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玉嬌再而瞥了一眼那刀, “我送你的。”
似想起了什麽,繼而說道:“對了,那時你從吳維的軍營回來後, 還說在營中的一個将士身上發現了一把一模一樣的刀。還懷疑普通将士怎用得起一把昂貴的刀,說什麽也不是官制且軍法嚴謹的,就算是一個有品階的将士也不可能輕易佩戴私刀,當時你就只與我說了這麽多……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裴疆“嗯”了一聲, 複而問:“這腰刀是在什麽地方買的?”
“淮州,元記鐵鋪。”
聽到元記鐵鋪之時, 裴疆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幕許多人在打鐵的畫面。但因為閃現得太快, 也不知道那周圍的環境,更不知在打造的是些什麽鐵器。
但可以确定的是這一幕應當和元記鐵鋪有所關聯。
玉嬌扶着桌子坐了下來,以手支頤看着桌面上的刀:“但現在你也不在淮州, 如果現在讓人回去查的話,會不會打草驚蛇?”
裴疆先前去調查過元記鐵鋪的事情并沒有告訴玉嬌, 但玉嬌卻較為清楚那吳維是個什麽樣的人,所以從中勸阻。
裴疆聞言微微一愣, 看向她:“你怎知我要查什麽?”
玉嬌擡眸看向他, 眉眼和嘴角一彎,眼眸中還透露着點機靈勁:“大聰明我沒有, 但我好歹還是有些小聰明的。”
邊說着,小手又非常不安分的伸了出去, 就在指尖落到刀鞘上的前一刻, 裴疆比她先一步把刀推到了桌面的最邊緣, 讓坐着的她即便伸手也無法觸碰到。
手頓在桌面之上的玉嬌:“……”
裴疆微微眯眼望着她,嗓音略沉的問:“方才我說了什麽?”
聲音裏邊還帶着幾分的嚴肅。
玉嬌非常的識時務,乖乖的把手收了回來:“我沒想碰,就自然而然的順手去碰了,我不碰就是了。”
聽了她的保證後,裴疆看了眼她,似乎不大相信她會信守承諾,但還是翻了杯子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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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嬌接過,喝了一口水後嘟囔道:“我可是比你安分多了,你那會胳膊上裂了那麽大的一個口子……”說着比劃了一截手臂長的長度,随而又小聲了下來:“還不是拿着刀想要比劃,要不是我攔着,你那條胳膊估摸着都廢了。”
嘟囔完後,喝了杯中最後一口水,才拉着他坐到她的一旁,表情認真,“繼續剛剛的話題,你不是好奇我為什麽知道你在查些什麽嗎?”
玉嬌顯然在轉移話題。裴疆無奈的一笑,順了她的意,把自己所想的說了出來,“應當也與你的夢有關。”
玉嬌點頭:“确實如此,你若查到淮州的話,估摸着肯定會順藤摸瓜的查到那吳總兵的身上。爹說他生性自負,同時多疑又謹慎,如果你派回去調查的人不靠譜的話,稍有纰漏,他定然會把尾巴藏得更深,再想查他就難了。”
這一點玉嬌是知道的,也是她父親的顧慮。若是什麽證據都沒有就告訴上邊的人說他造反,準會被吳維将一軍。但又怕一查他造反的貞潔,讓他察覺,而後什麽也不顧及對玉家發狠,所以這也只能先按兵不動。
且夢中裴疆在淮州待了一年都沒有發現吳維造反之心,由此可見他到底藏得有多深,如果不是因為她做了那幾個夢,估計也不知道他包藏禍心。
裴疆沉思片刻後,也認真的思索了她的話,“你說的也對,确實該從長計議。”
現在可以确定的是,吳維确實有造反的嫌疑,還有那元記鐵鋪應當也是有些什麽的,不然他也不會記得這麽的深刻。
如今若貿然派人去暗中調查,确實如她所言難免會打草驚蛇,但稍做思索便有了回去調查的人選。
“有一個人,可以放心的讓她去查關于元記鐵鋪和淮州總兵的事。”
玉嬌眨了眨眼,愣了一下後忽然想起在這禹州除了裴疆最為靠譜外,還有一人不僅有能力更能裴疆信任。
“你想讓阿寒小姑子回去?”
瞪着裴疆,見他點頭後,玉嬌表情有些難以言喻。
“這麽危險的事情讓阿寒小姑子去真的好嗎?”
裴疆點了點她的鼻子,輕笑道:“你小看她?”
玉嬌拍開他的手,“我不是小看她,可到底是那麽危險的事情,我能不擔心麽?”
玉嬌甚是喜歡這個小姑子。以前總聽一些人說過這妯娌之間瑣事,說很多未出嫁的小姑子都會仗着母親的偏袒,從而欺負嫂子之類的。
現在再看看自家的小姑子,雖然看着冷冰冰的,但從來就沒和自己紅臉過。
且那麽不愛說話的一個人,這些日子來卻很有耐心陪她聊天解悶。平時走個路都非常護着她,有時候她自己都懷疑這不是小姑子,而是親姐姐。
這麽好的小姑子打着燈籠都尋不找,偏生自己的男人還老是不體諒的亂使喚。
玉嬌想到這裏,頓時不高興了,埋怨:“況且她還是你親妹妹呢,你不幫着她找好歸宿就算了,還老使喚她。先前讓人家一個比你還要高一個官階的将軍來保護我,現在還想着讓人家跑去淮州調查,你安的什麽心呀?”
裴疆微微蹙眉,反問她:“你覺得我若關心她的婚姻大事,她如何反應?”
玉嬌方才還理直氣壯,但一想到小姑子的獨立又主見的性子,瞬間又萎了:“約莫她不會理會你,還當你吃錯藥了。”
裴疆知曉最近玉嬌和三妹的關系甚是融洽,便耐着性子與她解釋:“她的身份還沒暴露,身手雖在我之下,可也不差。況且她十二歲便入了軍營,她比男子還要強悍。”
這些事是裴疆回到百裏家後,母親說的。
母親偶爾會與他說家裏邊的事,以此拉近關系。只是畢竟在外十年,不管是對旁人還是對自家人,感情總是多了些冷漠。
唯有他自己想要,才會熾熱如火。
“算了算了,你們的事情我也不好攙和,反正你們看着吧……你為什麽忽然這麽看着我?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他又怎麽了?
盯着她的眼眸,眸色不知何時幽深了起來。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有東西?”
裴疆卻是把她的手拉了下來握在了手心之中,而另一只手的手掌溫和的落在她滑嫩的臉頰上。
唇角微揚,眸光深邃望着她,嗓音低沉:“在我心裏邊,若也有一個排名的話,誰都比不上你。”
聞言,玉嬌臉色頓時燙了起來。裴疆依舊沒變,總是在說正經事的時候說些讓人心裏甜膩的話,偏生他自己還一點都沒有察覺說了什麽甜言蜜語。
不僅嗓音聽着讓人身子泛軟,就是眼神都那麽幽深深情。
這擱誰身上,誰都扛不住呀……
玉嬌覺着要不是她現在身子不适,她定要把他撲倒,管他有沒有罪惡感!
***
裴疆當晚就把元記鐵鋪的事告訴了百裏寒,與她商議去淮州調查一事。
百裏寒是個閑不住的人。在禹州玉家安分守己,不動刀不動鞭待了許久,聽到要去淮州,便也就應下了。
所以在第二日玉家二房來到之前便離開了玉家。
再說這二房來的時候,裴疆剛好在府中。
在昨日,玉嬌還提了一下她二房的堂兄。讓他絕對不可與堂兄走得太近,道是會把他給教壞了的。
起初裴疆不怎麽在意,後來這二房的人住了兩日後便也明白了玉嬌的擔憂。
他一早在院子中練拳的時候,那玉恒尋到了院子外,還甚是賊眉鼠眼的探了頭進來,喊了聲:“妹夫。”
裴疆早已察覺,只是沒有搭理。
停下拳頭,略微蹙眉的看向探頭的玉恒,問:“有事?”
玉恒左右看了眼院子,随而小心翼翼的問:“玉嬌呢?”
裴疆走到一旁的石桌上,拿了塊汗巾擦拭額頭的汗,淡漠的回道:“她尚未起。”
玉嬌越來越嗜睡了。再者白日孩子不鬧騰,只有晚上就寝的時候鬧騰得厲害,所以她白日都會起晚。
聽到玉嬌還沒起,玉恒頓時松了一口氣,随後走進院子中,停在了桌子旁。
低聲問:“妹夫,我聽說你失憶了,是不是真的?”
裴疆挑眉,模棱兩可的答:“算是失憶了。”
不知為何對這個堂兄,裴疆倒也不覺得真如玉嬌說的那般讨厭,只是有時候他擠眉弄眼的笑臉讓他有種想要動拳的沖動。
譬如現在。
“那是不是忘記了我先前與你說過的事情,也忘記了我給過你的東西?”
關于這點,裴疆倒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約莫是無關緊要的話和無關緊要的東西吧。
所以沒有什麽興趣的問:“什麽話,什麽東西?”
玉恒一拍桌子,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後拍胸口道:“妹夫你放心,以你和我交情,即便你忘記了這些東西也沒關系,只要有我在,保準會讓你的學識再一次豐富起來的!”
“嗯?”裴疆疑惑皺眉。
“妹夫你是不知道,因為你啓發了我,所以我在淮州開了一家店鋪,這大半年下來生意好得不得了,給我賺了個盆滿缽溢,現在你有難了,我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裴疆上下打量了一眼身體明顯虧虛的玉恒。着實想不透自己以前在這體虛文弱的玉恒身上學過什麽。
玉恒依舊自說自話:“雖說離玉嬌生産還有些日子,但我在禹州也待不了多久,再說也不知道到時候你什麽時候回淮州,我且先再教……”
“等等。”裴疆打斷了他的絮叨,繼而問:“且先說說看,你開了什麽鋪子?”
玉恒“嘿嘿嘿”的笑了幾聲,随後反手擋在了自己的嘴邊,小聲道:“自是那等賺錢的鋪子。”
裴疆眯眼,沉聲問:“譬如?”
玉恒聲音更小:“畫功精湛的春宮冊,還有各種閨房秘寶。”
裴疆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随而放下了汗巾,默默的轉身要走,玉恒忙拉住了他的衣袖,急喊道:“妹夫、妹夫你別急着走呀,你以前不是都對這些很感興趣的嗎?”
裴疆腳步微停,轉頭低眸看了眼玉恒拽着他的衣袖,随而擡起頭微眯眼眸的看着他,沉聲問:“我以前對這些感興趣?”
玉恒重重的點頭:“老感興趣了,還從我這拿了不少好東西呢!”
一點都想不起的裴疆:……
似乎瞬間聽懂了他話中那些好東西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