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月時,店子生意漸漸又開始忙活,李掌櫃有詢問過,梁諾是否一起去。
梁諾搖頭,回着“這次有事還是不去了。”
“那好,店鋪你就多照看照看。”
“恩,知道。”
梁諾翻看着賬簿,樓下傳來搬運貨物的響聲,想着,此次時間又要耗費大半年的時間,財力消耗巨大,得好好安排下。
再放下筆時,店鋪裏已經是有些昏暗,樓下夥計上樓點了燈,小聲問“梁姑娘今天不去藥鋪嗎?”
手指輕點着桌面,望着那搖晃的燈,回着“不去了。”
“哦,那我下去,有事梁姑娘叫小的一聲。”
“恩。”
梁諾是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自那日見她那模樣,居然會有些埋怨,想着自己待她已是這樣,為何她還是在見她阿娘時,就會默默的哭了。
好似待在這裏,變成了她極大的不好。可一旦平靜下來,梁諾又會自責,她年紀還小,又得了這病,遠離了家,自然會心裏不舒坦。
可往日她在自己面前時,也不曾發現她這般,要是她心裏難受,也可對自己說,這樣,梁諾,也不會這樣心裏悶的慌。
好像所有症狀所在都是源于她并不曾向自己袒露心裏所想的。
是啊,這才是困擾自己的緣由吧。
梁諾低垂着頭,拉開抽屜裏放在一側書,微黃的紙張,這書不是阿爹給自己的,而是阿娘買的,裏面不同與阿爹所講述的詩詞而是講些鬼怪之類的故事。
小時候,梁諾總會窩在阿娘的懷裏,又膽小又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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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閱着,看着那時她坐在一旁的,無聊畫的,也不知當時自己是何心态,坐的筆直,等着她畫好,最後她這畫給了自己。
這上面的人,很像自己,起碼看過的掌櫃都說畫這畫的人是個很好的畫師。
梁諾抿嘴,想着未曾告訴他,畫這畫的人,還只是個小孩子。
拿出這兩副畫和那些她畫的那些桃花,梁諾看着,仿佛都能想象到那時她坐在院子裏,握着筆,低頭細細描畫的神情。
認真的模樣大抵是她最為可愛。
再收拾進抽屜裏時,窗外都已是黑漆漆的一片,手揉着眉心,起身,推開窗,屋外響起嘈雜的蟬鳴。
頭頂還有明亮的星,懸挂在半空的月,大概也是落寞的吧。
次日,
李掌櫃乘坐着馬車,帶着人便出發了。
梁諾暫時管理店鋪大小事務,除去待在賬房的時間,外出也是不可避免。
往往清早出去,晚上才趕了回來,且還有各家老板商議會。
梁諾數着日子,才記起已經好幾日不曾去看她,讓馬車直接去藥鋪那邊,下了馬車,說“明日來這。”
“好的,梁姑娘。”
踏進院子,遠遠就瞧見兩小藥童坐在大廳裏,傅大夫正打着瞌睡。
穿過走廊,推開門,裏屋點着盞燈,梁諾往裏走着,才發現她正趴在窗臺上,望着屋外。
梁諾輕輕的走近,離着幾步,說“怎麽還不睡?”
她,轉過頭,驚訝的看着,愣愣的回着話“我,你,怎麽來了?”
“趁着有空,就來了。”
梁諾拿着凳子坐在一旁,問“可吃過飯了?”
她點着頭,邊說邊數着“我吃了飯,洗了澡,而且還洗了頭發,現在有點熱。”
聽她這說,梁諾才發覺難怪她哪裏有不一樣。
只穿着單薄的裏衣,發也已經長到她的腰間,也不知怎麽的,鬼使神差的伸手,輕握着她垂落的發,微濕的落在手心裏。
忽視不了那處躁動的心,右手移到她臉頰上,溫熱的,也許是她怕熱,鼻尖還淌出汗漬,大約是沒說話。
她困惑的看着,問了聲“我臉上有東西嗎?”
一下的驚的回神,看着她詢問的眼,梁諾才發覺自己竟有些不知所措,微微的錯開她的目光,手指輕滑過她的鼻頭,回着。
“怎麽這麽容易就出汗了。”像是錯開話,模糊的回了句。
看她自個也伸手揉了下鼻頭,大約是有點癢。随後慢慢的走着,到了桌邊,倒了兩杯水,走到面前,遞着。
“你看,現在是不是好多了。”
梁諾看她真的能站立,心裏才放松了些,生怕她剛才要是不小心摔倒。
接過水杯,看她坐了下來,聽她說着“那個傅大夫也說,我這樣已經恢複的很好,再過半個月左右,就差不多可以停藥,以後在家好好休息就行了。”
梁諾握緊着水杯,等到她說完,停了下來,叫了聲“阿季。”
她懶懶的側着頭,笑着,應着“恩。”
“你心裏是不是,很難過?”梁諾實在是想不出該怎麽問才好。
“還好,就是有點想阿娘了。”
她這回答,梁諾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受,便沒在說話。
直到夜深了,梁諾放下手裏握着的水杯,站了起來,看她趴着,好像有些困了。
“阿季,起來,很晚了去睡吧。”
看她坐了起來,手揉着眼,應着“好。”
習慣的伸着手,好去扶着她時,才意識到她已經可以自己走了。
熄了燈,躺着,她大約是困極了,沒說上幾句話,就已經睡着了。
側着身,小心的靠近着,伸手環抱着她,梁諾自己都不知道這些有什麽意義,只是想着,能再挨近一點,就好了。
半個月,只剩半個月她就要回去了。
次日,天才剛亮,梁諾就醒了,她面對着自己,安分窩在自己肩上,散落的長發,顯得她格外的安分。
當然她不是個安分的人,這點,梁諾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手心裏的手溫熱的有些發燙,梁諾不想放開,想着,難不成是因為自己身子太過涼,成了她的解熱的東西。
手指輕點着她的鼻頭,看着她舔舐了有些幹涸的嘴唇,就像是新生的小孩一樣的動作,梁諾側着身,靜靜的看着。
明明打算早點離開的想法,最終還是被打消,硬是到了天大亮,太陽都出來了。
梁諾湊近她的耳邊,小聲的念着,“阿季,我走了。”
雖然某人并沒有什麽反應。
梁諾這才起床,穿上外衣,束起了頭發,瞥着還悶在被窩裏呼呼大睡的某人,推開門,悄悄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