞着弄得我頭都要大了......”

周奶奶慈愛笑着，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呢，周晗就回來了，兩個人不着痕跡岔開了話題，三人一邊用着下午茶，周晗先提問了：“奶奶，我有一個問題，這段時間我認識的幾個同性戀朋友都分手了，有些是因為性格人品問題，有的是因為環境阻力，家裏逼着要結婚，還有朋友說一定要堅持和女朋友在一起，但是我現在就會懷疑，她們能不能走到最後......因為環境實在太惡劣了，我們現在這種社會狀況對于同性戀來說好像是魚和熊掌不可得兼......”

“孝順父母和個人幸福的矛盾對嗎？”周奶奶慈愛拍了拍她，似是不經意又帶着深意看了一眼王渝，道：“先不說父母，在現在這樣的環境下，包括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同性戀群體的狀況都不會好，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去面對周圍人的閑言碎語和指指點點。

還有孩子，如果你們想要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下想要讓你們的孩子健康快樂的成長，需要付出太多太多。光是這些問題，就足夠吓退多數人，讓她們退回安全的界限內，去做一個所謂的正常人，何況同性之間的感情和異性之間的感情并沒有什麽不同，這個世界上多得是不夠幸福的人，誰也不能保證和同性在一起就一定幸福。”

“如果能在心裏克服這些問題，就像你的那位朋友那樣，無論如何都想要和她的女朋友在一起，再考慮家裏人，我想你們都是很善良的人，舍不得讓愛你們的人傷心難過，有些家長最後會接受，也有些怎樣都不會接受。

有些家長是真的愛孩子的，希望孩子好，但是他們以為的幸福只是他們覺得的幸福，這是代溝，他們不了解孩子到底想要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有多強大；還有些家長，是自私的，他們希望孩子能按照他們想要的模樣去生活，替他們完成他們不能完成的事情，希望孩子給他們長臉，他們最愛的是自己。

你們要知道，被愛者對于愛者擁有權力。

如果父母愛你們勝于愛自己，他們最後總會妥協的；如果他們更愛的是自己，你們應該記住，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雖然父母生養了你們，但你們不為他們而活。人是要為自己活的，那些口口聲聲喊着為了別人而活的，都是給自己找借口罷了，以為自己為對方付出了一切，其實不過是一廂情願，只是感動自己罷了。”

兩人靜靜聽着，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認真思考着她的話。周奶奶輕抿了一口茶，又笑道：“當然，我是一個自私的人，你瞧，我到這年紀，孑然一身，這一輩子都是為了自己，或許我的觀點是不符合你們三觀的，那你們就只當我說了一番廢話，都沒有關系的，我們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不應該把自己的觀點強加于人。”

“不同的生活環境和經歷造就了不同的三觀，沒有哪一種三觀是絕對正确的，不同于你三觀的也不是錯誤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顧慮，不需要對別人指手畫腳，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只要你的快樂不是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上，沒有什麽是不可以的。”

周奶奶慈愛摸了摸兩人的頭發，寬慰她們：“希望你們善良勇敢，每一次的決定都是深思熟慮的，不要後悔，因為那是最無用的東西，對現狀不會有任何改變，反而會讓人更加自怨自艾。你們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你們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一席話完，周奶奶也累了，讓她們先回去改天再來。兩個人一言不發走出養老院，各有所思。

王渝回到自己家，想了想還是給沈彌章打了電話，将周奶奶的話大致轉述了一遍，問她：“禽獸，你真的不打算再試試？跟一個不愛的人結婚，真的可以嗎？”

沈彌章受了觸動，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嘴唇開合幾次，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王渝輕嘆了一口氣，說：“她成長很多了，對于感情的認識也挺成熟了，我真的覺得，錯過了她，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周晗回了家，一開門就聽見幾個人聲，她一看，是鄭傾手下的幾個部長。

“喲，回來了呀，我叫她們過來開個會。”鄭傾拿起桌上的蛋撻盒給她，說：“賞你了。”

周晗跟幾個學姐問了好，剛準備回房間，又聽見自己的部長說：“Dana姐，要不讓周晗留下一起聽？這個活動她主要負責的。”

周晗一愣，只好乖乖在部長身邊坐下，一群人确認了活動的每一點，又商量起了活動之後聚餐的事情。鄭傾将周晗的部長單獨留了下來跟她商量了些事情，周晗看自己沒事，就回了房間翻出前幾天給鄭傾拍的私房照修圖。鄭傾見面前的學妹看着虛掩的房門，放輕了聲音嘆息：“淇淇，你還是換個目标吧，她有喜歡的人。”

“可是她喜歡的人不是不喜歡她嗎？”陸淇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說：“只要她沒跟誰在一起，我都是有機會的，不是嗎？”

“......成吧。”

雖然機會真的很渺茫就是了。鄭傾和周晗幾個月朝夕相處，對她的感情有了些了解，她想象不出來周晗還會喜歡別的人，和別人在一起。只不過感情就是這樣不理智的、說不清楚的，她們要喜歡，就讓她們喜歡去吧。

陸淇笑眯眯挽着鄭傾的手臂蹭着，撒嬌說：“Dana姐，你給我助攻一下嘛。”

“你們部門平時事兒不是挺多的嘛，我看你見她的機會也不少啊。”

說到這兒，陸淇不高興了，噘着嘴說：“我布置的任務她都會，根本不用我教，沒有機會進一步發展！”

客廳裏兩個人小聲叽喳着，周晗對于那些一無所知，修完了最後一張圖，揉了揉發酸的肩膀，對外面喊道：“大拿！照片修好了！麻煩您看一眼我的朋友圈！”

她挑了幾張有些性感的圖發了朋友圈，其他尺度稍大一些的私發給了鄭傾，鄭傾十分給面子花式表揚她，朋友圈點贊和誇獎的人不少，周晗習以為常，随意瞟了一眼點贊列表，心跳突然頓了一秒：沈老師給她點贊了。

王渝自然也看到了周晗的朋友圈和沈彌章的點贊，十分不厚道的笑了，想着禽獸板着臉生悶氣的模樣，真的是有點幸災樂禍呢。

沈彌章點完贊，邁着大長腿快步回房間，從床上抓過小倉鼠，十分不客氣捶了幾下，哼道：“呵，出息了，平時拍點文藝風成熟風小姑娘也就算了，居然拿着我送的相機給人家拍私房？！”

可是怪誰呢？她又不知道相機是你送的，沈彌章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神經病小心眼。

沈老師深呼吸了幾口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

哎，就是好氣啊。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

這幾章是周晗的感情狀态過渡

快見面了，作者君一本正經說道。

感謝

金主大大千裏迢迢送來的草莓和草莓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