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節課改上通用技術課!” (19)
但實際上并沒有按照既定的順序走着,大家都和更親近的同學走在一起,三三兩兩前進。偶爾經過紅綠燈路口的時候,半截隊伍得停下來,等待綠燈重新亮起的時候,嘩啦啦一群人往前跑去,想要追趕上前面的隊伍。
天氣正合适,太陽也從雲朵裏悄悄露出半張臉,春風拂面,路邊的柳樹正在抽芽,每一個或是走着的,或是跑着的學生,都在此刻洋溢着最單純美好的笑容。
我和沈青筠走在一塊,張浩然跟在我們身後,因為我不放心他,擔心他“卷零食逃跑”。
張浩然顯得無奈,“我是那種人嗎?”
我思考的一下,鄭重地點頭,“是。”
張浩然扶額,不甘不願地落後我們兩步跟着。
沈青筠回頭看了看他,對我說:“讓他走吧,他不至于。”
我當然知道張浩然不會私吞,剛才的言語只是玩笑,實際上,我只是想趁此機會,好好探查一下他和好友到底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這樣想着,搖頭說:“你不知道張浩然的惡劣之處,我覺得他也沒想走開。”
沈青筠見我如此,也不再多說什麽。
從學校出發,走了一段路程之後,各班級很快陸續在山腳下彙合,由領頭的班長再次進行人數清點,然後彙報上去。
等每個班級都做完記錄後,烏泱泱人頭的最前方,負責喊話的體育老師拉起喇叭,開始又一輪注意安全的講話加提醒,重複聲明了登山路上的各類事項。
喊話終于結束,隊伍前頭的學生揮舞起旗幟,毅行登山正式開始。
從一班開始,隊伍在前方老師的帶領下,跨上上山的第一層階梯,随後,每個班級依次跟上,學生們的熱情也在此刻洋溢起來,走得快一些的學生,已經超過了本班級的行列。
爬山之前,我還是信心滿滿,直到才走了一小半路,我就喘起氣來,才知道登山并沒那麽容易,我高估了自己。幸虧在此之前,把負擔分了大半給張浩然,否則我在此刻就想要放棄。
從山路階梯轉到大路之間,我找了個空位就地坐下,連喝了好幾口水,又休息了一會,這才緩了過來。是太久沒有鍛煉的原因,在登山這種較為耗費體力的運動中,顯得我更加虛弱。
沈青筠站在我一旁,等待我重新調整。而她也順便站着休息一會,已經爬到了小山坡間,往山下俯瞰而去,是幢幢矗立的樓房,像是變成了縮小的模型,鱗次栉比地排列開來。
張浩然看着我氣喘籲籲的樣子,一掃額前的碎發劉海,嘆道:“你看,這就不行了吧。”
我仍在恢複中,無心跟他鬥氣,只瞥他一眼,又低頭閉眼休息。
張浩然看着我和沈青筠,又往一旁的大路上看去,許多學生經過我們身邊,陸續往前走着。
因為總有走得快的,走走停停的,還有需要休息的學生,上山沒多久後,班級隊伍已經逐漸散去,現下路上,混着各個班級的學生。
“既然這樣,我先行一步,去上面的落腳點等你們哦。”張浩然轉身對着我們說。
沈青筠看了看我,又看向張浩然,說:“嗯。你沒事就先往上走吧。”
我還想說什麽,但好友既然這麽說了,我也不再堅持,一言不發坐在一邊,只管盡快調整好。
又休息一會後,我站起來,滿血複活,我朝好友道:“我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沈青筠上下看看我,見我恢複如初,點頭和我一塊繼續往上。
再往上走去,已經過了一開始山腳上來的臺階,這些臺階又短又長,所以走起來,會異常地累。過去之後,就可以走上大路,大路是沿着山體匍匐繞彎往上的,看起來走得路程多了,但比起長長的階梯來說,還是這種更為輕松。
就這樣跟随着大部隊人流,沿着公路邊一直往前走着,我也沒感到太累。沿途的風景也一直很棒,山間是郁郁蔥蔥的樹木,山底下是一覽無餘的城鎮。
我們待在固定的地方久了,現在從另一個角度去看我們生活的過往,忽然覺得心胸變得開闊。
原來這個世界,還有這樣的一面啊。
一路上欣賞着風景,沒覺得走了很久,我們就到了距離山頂不遠處的一個落腳點。有許多學生在此停留,做最後的休整,接下來就可以一鼓作氣登上山頂。
教職人員早先就在此布置過,搭起的大篷底下,放置了許多箱礦泉水,另外還有熱茶以及醫療箱,準備得非常充分。
我和沈青筠走近,打算暫且在這裏休息一會,然後再沖擊山頂。
出發時的朝陽此刻已經爬上了頭頂,正值一天之中氣溫逐漸攀升的時刻。
我把書包拿下,放在腿上,喝着熱茶,将外套拉鏈拉下,敞開衣擺,驅散熱氣,眯着眼看着前方來往的其他學生。
“張浩然呢?”我想起什麽,“他不是說在落腳點嗎?”
沈青筠也随我朝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沒找到後說:“可能等不及,先上山頂了。”
“啊,我的一些巧克力棒還在他那裏……”
爬山消耗的能量太大,我嘴饞起來,想吃巧克力。
“那再坐一會,我們就上去吧。”沈青筠喝了口水說。
“好吧。”我放空自己,眼睛失了焦距,望着前方。
模糊的景象中,有一道黑影進入我的視線,我沒來得及聚焦,那人已經走到我的面前。
我揉了揉眼,擡頭看去。
“程攸?”不敢置信,“你怎麽在這?”我感到興奮。
沈青筠也看到程攸走了過來,當下轉頭看向我,往另一旁挪了挪,空出了點位置。我也往一旁挪去,空出側邊,招手讓他坐下。
“我們班隊伍在你們班後面,剛到不久。”程攸坐下後解釋道。
“是哦。”我一拍腦袋,“對了,你要吃的嗎,我帶了好多。”
我剛想伸手打開書包拿一些出來,忽然記起大部分的零食在張浩然那,動作到了一半停下,尴尬愣住。
沈青筠見此,解圍道:“我們等會一起到了山頂再吃吧。”
程攸看過來,沒多說什麽,打開他的背包,拿出什麽遞給我們。
“還有最後的路,要補充糖分。”
他的手停在我身前,沈青筠和我對視一眼,然後接下,是兩板巧克力。
好友點頭致謝。
我轉頭看着程攸,有一片刻失了神。
☆、春分[四]
休整後,我們踏上去往山頂的最後路程。
登頂的最後一段路,又是長長的一道階梯,好在有過緩和的時間,加上吃了程攸給我的巧克力,我更加來了精神,跟着沈青筠,很快到達了山頂。
山頂上到達的學生已經很多了,大部分人都跟着同伴四處散開,看風景的,四處轉悠的,圍坐一起玩游戲的,甚至比出發時還要來了興致。
因為我和沈青筠在登山路途中休息過幾次,所以并沒有跟上班級的大部隊。在我們登頂之後,班級裏已經有大半同學都已經到了。
我四處看了一圈,仍舊沒有找到張浩然。
“你有看見張浩然嗎?”我問好友。
沈青筠搖頭,“好像也不在這邊。”
“诶,他不會真為了我的零食,逃跑了吧?”我升起莫名奇怪的想法。
沈青筠見我一本正經地說着,探了探我的額頭,“倒也不會。那你在附近坐一下休息會,我去找一找。”
“好。”我點點頭。
雖然在最後一段路程中,我鼓氣加油沒有半途又停下,但一到了目的地,忽然就感到渾身肌肉不受控制,叫着好累啊,好酸啊。
沒辦法,找人的事情交給好友。我獨自找了個長道,坐下靠在柱子邊休息,一邊敲敲腿,試圖讓腿部肌肉放松一下。
我正在低頭擡着腳按摩腿部,有人來到我面前。
“你怎麽了?”
我擡頭看去,是薛新,皺眉感到奇怪,回道:“沒事。”薛新這時候來找我做什麽?
“嗨,我還以為你爬個山,又崴腳了呢。”薛新注意到我的動作。
我想到去年因為跳繩比賽崴了腳,搖頭笑了,“我看上去就這麽羸弱嗎?怎麽什麽活動我都會受傷。”
薛新摸摸後腦勺,想起什麽,也笑了起來,“沒,就是印象深刻。”
“什麽?”
“那時候你崴了腳,程攸還問過我呢。”薛新淡淡地說起,“他那人,又什麽都不說明白,還讓我找你出來。你還記得麽,就那回,我們一塊在寝室樓下叫外賣那次……”
薛新還自顧自說着,我卻停下了動作,腦海裏全是他說的關于程攸的事。
程攸曾經問起過我的腳傷?
是程攸讓薛新找的我?
怪不得那個時候,我見到程攸的第一眼,就有奇怪的感知,原來是因為這樣嗎?
程攸那時的心情……
這樣一想,我着急起來,恨不得想要立馬見到程攸。
“……”薛新在我面前提高的聲音,“想什麽呢?”
我回過神來,“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你要不要過去一起玩。”說着,薛新側身指了指背後稍遠一處地方,“楊悅也在那邊等着呢。”
我還記挂着程攸,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去确定,說:“我還有點事,之後有空了再去找你們吧。”
“诶,好吧。”薛新略感到失望,只好朝我揮手再見離開了。
而我也無心休息,只想此刻立馬見到程攸。
剛才在前一個落腳點處碰到他,但後面我和沈青筠先上來了,不知道這個時候,程攸有沒有也已經上山頂了。
我去到登頂的山路口,想要找到程攸的身影。
從這裏又斷斷續續上來了一些學生,我還是沒有看到程攸,我剛想離開去其他地方找一找,看到十班的一個人。
我走到徐先栾身前,攔下他,問:“你有看到程攸嗎?”
徐先栾先是一驚,而後看到是我,這才松口氣,“是你啊。隔壁班的……”他想了一會,“哦對,林蔚然。你找我什麽事?”
我不想廢話,又問:“我想問你,上來路上有看到程攸嗎?還是他已經到了?”
徐先栾看我一眼,想了想,說:“呃,我記得他是先上來了……”
“好。謝謝你。”
問到需要的答案,我轉身想走,又聽到對方說:“原來你真的喜歡他啊。”
“啊?”我停下跨出的步子,反射性看向徐先栾,“你,你在說什麽啊?”
除了好友之外,我應該沒有明确地向誰表明過我的心意,徐先栾這個怎麽都跟我不熟的人,為什麽會這樣說?
“诶,”徐先栾見我這種反應,扶了下眼鏡,說,“算了。那我先走了。”
說罷,他徑直離開了。
我還沉浸在難道自己的表現這麽明顯嗎的疑問之中。
如果真是這樣,該不會程攸也早早知道了吧?那他為什麽什麽都不說?還是因為他其實并不在意這種事?
我搖搖頭,想不明白,到了現在,我仍舊不太了解程攸的內心想法。
在我找到程攸之前,沈青筠先回來了,連帶着張浩然一起回來的。
我的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此刻看到張浩然,便有些殃及池魚。
“你帶着我的零食們偷跑了?”
張浩然顯然沒料到我會這樣說,看了眼沈青筠,又看向我,“你餓昏頭了?”
“我才沒有。”
“那你怎麽開始胡說八道了?”
“我沒胡說,不就是你……”
“好啦。”沈青筠見我們還要繼續鬥嘴,站了出來調解,“一個上午都在爬山,大家都累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會,吃點東西。”
說完,沈青筠拉着我走開,又往後瞥一眼張浩然。
就這樣順勢,我們和楊悅薛新還是聚到了一塊,大家分享出自己帶來的食物,填飽登山帶來的消耗。
在此期間,山頂上的人也越來越多,從一班到十六班的大部分學生都已經成功登上,只有個別學生因為各種原因,沒能走上來,停留在了落腳點,由教職人員看護着。
每一個班級的負責人,大概率都是班長和體育委員,開始在山頂一處較大的廣場上召集本班的學生,需要再次進行點名登記。
我們這裏的幾個人,由薛新自告奮勇去找體育委員祁遠,去報告都已經順利到達,沒有問題,可以登記打鈎。
我還想着程攸的事,坐了一會後,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打算再去到廣場那邊找一找,程攸這時候肯定也得去自己班級處報到。
果然,在那裏等了一會後,很快我就看見程攸。
我朝他走去,程攸也注意到我。
“你去哪裏啦?”我本想說我一直在找你,但再見到他,又不好意思起來。
“在附近走了一圈。”程攸回答。
只是這樣。
聽到程攸的回答,我安下心,剛剛吃下的食物也在此刻帶給我更多的精神。
“怎麽了?”程攸似乎感覺到我的不一樣。
我一想起薛新說的關于程攸的事,我就忽然緊張起來,有什麽在我腦海中出現,像是破土的嫩芽,正在貪婪地呼吸清新的空氣。
我聞着程攸的橘子汽水味道,開口問道:“你記得我提過的異常能力嗎?”
程攸臉上閃過困惑,“嗯,怎麽了?”
“我是不是沒有跟你說過,”我頓了頓,吞了吞口水,“你的味道是怎麽樣的?”
程攸的表情轉瞬而逝,像是在等待我繼續說下去一般,輕聲附和,“怎麽樣的?”
我将聞到的感覺描述了一番,總結道:“總之,類似于橘子汽水味的飲料。”
程攸沉默了幾秒,開口:“是這樣的感覺?”
我點點頭,又說:“而且,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哦。”
程攸并沒有認為我的說謊,接着我說:“什麽?”
“我在認識你之前,”我特意拉長懸念,“我就聞到了你的味道哦。”
“這樣麽?”程攸想起什麽,又說,“所以你才通過薛新來認識我啊。”
聽程攸話中帶出的別扭感,該不會誤會了吧?認為我只是為了自身的異常?
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什麽,為了自身的異常?不,不是的。
破土的嫩芽在此刻突然瘋狂生長起來,不斷向上伸展的枝葉,越來越茂密,而底下的根,也在此刻在不斷地深入,突破曾經的迷霧和阻礙。
我終于茅塞頓開,原來是這樣的心情嗎?原來喜歡的心情是這樣澎湃熱情嗎?每一個細胞都在呼吸着,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着,想要更多。
原來那時候去找程攸,還夾雜着這樣的心情啊。我豁然開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順其自然起來。
我不能讓程攸産生誤會,急忙向他解釋:“不完全是這樣的。我,我……”話到了嘴邊,卻無法說出口,還差一點,就差一點。
程攸看着我窘迫的樣子,忽然笑了出聲,像是毫不在意一般。
诶?我朝程攸看去,他這樣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看着他的笑容,我冷靜下來,只是這樣就已經滿足。
我也跟着他呵呵笑起來。
程攸或許還沒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但看着程攸肉眼可見的變化,我便覺得我們之間,已經有什麽在悄悄改變了。
“哎,程攸。”
“嗯?”
“跟我說說話吧。”
“嗯。”
“你知道你很不一樣。”
“嗯?”
“我答應你的,要追上你。”
“嗯。”
“所以,你再等我一下吧。”
“好。”
現在的我對他說什麽,程攸總會給我回應,那麽,就這樣,再給我點時間。
——再等等我吧。
☆、春分[五]
高三下半學期又一輪新的複習開始,比起前兩輪的複習,進度也更加快一些。但或許是有過之前複習總結的經驗,比起一開始的勞累竟然顯得輕松了許多。
三年來學習過的全部內容,都已經整理規劃成冊,重點的部分也依次在課堂上講解分析,重新鞏固。
在最後剩下的時間裏,我不能再随心所欲,浪費寶貴的時間。除開對程攸承諾過的原因,我對自己也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在這個時間點上,無論如何都不能後退。
我不能退縮,我不能只看着他們的背影,我要往前進,我要追上前面的人。
埋頭于學習之中,我也逐漸地理解了好友曾經的心情。她大概也像我現在這樣,因為不能停下來,所以必須一刻不停地往前走。
在這個過程中,我也得到了許多幫助。程攸曾經教給我的學習方法,跟沈青筠一塊複習糾錯的練習,課堂上每一位老師的重點講解,這一切都讓我不再像從前那般排斥。在新的一次模拟聯考中,付出的努力,得到了肉眼可見的進步。
沈青筠也相同如此,每一次的作業、練習、考試都認真對待,有着自己的堅持。
張浩然在上一回與老師對峙大放光異彩之後,也逐漸沉寂下來,在學校裏只是安靜地做自己的事,不再有出格的舉動。
程攸跟他不同,除開自己的事之外,偶爾也會去低年級幫忙,來往于不同的年段教學樓之間。
時間被劃上了終點,就這樣,身處于不斷前進列車上的我們,看着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色,也彙聚在其中,被推着湧入我們的目的地。
在這段期間,除開學習以外,我又聽楊悅提起過校論壇裏,低年級學生們熱議的話題。
“你知道嗎,他們竟然在投票選什麽涼城二高校草排行榜诶,真是閑到長草啊。”楊悅眉飛色舞地說起來,似乎難得在我們高三生一成不變的日子裏找到談資。
我穿梭在洗衣房一排排整理挂出的衣袋之間,正在找寫着自己名字的衣袋。對了,最後一個學期裏,考慮到學習任務更重要,我也将這類洗衣的瑣事交了出去。
“是嘛,”我應和着楊悅,要說在更早的時候,我可能會感到興奮,此時只是淡淡道,“所以結果出來了麽?”
“這些天還在火熱的投票中呢,不過……”楊悅停下步子,面對着我,停了會制造懸念,“程攸竟然也在榜上出現了,還是高三生中唯一的一位哦。”
我翻看着面前的袋子,不是我的名字,又松下,轉頭說:“不會是因為程攸是出現在低年級中頻率最高的高三生吧。”
“你倒是猜的很準。”楊悅見被我猜中,也不再故弄玄虛,“投票下面的跟帖裏,十有八九是這樣說的。”
果然這樣,我擡頭看向天邊。
想起程攸最近一段時間裏,總是往高一樓那邊跑去,似乎因為前幾次去幫助的效果不錯,又繼續被那邊的老師“抓壯丁”強烈留住。
在低年級學生眼裏,高三學長的身份使程攸帶上了神秘感頗高的光環,加之有着學霸名頭,長得不錯,高挑挺拔,成為了矚目的存在,一點也不意外。
我搖搖頭,收回視線,提起關于校草的事,我曾經倒是一直覺得張浩然才最符合這個稱呼,即使在抱有偏見的期間。
足夠高,足夠帥,成績足夠好,做事也像所謂的校草,舉手投足間一副我最耀眼的感覺,對,還有臉皮足夠厚。可惜張浩然鮮少在低年級露面,知道的人也少,否則其中必有他的一席。
“你在想什麽呢?”楊悅将我從思緒中抽出。
“沒,我只是覺得這種投票,果然是低年級會做出的事啊。”我感嘆着。
“你這麽一說,感覺自己都年紀大了。”楊悅不願意承認,剛說完就呸呸了兩聲。
我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樣感懷的一天,洗衣房外經過的學生,吵吵鬧鬧的絕大部分是年紀更小的學生,我看着他們,忽然覺得自己已經被時間推得那麽遠了。
到了周末,在寝室休息的時候,楊悅忽然來找我。
“蔚然!跟你說件事。”看上去有幾分着急。
我從床上坐起,“什麽事?”
“上次跟你說的校草排行榜……”楊悅說着停了下來。
我不明所以,問:“排行榜怎麽了?”
楊悅表情奇怪,将手機從口袋裏掏出,遞給我,支吾道:“你看,程攸的排名直線下降。還有……”
我接過手機,看着帖子下面的留言,一個個往下刷去,皺了眉。
“上面投票還投程攸的,看清楚了嗎?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們投。”
“怎麽了?發生什麽,我錯過了什麽事?”
“隔壁貼的事?”
“老帖子了,誰頂上來的啊……”
“那帖子我有印象哎!”
“那個樓主去表白,被狠狠拒絕了?”
“真的嗎?什麽情況?”
“話說程攸有喜歡的人了,幹嘛還要招惹其他人啊?”
“***,看不出來啊!”
“……”
這些留言都在胡說什麽?我忽然感到混亂。我擡頭看向楊悅,“這都是什麽?”
楊悅靠到我身邊,點開帖子後面幾頁,一張圖片赫然出現在我面前。
這張圖片我終于有了印象,不過在此之前,我曾經看過的一個版本,并沒有這張這樣清晰而且完整。
圖片中食堂背景下,男生微低着頭,他的對面,是女生的背影,男生可以明顯地看出就是程攸,而背對的女生,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就是我。
楊悅觀察着我的表情,輕聲道:“上面提到的舊帖子,現在也飄在首頁,你要看嗎?”
我點點頭,關于程攸,關于帖子,許多事情浮現在我的面前,我必須要去做一番确認。
被重新頂上來的帖子,在此之前,就有一次被頂過,不過那時又很快被壓了下去。我注意到那個時間點,與現實重合,帖子的內容也是一致,大意是表示“告白失敗”。
這一回又重新被頂起來,并不是樓主本人,而是一個無頭像名稱亂碼主頁全空的一個號,頂起的時間,恰好在楊悅說起過的校草投票期間。
全部的信息彙聚在一起,原本逐漸清晰的結果,又變得混亂。
我将手機還給楊悅,對她說:“謝謝你來找我,我一個人待一會。”
楊悅又看了我一眼,“那我先走了。”說着離開我們寝室。
周末下午我本打算在寝室裏先休息一段時間,到了現在,我無法冷靜下來,下了床,在寝室裏來回踱步。
腦海中的線索仍舊雜亂一團,梳理不清楚,甚至不知道是否該去找程攸談一談這件事。就着清水洗把臉後,我還是決定先去教學樓,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程攸。
我剛走到高三樓樓下,轉念一想,程攸會不會在那個地方?曾經也是在周末的時候,我碰到他,他帶着我去了那裏。
懷着強烈的可能性,我小跑起來,往會議廳方向跑去。快到達樓後方,我慢下腳步,踏進那片區域。
此刻太陽高挂在天邊,從陰影處出來,強烈的光線讓我眯了眼,适應後慢慢睜開,汽水味撲面而來。
“你真的在這!”
“你怎麽來這?”
意識到我們同時開了口,我笑了笑,走近程攸,像他一樣,往高起一點的臺階坐去,坐在他的一旁。
“你來找我?”程攸問。
雖然在問,但其實是肯定的,大概除我以外,沒有其他人還會知道程攸在這裏。
“嗯。”我糾結起剛才關于帖子裏的事,無法言明,拐着彎說,“我,有點事,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
“嗯。”我接着道,“比如,如果有人誤會你,你會怎麽辦?”
程攸想了一會說:“如果別人誤會我,我應該是不在意的。”
“诶?這樣嗎。”
“知道我的人,大概率不會誤會我。所以如果會誤解我,那大概也不重要。”程攸解釋說。
“那誤會越傳越真,更多人也相信了呢?”
程攸看着我,說:“謠言止于智者。”
這個道理我也明白,但我仍舊不能放下,惡言惡語傷害的,終究還是本人啊。
程攸見我一副深沉的樣子,還在糾結,又說:“會思考的人,不會輕易相信,輕易相信的人,只會一直被誤導,人雲亦雲,失去了思想,那又何必在意?”
“是這樣嗎?”我不确定,但我想起那些帖子裏的言論,還是生氣。
我皺着眉,怒氣未消,此刻表情更加顯眼,程攸突然靠過來,伸出手指點在我的眉心,輕輕地撫平。
我還未反應過來,直愣愣地看着程攸,程攸已經收回手,仍是一副淡然的樣子。
我擡手摸摸額頭,只覺得臉瞬間變紅,立馬低下頭,不讓程攸看到。
靜靜地坐了好一會,程攸站起來,對我說:“該走了。”
我反射性擡頭看他,“嗯。”
還有,我還是得去找那個人。
程攸不在意的事,我卻不能不在意。
☆、春分[六]
我們一塊來到高三樓,我向程攸說明我有點事,便和他在樓梯口分別。
程攸繼續往上走,應該是回去他的班裏。而我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一樓的班級是三個文科班,我想着碰碰運氣看能否找到那個人。
我悄悄地來到高三一班門前,往教室裏看去,文科班的氛圍似乎與理科班稍有不同,周末的下午,班級裏的學生并不多,只有三兩個聚在一塊。
我探着頭,對着裏面為數不多的幾個女生依次找過,因為只記得她的樣子,并不知道名字,只好以這種辦法一個個辨認。
我還在認真找着,背後突然響起聲音,“你在幹嘛?”
我渾身一激靈,往前跨了一大步,回頭,看見對方的臉,真是得來不費功夫,眼前出現的,正是我要找的短發女生。哦不對,現在女生的頭發已經長長,紮起了小馬尾。
對方也認出我來,皺起眉,認為來者不善,語氣也變得煩躁。
“你怎麽在這裏?”
我有事找她确認,言語中表露出我的友好,“我沒惡意,只是來看看能不能找到你,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什麽事?”女生瞥我一眼,背靠上身後的牆壁,“我不是什麽都知道,你要說就趕緊,我可沒空陪你。”
雖然她仍舊一副厭煩的樣子,但至少能聽進去我講的,我堆起笑臉,說:“就一點小事,确認過我就走。”
“那你說。”
“你知道校論壇裏發帖的事嗎?”我看着她,不能錯過她的每一個表情,“以前有一個帖子,是問關于程攸的事。”
我在此停頓,想知道對方的反應。
女生眼神飄忽不定,避開我的直視,看向別處。我繼續說:“過了些時間,帖子又提了告白結果,你……”
“怎麽?那是我又怎麽樣?”沒等我說完,女生接過話頭,“告白成不成功都是我的事,你還想說什麽?”說着略有不快。
我擺擺手,解釋道:“不是不是。你做的事,我沒法評判。我只是想問,在這之後,你應該就沒有參與帖子後面的事了吧?”
女生聽我說起,皺了眉,“你說什麽?我後來再也沒去看了,又發生什麽了?”
得到回答,我陷入沉思。
果然像我猜測的那般,雖然她發過關于程攸的帖子,但這幾天的事,她并沒有參與,那麽,其中到底哪個環節不對呢?
“喂,你在想什麽?”女生對我所說的事在意起來,“你倒是說清楚啊,我可什麽都沒做。”
“你什麽都沒做……”我想起什麽,又問,“那照片的事呢?”
“什麽照片?”女生似乎也不知道。
“就是你帖子裏,有一張程攸的照片,不是你傳的?”
女生回想了一下,說:“你這麽說起來,我好像有點印象。那個圖當然不是我的,我記得圖片很糊,我那時還找過發圖的人,想問原圖……”
對,這才是關鍵。我繼續追問:“有問到嗎?”
女生搖頭,“沒有。我私信過,但那人一直沒回,就不了了之了。”
“這樣啊……”
線索再次斷掉,我只好重新去找其他遺漏的蛛絲馬跡。
“喂,你要查這個嗎?”女生揚揚頭看我,“圖片來源。”
“嗯。”聽對方的意思,難道想要幫我?我連忙問:“你可以查一查嗎?”
“也不是不行,不過,”女生轉身面朝向我,“你得告訴我一件事。”
“啊?”
“如果我查到了,到時候再問你。”說完,女生頭也不回地進了教室。
雖然調查又出現了問題,但至少有了一點進程,而且還有人願意幫我,我更加有了信心,一定要找到其中搗鬼的人。
程攸對此事不在意,是因為他本人的性格。但我與他不同,既然出現了這樣的事,如果沒能得到很好的結果,我始終會不斷想起而計較起來。
我不明白躲在背後的人為了什麽,有什麽用意,但他的做法,已經影響了許多不明所以的人,必須在此扼制住。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也不斷地重複整理所有已知的細節、線索,想再從中找出些什麽。還有哪些點會是我遺漏的地方。
越是認真地去想,大腦便運轉不停,第二天一大早我便醒來,感覺腦袋有點沉,一種熟悉又異樣的感覺湧上來。
早晨和好友一塊去食堂吃早飯的時候,果不其然開始打噴嚏。
沈青筠擡眼看着我,“你感冒了?”
我吸了吸鼻子,“不會吧,應該只是打噴嚏,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