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簡默不是第一次逃跑,但顧延還是第一次這樣慌亂,有一種再找不到簡默就會完全失去他了的感覺。
那個男人的聲音很清晰地從電話那頭傳過來,顧延覺得腦子“嗡”地一下,簡默在哪裏?為什麽會有男人在他身邊?為什麽他的語氣那麽親密?
越想越不敢想。
簡默把電話挂斷之後,顧延又打過去一次,但三秒之後就自己摁掉了,他根本沒有資格沒有立場對簡默頤指氣使,他和簡默連情侶關系都算不上,就算他倆之間有一個孩子。
顧延癱倒在沙發上,無意中瞥到茶幾下面露出一個紅色的圓角,他伸手拽出來,發現是簡小時的玩具火車。
顧延用拳頭狠狠地砸了幾下自己的額頭。
他原本可以不用失去這一切的,簡默懷孕的時候,哪怕他再給簡默多一點點愛,都不至于讓簡默獨自逃走,簡默那時候該有多怕啊,忍受着發情期紊亂的痛苦,還有頻繁的妊娠反應,失去了熱愛的舞臺還有萬千寵愛的明星生活,最後竟然還被一刀刺爛了腺體。
簡默心太軟了,他還說“你是無辜的”,全世界最不無辜地就是顧延了,全世界最可憐的是簡默。
那次在床上,顧延就已經感覺到不對了,簡默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反應都像是在受刑,他的身體是迎合的,但精神是抗拒的。
昨天在床頭的小抽屜裏發現了用剩下一半的rush,顧延才知道原因。
簡默被他輕松地帶回了家,同意和他做愛,演了兩天的恩愛戲碼,就在顧延以為一切都要走上正軌的時候,簡默一聲不吭地走了,然後對他說:“這種得到了又失去的感覺不好受吧?”
真是很不好受啊,顧延從來沒如此強烈地覺得自己需要簡默,也從沒如此強烈地覺得自己愛簡默。
他總是慢一拍,總是在簡默離開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感情。
一個星期之後,他終于找到了簡默的住址。
H市,可真是很遠的地方。
簡默剛剛收到了高洋給他介紹的工作,一個電影的片尾曲,簡默一眼就認出來這部電影的女主角剛剛和顧延一起拍過戲。
一個音樂追夢題材的電影,适合燃一點的片尾曲,詞曲發過來,簡默聽了一遍,覺得高洋的評價很對,确實很符合自己的聲線。其實簡默之前很少唱ost,他的歌多的唱不過來,再加上自己也會作曲,根本不屑于接其他工作。簡默對着錄音麥克風嘆了口氣,果然出名不能太早啊。
他這裏的設備都是很簡陋的,連聲卡都是前天在淘寶上現買的,他現在的事情就是錄一個demo,人家後期要不要還另說。
唱第一句的時候有點發不出聲音來,太久不唱歌,嗓子都生硬了,簡默略微尴尬,幸好沒去人家的錄音棚丢人。
錄了好幾遍都不滿意,簡默正趴在簡小時身上碎碎念抱怨天抱怨地的時候,任其安的愛心便當送到了。
“簡大歌手今天唱的怎麽樣啊?”
簡默把簡小時抱到餐桌邊,撇了撇嘴,“不好。”
“沒關系,你都三年沒唱歌了,慢慢來。”
簡默把任其安拉到用來錄歌的書房,“你來聽聽看,我感覺聽起來還可以,就是哪裏很怪。”
“嗯,你唱我聽着。”
……
一曲結束,簡默用期待的小眼神盯着任其安,“怎麽樣怎麽樣?”
任其安皺着眉頭,組織語言:“和你說的差不多,聽起來沒問題,就是有什麽地方不太對,這是一個什麽電影啊?”
“追夢的吉他少年。”
“哦,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你現在唱歌既不追夢,也不少年。”
“什麽意思?”
“就是沒有那種熱血感啊,你要是能拿出你四五年前任何演唱會的十分之一熱血,就能讓這首歌注入靈魂,你不是那種用技巧唱歌的歌手,默默,你打動人的就是那種無所畏懼的沖勁。”
簡默耷拉着眼皮,沮喪地說:“我現在……是不是太縮手縮腳了?”
任其安拍了拍簡默的腦袋,“沒有,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自己還是孩子的時候,就一個人把簡小時養大了,誰敢說你縮手縮腳?”
簡默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吧,謝謝你其安。”
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簡小時突然奶聲奶氣地說:“爸爸去哪裏了啊?”
簡默一口飯卡在嗓子裏,好不容易喝湯咽了下去,指着任其安說:“爸爸不是在這裏呢嘛?”
簡小時搖搖頭,認真地說:“其安爸爸和爸爸不一樣。”
任其安啧啧兩聲,“真是小白眼狼啊。”
“你覺得顧延多久會找過來?”
“別烏鴉嘴啊!”簡默連忙“呸”了幾聲,“我但願他一輩子都不要找過來。”
“那小時怎麽辦?”
“要不然我娶你吧,其安,”簡默眨巴眨巴眼睛,握住任其安的手,說:“我會對你好的,我還不會像謝逸那樣花心。”
“滾!”
簡默笑着轉回去繼續吃飯,避開了任其安的問題。
吃完了飯,把簡小時哄睡覺了,簡默拿了一張毯子給任其安,任其安下午有事,就在簡默家裏躺一會兒。
“你要簽新人了?最近最火的那個沈藍安就是你們公司的吧?要賺大發了,任總?”
任其安笑了笑,“總裁還給你跑腿,你臉真大啊。”
“嘿嘿,不是我臉大,是你人好,”簡默給任其安蓋好毯子,“謝逸真是蠢到家了,這麽好的人在身邊還要到處拈花惹草!”
“又提他,你存心隔應我呢?”
“诶,其安,你和謝逸真的什麽都沒發生過嗎?”
任其安先是點了點頭,然後歪頭看簡默,“你想聽什麽啊?八卦男。”
“有什麽我聽什麽呗。”
“他以前老對着我打飛機算嗎?”
簡默驚呆了,嘴巴張的大大的,“這也太勁爆了吧,是在你睡着的時候?”
“不是,沒睡着,他高中住在我家好一陣子,那時候他才十六七歲,渾身荷爾蒙沒地方使,晚上老是跑到我房間,讓我和他一起,我不願意,他就把我按着,然後自己撸出來。”
看到簡默臉色複雜,任其安拿手背擋着眼睛,“挺惡心的是吧?”
“不是,就是沒有想到。”
“後來上了大學他就自由了,也不需要我了,”任其安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也不是喜歡他,就是沒法喜歡別人了。”
簡默沒想到任其安心裏壓着這麽多情緒,心疼地說:“其安……”
“他其實也蠻賤的,就喜歡有脾氣的,越不搭理他,他就越來勁,可我不搭理他,他就說我這個人無聊沒意思。”
“他對我根本就是人來瘋,沒有真感情的。”
“我知道。”
“反正我是一個beta,從來沒對他抱有什麽幻想。”
簡默靠着任其安躺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坐起來問:“其安,我問了你別生氣,就是……以前謝逸對着你的時候,你會有反應嗎?”
任其安想了想,說:“有吧,我能感覺到他的信息素,不過很微弱,比不上omega感受到的十分之一,但是因為是他,還是會起反應。”
簡默卸了力氣,躺回去,“那我真的不愛顧延了,我對着他的時候,根本不起反應。”
任其安說:“真的嗎?會不會是你當時在他旁邊太緊張了?默默,別随便給自己洗腦。”
簡默把臉埋在胳膊裏,悶悶地說:“就是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