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熊熊看着玉奴蜷縮的背影,正要發作,外面院門忽然被打開,一行人魚貫而入。
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兩鬓斑白,臉頰消瘦,長發松散地束在腦後,寬大的披風将身體遮得嚴嚴實實,整個人看起來很沒精神,似得了重病一般。
他後面是四個帶刀護衛和四個挑燈侍婢,進了院門就在兩側停下了,只有為首的男子獨自上前。
熊熊見了那男子。表情有一瞬間的繃緊,很快又恢複過來,繞過玉奴向那男子走去。
那男子也快走了兩步,迎上熊熊。
熊熊走到離男子一米遠的地方停下,要行跪拜之禮,男子立刻扶住他的雙臂,制止了他的動作。
熊熊低眉,平淡地叫了聲:“父親。”
這男子正是熊熊的父親——熊可道,也是這就九衡山的主人。
熊可道蒼白的臉上有了些許光彩,雙眼仔細端詳熊熊的樣貌,許久才壓下心中的激動,“熊兒,你出去這麽久終于舍得回來了,想必你心裏已經不那麽記恨我了。”
熊熊微微側身,從熊可道手中抽出手臂,“父親多慮了,孩兒不曾及恨過父親,此次下山只是為了查清金礦一事,與父親無關。”
“哦?”熊可道雖然察覺到了熊熊對他的抵觸,但聽到“金礦”二字,就自動忽略了這點,問道:“熊兒,我們好久沒說過話了,你不請為父進去坐坐嗎?”
熊熊眉頭微蹙,劍眉往上斜了斜了,正要說拒絕的話,還沒張口,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嗦聲壓了回去。
“咳咳咳……咳咳……”熊可道用一方純白的手帕捂住口,兩肩因咳嗦而不停地聳動,半響才緩過勁來,低聲呢喃道,“為父老矣,身子越發不中用了,近日寒氣重了些,大概是着了風寒。”其實熊可道樣貌一點都不老,皮膚也白淨光潔,面相看起來不到三十的樣子,只是兩鬓的白發和憔悴的病容略微老化了他的年齡。
熊熊表情松動了些,語氣也變的輕柔:“既然父親有病在身,還是不要在外面站着了……”早點回去歇息吧。
“正是!到你房中去吧!”熊可道打斷熊熊的話,自己先邁開步子向熊熊房中走去,嘴角微不可見地勾起一絲弧度。
身後,一陣秋風掀起幾片落葉,拍在熊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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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房中,玉奴已然不在門口的臺階上坐着了,熊熊要應付熊可道也沒工夫詢問她的去向。
“熊兒,你在山下四個月,停留在何處?可有吃飽穿暖?”熊可道剛坐下就開始噓寒問暖,熊可道長相溫柔,語氣也輕緩,一看就是既當爹又當媽的料。
一個侍婢端上茶來 ,熊可道随手拿起來抿了一口。
熊熊卻沒有要陪他喝茶的意思,将茶推到一邊說:“不過是跟些山賊沿路打劫,過得很是舒坦。”
熊可道本想着熊熊會自己講出一些關于金礦的事情,他再稍一提問,不就明了了?可這熊孩子不知跟誰學的毛病,簡直油鹽不進,熊可道不得不拉下臉來接着問:“我兒下了山,竟然落草為寇,真是稀奇,那你又是怎麽發現金礦的?”
熊熊搖頭說:“我并沒發現金礦。”
熊熊很有潑涼水的天賦。
熊可道一僵,放下茶杯說:“你之前不是說你在打探金礦的消息,難道什麽都沒打探到?”
熊熊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說:“打探到一些,還不确準。”
熊可道正要問熊熊打探到些什麽,熊熊卻忽然放下茶杯站起來說:“父親既然身體抱恙,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莫要為這些閑事操心,等我确認了,自會告訴你。”
熊可道心中暗暗搖頭,熊熊還是跟他太生分,簡直不拿他當父親看,非要為了一個續弦跟自己一直別扭下去嗎。
熊熊已經不耐煩,再待下更要發脾氣,還是等他想說的時候再說吧,也許,他就是防着自己,根本沒打算說……
熊可道消瘦的身軀勉強撐起寬大的披風,形容蕭索地走出院子,再沒回頭。
等熊可道的背影消失在院外,熊熊手臂在桌前一掃,茶杯應聲而落,侍婢趕忙過來收拾,熊熊又将剛才熊可道用過的茶杯摔在地上,因為摔得裏侍婢太近,濺起的碎瓷屑劃傷了侍婢的手和臉。
那侍婢卻咬着嘴唇一聲不吭,只是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不許收!玉奴呢?把她給我叫進來!”熊熊沖跪在地上拾掇的侍婢喊道。
那侍婢先是一愣,玉奴?是誰?又忽然反應過來,應該是少主新帶來的丫頭,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出去尋找。
卻看見玉奴又坐回了門口的石階上,這個侍婢不似之前訓斥玉奴的侍婢,她不知玉奴是何身份,所以說話時也留有餘地,語氣比較恭敬,“姑娘,少主尋你。”
玉奴耳朵尖,早将熊可道和熊熊的對話聽個一清二楚,心想:莫非自己還能跟金礦扯上關系了,或者說張遠山與金礦有關系,可是書中并沒有提到張遠山與金礦有關啊,不過倒是稍微提到過南平王之所以能最後稱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有金礦,但也沒說金礦在哪裏。
不敢怠慢熊熊,邊想着,玉奴進了屋內。
熊熊想要像剛才那樣将杯子摔倒玉奴身上,可惜桌子上空空如也,手攥了攥,不自覺的就更想摔東西。
“你去哪兒了?”熊熊冷冷問道。
“哪兒也沒去,就在院中。”玉奴老實回答。
熊熊想沖玉奴發火,卻又找不出她的錯處,畢竟自己也沒說過不許她去院中,是以,熊熊正式給玉奴立下規矩:“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踏出房中一步。”
恰一陣冷風從門口吹進來,玉奴打了個冷戰,像掉進了冰窟裏,還有沒有天理了,這是招誰惹誰了?不出房間怎麽打探敵情,更別說逃跑了,玉奴心裏在咆哮,臉上卻一點也不顯,死氣沉沉地答道:“是。”
熊熊這才心裏舒服點,但實際上,他是盼着玉奴出錯的,因為他好久沒有懲治“罪犯”了,就跟口渴了想喝水一樣,十分迫切地想要來一次。
跑了一晚上,熊熊也疲乏,朝內間走去,路過玉奴時低聲說了句:“跟上。”
玉奴是沒有人權的,麻溜地就跟在他後面。
內間與外間由一個拱形的紫檀雕花門洞隔開,木件上懸着黑色的綢緞,綢緞材質密實,拉上以後一點都透光,旁邊是一張小幾和一個一人高的大花瓶,這樣的擺設很是奇特,玉奴微微聞見大花瓶裏散發出一股異香。
最裏面是一張大床,看寬度,并排躺六-七個人都沒有問題。
熊熊展開手臂,兩個侍婢上前幫他脫去外衣,只留中衣。熊熊舒服地躺上大床,玉奴卻站在小幾旁不知所措,熊熊讓她跟進來幹什麽?外面守衛那麽嚴,還怕自己跑了不成?
正想着,熊熊幽幽開口了,聲音輕飄飄的,像說夢話一般,“在蒼狼寨的時候,我就看拓跋不順眼,他有什麽本事?大胡子竟然扒着他當寨主,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你,你跟了誰,大胡子就挺誰當寨主。那時,你每天都跟在拓跋屁股後面,晚上都跟拓跋同榻而眠吧,我聽說,你就像一只狗一樣睡在他腳邊,還聽說拓跋有腳臭,你不嫌棄?”熊熊說到這裏,側過身來看了玉奴一眼。
玉奴能說什麽,她根本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麽事,到了蒼狼寨以後也只是稍微覺得有點熟悉,所以,為了不節外生枝,幹脆就閉口不言。
熊熊見玉奴沒反應,又接着說:“那時我就想,我怎麽沒有這麽乖巧的寵物?小時候,父親告訴我熊是最威猛強壯的,于是我就養了五只熊,可是他們都不聽話,讓我一只一只全殺了,從那以後,我就沒有養寵物的興趣了,可當我聽說你睡在拓跋腳邊時,我又來了興致,當時我就下定決心,這只寵物,我一定得到。”
玉奴直覺腳底發涼,一直涼到頭頂。
熊熊又頓了一下,向玉奴招手說:“過來。”
玉奴乖乖走過去,熊熊指指腳邊的地方說:“從今往後,你就睡在那個位置。”
玉奴要死的心都有了,真的要把她折辱成一條狗才好玩嗎?而且如果睡覺時不小心碰到熊熊的腳把他弄醒了,說不定熊熊一個不高興就要吧她活剮。
也不知道原身的腦子是不是被擠過,怎麽能睡在一個有腳臭的人的腳邊呢?就算是真的狼也不會幹這樣的蠢事。
熊熊有腳臭嗎?目前沒聞到。
不對,怎麽現在就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了嗎?你的鬥志呢?你是白癡嗎?
應該想個拒絕的辦法,熊熊剛才一直都說“聽說”,而非他親眼所見,那這樣說來,他也是不确定的……
“熊少主,我并非像別人說的那樣,睡在拓跋的腳邊。”玉奴嚴肅答道。
“嗯?那你睡在什麽地方?”熊熊擡眼問道。
“睡在他旁邊。”玉奴這人就是這樣,越是無理的時候就越硬氣,否則她也不能在最危機的時候挽救姚氏。
熊熊渾身一僵,又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果真睡他旁邊?”
玉奴答道:“确實,我與他每日同床共枕,同卧同眠……”
“跪下!”熊熊忽然拍着床板坐起來,臉上陰沉的能擠出毒水來。
玉奴見此,想也沒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阿奴:熊孩子,老娘總有一天讓你跪倒在我的石榴群下!!!
熊孩子:小爺不好女色,修得引誘小爺。
阿奴:我要讓你嘗到活剮的滋味!!!
熊孩子:(眼睛放光)活剮的滋味??算算時間,張遠山該來了。。。。
張小哥:阿嚏!誰在惦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