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岐林”
門外頭有人喊得着急,“你哪兒去了”
“最後一場,最後一場,趕緊湊齊了完活兒”
外頭導播在叫,岐林彎腰起來,自己拿了眼鏡自己戴上,又喝了口熱水。
才看見臧南渡腳邊兒的東西。
“這個,”臧南渡腳邊兒立着的是今天早上梁戍星所謂的特産。
“來這兒送你的,”臧南渡站起來,朝外走,臨走回頭又交辦,“葛老給的。”
門口兒導播推門進來,“我正找你”
“臧臧爺,導播來的急臨近門口兒一記腳剎,貼着臧南渡的跟兒差點沒撞上,陪着笑臉,“喲,早說您在這兒,我就讓那邊再等等。”
導播打眼就瞧見裏頭作坐着喝水的岐林,想來兩人在屋裏應該是有段兒時間了。
跟臧南渡能待在一個屋的都不簡單,所以他改了剛才的口氣,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出來了,“小林啊,等會兒忙完了叫我。”
然後低着頭退回去了。
臧南渡從始至終沒說話,就是臨走關了門。
岐林自己摸完這杯熱水,自己也出門去了錄播室。
“啊啊啊誠誠”
“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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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
“誠誠”
岐林聽着現在聽着觀衆席上的聲音覺得自己這個耳朵遲早是不能要了,兩撥兒粉絲都叫得很用力,岐林從門口兒到錄播室中間的位置這一小段距離,副導演就已經找人在觀衆席上做了很多次工作。
但是兩撥兒粉絲跟較勁似的。
較着較着就更來勁,沒一會兒聲音就上來了。
最後沒轍了,導播過來跟梁戍星和佐原誠商量,“你們兩個去做做工作,粉絲現場喊成這樣影響工作。”
“現場燈光需要配合,要是人人手裏都拿一個閃光牌,等會兒節目剪出來你們這臉完全都不能看。”
梁戍星點頭,“我等會兒去。”
佐原誠也點頭,說了句知道。
岐林站在一邊兒瞧得透。
誰都不願意先張着個口。
臨場休息的時候,岐林捧着熱水站在後臺休息,冷不丁身後多了個聲音。
激動且隐忍。
“哥哥,給你的信。”
岐林下意識回頭,看見漲得通紅的小臉,對方低着頭,腰快彎成九十度,“給梁戍星的”
岐林沒接,看着信封兒上用明黃色的馬克筆塗滿了星星。
“啊,”女生驚呼一聲,剛才因為激動認錯了人,她手上捏着信,嘴裏一個勁兒的講,抱歉。
“沒關系,你要是不方便給,我替你給他也成,”岐林吹着熱水哈上來的熱氣,“等會兒有我跟他的互動,給他也方便。”
女生興奮眨眨眼,一連說了好幾個好,等到自己再遞信出去的時候,才看清這個小哥哥的臉。
然後光張嘴不出聲。
我的媽呀
“怎麽了”岐林笑了,瞥見朝着來的梁戍星,對着女生晃了晃信,“被導播看見了要被罵的,要回去趁快。”岐林說完又加了一句,“請務必注意光牌使用哦,不然本家會被燈光影響,後期剪出來就不美了哦。”
岐林這幾句話說得溫柔又俏皮。
“哦”對方突然像只呆頭鵝,盯着岐林哦着,就是不動,之後她突然小聲驚呼,“你你岐林,你是叫岐林對吧”
“我的天,真的是你,我想起來了,岐林小哥哥,彈唱的小哥哥,”女生滿臉通紅,等瞥見朝這兒來氣勢洶洶的導播,自己捂着臉溜了。
“哎我說那小姑娘”導播嗓門兒大,半路拐了個彎兒沖着小姑娘就去了。
“王叔,算了,就一封信,”岐林伸了胳膊。
導播看見岐林,自己就停了,眼神還瞪着對面已經坐落的小姑娘,最後還是算了。
錄播結束之後,現場梁戍星那波粉絲都沒走,站在規定的地方等着簽字合影,這項附加活動對訓練生來說自然不算什麽福利,所以他們在2號通道等着兩個頂流忙完。
岐林伸了伸腰,拖了腮等着結束。
“你瞧瞧,今天兩家粉絲都快打起來了,這簽名兒估計就得一個小時。”練習生裏有人抱怨。
“什麽時候我也能被堵着要簽名,粉絲裏可有不少好看的。”
練習生閑着沒事兒閑聊,岐林不想摻和,自己歪在旁邊看書。
“哥哥,”
一群人裏有個聲音不合時宜響起來。
這一大圈兒人都回了頭。
把張嘴的小姑娘吓了一跳,然後她伸出一根好看的手指,點在岐林身上,“我找岐林哥哥。”
岐林捏上書回頭,“是你”
周圍的人都好奇站着。
在粉絲裏這個算膽大的,但是她也沒敢靠的太近,只是紅着臉小聲,
“剛才謝謝你了”她動不動就九十度彎腰。
“信已經送給他了,”岐林靠在欄杆上,身子微微轉過來。
“啊,不是,我主要是想謝謝你攔住導播。”
“不用,”岐林過去把她扶起來,“別動不動鞠躬,你自己也值得被愛。”
岐林露了一排小白牙。
“你很可愛。”
等女生無聲尖叫跺腳變成瘋頭鵝跑開的時候。
岐林被旁邊兒的人搗了搗胳膊肘,
“你也太會了。”
梁戍星坐在道具上做拉伸,剛才進行的都是動作幅度較大的活動,一圈兒輪下來自己身體有點吃不消,等着簽完字就又是半個小時。
他招呼助理過來。
助理眼睛快腿腳也利索,“怎麽了”
“葛老那份兒你送出去了”梁戍星臉上完全松了勁,一點表情都不想做。
“放心,已經托人給到了。”
梁戍星才微微把眉頭解開。
因為助理抱着粉絲送的禮物,大包小包往車上放,一來二去就耽誤了會兒,梁戍星上了車,刷了會兒微博,看着助理還不上來就壓着火氣問,“我一身臭汗,你能不能動作快點兒”
“小星啊,禮物太多,還有一點在裏頭。”
“就拿這些,夠發博的就行了,剩下你自己處理好,先回去,熱死了。”梁戍星靠在後頭往車外看,“只要葛老那邊打點好,其他人無所謂。”
等車子馬上發動,梁戍星突然坐起來,看見從2號通道出來的練習生。
岐林手上拎着的東西讓他幾乎貼在車玻璃上。
他皺着眉頭問助理,“我說,我讓你給的東西你是親自交到葛老手了嗎”
聽着他現在活像吃人似的咬牙問,助理後背又是一層冷汗,他還仔細想了一會兒才回答,“沒錯,我是送到他房間裏的。”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岐林手裏的是怎麽回事。”梁戍星篤定,他給葛老的跟旁人不一樣。
現在岐林手裏那盒他認不錯。
也不可能錯。
“小星”助理心虛,“我進去的時候葛老不在,我是給了他身邊照顧他的那個小姐姐,但是她也保證會把東西帶到”
“啪”。
車上響了個巴掌。
“以後再出錯,就滾蛋。”
梁戍星對着助理罵。
之後就別過頭,沒再往外頭瞧。
節目正式開始在地臺首播是周五晚上黃金檔。
辰星還特地給練習生放了假,沈先生放話,“第一次上節目,自己都好好看看。”
“自己是什麽貨色。”
唯獨岐林從宿舍出來,下了樓。
七八點,天黑的早了,出了門兒基本就摸黑。
岐林在宿舍洗了頭,沒吹就下了樓,身上挂了件連兜的帽衫,扣上就在路上亂晃。
他現在出來的目的性不是很強,就是嘴饞,之前沒能好好放松,在人堆裏混久了也确實會累。
現在他能咬着煙,看着零星火光在夜裏燃燒。
現在少個說話的。
他到了對面樓下,找了長椅坐下,仰頭看着燈火通明的大樓,自己低頭拿手機敲了幾個字,發出去之後,自覺是個惡劣的玩笑。
但是,今天。
就是莫名的想。
在臧南渡心上,鬧上一鬧。
“臧爺晚上回去麽”孫成洲自己敲着門進去。
臧南渡晚上工作時間晚,孫成洲都知道,所以今天也是,過了八點才打算張這個口。
“您這是瞧什麽呢”孫成洲雖然是臧南渡是直屬領導關系,但是畢竟跟的年歲久了,多少在臧南渡這兒混了不少人情,所以在沒人的時候也不會過多講究。
只不過以前看着臧爺都是看資料,現在對着臉的只是手機。
很反常。
所以他問完之後,看臧南渡沒反應,自己也就站在一邊兒聽着等吩咐。
就這麽站這了半個小時,看着臧爺沒有要走的意思,孫成洲又問了一句,“您這是瞧什麽呢”
說着就湊過腦袋去看。
是我磕的c他是真的節目走送來的預先剪輯試片。
這種剪輯風和在人員鏡頭的分配比例上都會截出來一小段供着老板先看,對裏面不滿意的後期都會再做改進。
“岐林在裏頭還挺招人稀罕的,”孫成洲看着視頻突然就這麽來了一句。
他在臧南渡面前就是個直性子,說話也不知道避諱,這句話講出來到他想着往回收就晚了。
“臧爺,我不是”
他想着解釋,臧南渡半路截了他的話。
“你解釋什麽”臧南渡手指敲着桌面兒,眼睛定在孫成洲身上,“為什麽解釋”
兩句話又把孫成洲搞蒙了,他不敢說是因為覺得臧爺待岐林在某些方面不一樣。
現在臧爺的心思不好猜,他更不敢猜,就嗫嚅道,“看着小孩兒挺乖,跟弟弟似的。”
“你說他乖。”臧南渡姿勢沒動。
“對啊,”孫成洲這下完全不敢講話了,現在氣氛就是很不對,臧爺這種近乎致命的陳述句,以前每講一句都能要了他半條命。
“他哪兒乖,”臧南渡繼續問。
“他”孫成洲自己拽着領帶在脖子那兒撐了個口兒,沖臧南渡呲牙一樂,“您說哪乖兒乖,就哪兒乖。”
“這片子退了,”臧南渡站起來,撿了西裝,兩手撐上,“就說,我想看的人鏡頭不夠。”
孫成洲領了話,就一路引着臧南渡下樓。
路上自己還特地看了預剪片兒,自己算來算去,裏頭鏡頭最少的就是
孫成洲心裏有掂量,就下意識去看臧爺,只看見臧南渡捏着眉心,電梯到了三層手裏收了條消息。
只有七個字。
碰巧孫成洲瞟見了,之後吸了口氣捏着手機趕緊撇了頭。
臧南渡,我想你了。
敢說這話的人,孫成洲活了這麽大,就見過岐林一個。
再後來孫成洲看見臧南渡下了樓,擺擺手意思是不讓跟。
岐林搓着手,手裏煙火氣息下去了,掌心發涼。
他戴着帽子仰着頭坐着,脖子幹脆就撩在長椅上,插着兜兒。
呼吸是自己的。
感情是自己的。
他是自己的。
所有以前被他隐藏起來的東西現在從胸口鑽出來。
活着。
真好。
“啪”
清脆一聲,腦袋頂上及多了束火苗。
聲音岐林聽着樂意,就又往後仰了仰,帽子就從後面滑下去,頭發半幹不幹的就往外頭鑽。
“會抽多久了,”臧南渡攏了個煙火,往小孩兒臉上照,映着橘黃色一小塊,照着小孩兒泛紅的鼻尖。
“時間挺長,”岐林眨着眼自己倒着看他。
臧南渡身後是大塊渲染的黑色。
倒映出來的,有星星。
也有他的眼睛。
“真好看。”岐林伸手,從臧南渡的脖子旁邊穿過去,笑着抓了一把空,補了一句,“我說星空。”
臧南渡也伸手,在他微潮的頭發裏攪了攪,“是挺好看。”
之後他摘了岐林的眼鏡回了話。
只不過末了也添了一句,
“我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