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渡劫
陸一辰紅着臉質問:“憑什麽讓我滾?該滾的是你,你有病,你半夜上我房間幹嘛?”
高煜琛吧嗒一聲把壁燈打開了,光線籠罩着他瓷實的身體:“徐佳落,你眼睛是縫死了嗎?你看不見這是我房間?”
陸一辰左右看看,懵懵的:“你房間?”
“別在這跟我裝傻,趕緊出去。”高煜琛一臉的不耐煩,見陸一辰還跪坐在那四處張望,身上穿着他的睡袍,火氣加大,“出去啊!”
“哦。”陸一辰邁下床,裹着睡袍,光着腳丫走了。
他的好脾氣讓高煜琛很意外,說:“睡袍別還我,我不穿別人穿過的。”
“哼。”陸一辰颠颠地跑了,腦袋迷糊的。
這都是哪啊?
徐佳落沒發火?呵!什麽東西。高煜琛整理了下被子,這才睡去。
陸一辰出了門去開對面的門。肯定是這間,可是打不開門啊,怎麽進去啊?是不是有鑰匙啊?
他給李成發了信息,可是大半夜的人家沒回,他只好去了客廳,在沙發上對付着睡,想着明早早點起,結果一睡睡到了大天亮。
他緊忙跑回自己的房間門口,可是還是打不開門,站在門口幹着急。好在三樓的卧房只有他和高煜琛,沒人經過。
不多時,高煜琛的門響了,陸一辰慌忙地背過身,面對着門,像反思一樣乖乖站着。他聽到關門聲了,高煜琛看看他,很冷漠地走掉了。
陸一辰實在不得已,可憐巴巴地伸出胳膊,小聲叫住他:“三哥,你別走。”
高煜琛聽他喊自己哥,頭皮都發麻:“徐佳落,你給我好好說話。”
陸一辰露出委屈的小臉:“不是,我進不去了,門打不開。三哥,咱家的鑰匙……”
他不安地摳着手指頭,腳趾頭也在蜷縮着,高煜琛看了看他的光腳,那副委屈的表情簡直刷新了他對徐佳落的新認知。
“白癡一樣。”高煜琛轉身走了,陸一辰撇了撇嘴,沖他的背影吐槽了一句。
無情!
現在才知道冷漠的男人并不招人喜歡,高冷帥氣只存在幻想中。
陸一辰想了想,還是去找貴嬸吧,走了幾步,高煜琛又回來了,像拎雞仔一樣,扯着陸一辰的睡袍走。
“你幹嘛?”陸一辰一個勁捂着衣服,本來衣服就大,一會都走光了。
高煜琛把他甩到了走廊的第二個門邊,一把推開了門,很不耐煩地喊:“這門是裝飾品嗎!這不是你怕出門遇到我,把那個門鎖了,留着後門。現在忘了?腦袋幹什麽的?喂狗了!”
高煜琛太高了,陸一辰還要擡頭看他,想怼回去卻不知道怎麽怼,最後很敗氣勢地喊:“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有話不會好好說。”
高煜琛皺皺眉,不可思議:“你是誰啊?你是徐佳落嗎?昨晚在我房裏洗的澡吧?你故意氣我?還是你是……”
“啊?”陸一辰心一緊,慌亂地閃躲着眼神,“你這人……”
這高煜琛眼睛太賊了,沒法玩了,啊啊啊……好想走掉。
“我是徐佳落,就是徐佳落,你煩人。”陸一辰喊他,氣急敗壞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可能浴袍太大,衣角被門夾住了。
他漲紅個臉,使勁地拽浴袍,可能衣服質量太好,怎麽拽也拽不出來。
什麽啊,有錢人穿得衣服都這麽結實嗎!
想到高煜琛可能在門外,陸一辰不想看他,直接把浴袍脫了,光着走了。
高煜琛冷着臉看那衣角,等半天也不見他開門拽衣服,哼了一聲,走了:“更像個傻子。”
徐佳落的房間和對門是一樣大的,相比于對門的幹淨肅靜,這裏更有生活氣息,床很大,地毯也軟軟的。可能是徐佳落愛好生活,浴室和衣帽間非常有設計感,怎麽奢侈怎麽來,連水龍頭都是純玉做的,讓人享受的儀式感。
陸一辰在衣帽間找了衣服,西裝偏多,休閑裝偏少,徐佳落比他高一點,衣服還算合身,但內褲稍微松一點。
他喜歡四角內褲,這裏全是三角的。
一個大男人穿什麽三角的……
陸一辰提起一個內褲看,忽然想到自己昨晚的衣服還在高煜琛的雜物筐裏。以高煜琛的性格,應該被扔了吧。
他去看滿抽屜裏的手表,都不是他認識的大牌,可能這個世界和以前的世界不一樣,所有奢侈品牌都換成了其它的。
這牌子應該都是大牌子吧,一看就值錢。
早飯是李嬸來叫他的,他下去時高家幾乎都坐下了,他也過去了,老二忽然從他身後走過來,拽着他,說:“佳落,你怎麽越長越矮?”
陸一辰心裏咯噔了下,看其他人也在看他,慌張地解釋:“我,我以前墊的增高,不許笑話我。”
“啊?還有這事。”老四感到有趣。
“不行啊。”陸一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了,高沐汐又開始問美容院的事,待吃飯的時候,他吃了一個雞蛋,高夫人說他怎麽愛吃雞蛋了,真是一波接一波來。
他和徐佳落太不一樣,口味不一樣,性格不一樣,說話風格也不一樣,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來,搞得他頭都大了。
今天是周日,高沐汐出去做美容,高夫人約了美甲師上門,其餘所有人都在家,陸一辰害怕和別人對話露餡,躲在房裏看小說,還是一篇穿越文。
咚咚咚,有人敲門。
陸一辰把這間房的後門關了,開了前門,也是高煜琛的對門,敲門的是老大高宇斌。他穿着休閑裝,魁梧的身體很精壯,微笑起來像窗外的陽光,特別溫柔,如果在他那個世界,他肯定會給高宇斌機會。
“給你切了點瓜。”高宇斌遞上精美的果盤,“你幹嘛呢?怎麽不下樓?”
“不想下去。”陸一辰接過果盤就要關門,高宇斌推着門,不讓他關,帶着寵溺的眼神看他。
“佳落,晚上有事嗎?我請你去吃你愛吃的西餐。”
“謝謝大哥,我不想吃了。”陸一辰狠下心拒絕了,把門也關上了。
這老大多好啊,長的帥,還溫柔,徐佳落怎麽就不喜歡?要是有人對他這麽好,他肯定會動心。
下午的時候,高董事長和夫人出去赴約了,老四出去玩了。陸一辰看窗外陰天了,似乎要下雨,查天氣預報并沒有雨。
傍晚五點多鐘,天空混黑,時而伴有閃電,沒一會就下起了大雨,噼裏啪啦地敲打在玻璃窗上。
陸一辰看着天空的雷電,有了很荒唐的想法:如果再被雷擊中,會不會回去?可萬一被劈死了呢?那豈不是很冤?
試試,這個世界雖然好,錢雖然多,但他只是徐佳落,沒有身份,沒有程峰,除了錢,什麽都沒有。
對,他看了徐佳落的銀行|卡,是農行卡,也知道密碼,帶着錢跑路。
陸一辰心髒突突得,揣上了銀行卡,然後在雜物間找了根鐵棍,趁客廳沒人,悄悄地去了後院的一個角落,望着大雨,有點害怕。
雨太大,沒一會他就渾身濕透了,他像個傻逼似地舉着鐵棍,沖天說:“快來劈我,快點啊,帶我回去……”
他不知道高家後院有間玻璃花房,裏面的鮮花是高煜琛的天地,只要休息的時候他大多都會在這裏喝咖啡,澆花,看看資料。
此時的高煜琛就在花房裏,滿臉懵逼地看陸一辰在那渡劫。
“快來啊,快來啊……”雨水打在陸一辰身上十分的冷,他一邊打哆嗦,一邊在那群魔亂舞。
驟然,天空“咔嚓”一聲,吓得陸一辰臉都白了,也不想着回去了,緊忙把鐵棍扔了,可惜晚了,一道雷劈了過來,他渾身跟觸電一樣,栽倒在了地上,迷糊之前他看到花房門口站着身材高大的高煜琛。
那一臉的嘲笑沒有一點要幫他的意思。
命要緊啊。
他欠欠地伸出手求救,看高煜琛打着傘出來了,他剛要感激,高煜琛步伐緩慢地回了屋,都沒管他。
你……你……就知道你沒有心,小說裏說高煜琛冷漠無情不是白寫的……怪我……我自作自受。
高煜琛回到屋,看到高宇斌和老二在沙發上聊天,冷漠地說:“大哥,徐佳落在後院被雷劈黑了。”
“什麽!”高宇斌緊忙起來了,滿臉焦急地朝外面跑去。
老二要跟着去,被高煜琛攔住了,眼神冷冷地瞥過去。老二有些不滿:“老三,你每次都給大哥創造機會,但是你最好不要攔着我喜歡佳落。”
“這個時候你在乎的是機會?而不是徐佳落,你就是這麽喜歡他的?”高煜琛說完,雙手插進褲兜就上樓了。
老二抿抿嘴唇,跑了出去。
陸一辰做了很長一個夢,在夢裏他夢到了福利院,夢到小時候挨欺負,夢到和程峰逃出福利院,最後抓回去被關進了小黑屋。
這段夢真的很長,從小到大,他記憶深刻的經歷全都夢了一遍,還夢到了一個不屬于他的夢,就是他有父母了。
在之後他夢到了一個老頭,微笑着對他說:“這就是你的命。”
過去一切都好像在跟他告別,他再次夢到了程峰,在一條馬路上,他在着急地尋找自己。突然,有一輛車沖他開來,但程峰像是看不到車一樣,在馬路上迷茫。
“不要,不要,小峰走開,求你走開,快離開……不要……”
高煜琛回過頭去看病床上的陸一辰,一邊冒汗一邊說夢話,最後還哭了:“你不要死……不要死……”
陸一辰最後哭醒了,醒來掃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滿屋的家具都很高檔,可很顯然這是在醫院。
他去擦眼淚,但并沒有淚水,渾身乏力,看窗外已經日落了,大片的夕陽灑進了屋裏。
還好,只是夢。
在窗邊,高煜琛倚靠在窗臺上望着日落,嘴裏叼着一根煙,整個人籠罩在昏黃的光暈中,即使夕陽溫柔,也溫柔不了他冷冽的五官。
他真的很高,倚在那的背脊很挺拔,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感情。
陸一辰坐了起來,頭還是暈暈的。高煜琛聽到他起床的聲音,轉過來面對他,聲音很低沉:“恭喜你,沒被雷劈死。”
陸一辰知道他見證了自己被劈的全過程,是在嘲笑他,他很尴尬,也很別扭:“三哥,你沒告訴別人吧?我以後保證不神經了。”
高煜琛目光深遠,還在想他剛才哭的畫面,看他像看別人一樣:“徐佳落,你記得你說過吧,打死你,你也不要叫我哥。”
“那我從今天叫不行嗎?三哥,你就這麽煩我?這麽讨厭我?為什麽啊?”陸一辰擡頭去看高煜琛的表情,眼神有點怯。
說實話,他不是徐佳落,他更不可能一下做到徐佳落那樣大膽,那樣潇灑的不顧一切。
高煜琛讨厭徐佳落,而他不是徐佳落,他想在高家好好地待到三個月,所以想和別人都能好好相處,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性格。
高煜琛皺了皺眉,很不理解,也想不明白一直跟他作對的徐佳落,怎麽就這麽溫柔了。可也對,徐佳落一直陰晴不定,會耍小心眼的人。
以前小的時候他也這麽溫柔的跟他說話,跟他撒嬌叫他哥哥,結果這只是他的一個小把戲,最後害他被他爸打了一頓,而徐佳落在一旁露出勝利的笑容。
在沒人的時候,徐佳落對他說:“看到了吧,這個家裏,我是最受寵的,別總拿你那冷臉看我,大哥他們都向着我,你也一樣,必須寵着我。”
那時徐佳落才八歲,是進入高家的第一年,就已經是所有人的寵愛對象。父母也知道他會耍小把戲,但都讓着他,說他是害怕沒人愛。主要是徐佳落會撒嬌,長的好看,一撒嬌就讓人心疼。
也是從那時,他特別讨厭徐佳落,徐佳落多次整他,他因為大他八歲,都忍了,後來實在忍不了,他打了這家夥,因此他也被狠狠地揍一頓。
長大以後,徐佳落不像以前那樣惹他,可彼此看不對眼。
如今,徐佳落十九歲,他二十七歲。徐佳落花一樣的年紀,他已經奔三了,拜徐佳落所賜,他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
而今天,徐佳落,你在這問我為什麽煩你?
作者有話要說: 陸一辰很不好意思,揉揉腦袋:“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蠢的一件事。”
“我很榮幸看到一個人被劈的全過程。”高煜琛用那要死的音調說。
“三哥……”
“你閉嘴,叫得人怪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