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
十五
赤木發現這兩天流川的狀态淩厲得吓人,訓練得沒日沒夜,也不說話,就連一向能和他溝通幾句的彩子都沒轍。
木暮有些擔心,全國大賽還沒開始,怎麽就先出了問題。
流川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明明我們已經贏了啊。
嘛,應該不會有人能想出來這條蟲在想什麽吧。
赤木或多或少有些心知肚明,想想卻還是沒有開口。
安西教練在聽見流川的決定時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端着茶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嚴肅而認真的少年,許久之後才說了句話,我不贊同你去美國。
流川怔了怔,為什麽?
我已經看過比賽的錄像帶了,就目前而言,你還比不上仙道。
話音剛落,流川下意識握緊了拳頭,那股熟悉的不甘頃刻又湧了上來,排山倒海。
安西教練把茶杯放下,看着他的目光慈祥又可親,說的話卻字字珠玑,擲地有聲。
你是在逃避嗎?流川君。
……!
流川沒有反駁,他一向不喜說謊,他認為能夠坦誠面對自己,才能夠坦誠面對一切可能發生的挫折和和失敗,可這卻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不想承認自己的內心。
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不甘,這種不甘并非嫉妒,而是對自己産生的懷疑,他從沒這樣迷惘過,就仿佛做再多的努力都追趕不上仙道的腳步,是否只有暫別故土,暫別仙道,才能抛開他給自己造成的影響,他才能重新清醒,繼續追逐。
流川君。
是。
在去美國之前,安西教練微微一笑,當中的鼓勵和信任就像窗外的陽光,透進流川的心房,先成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吧。
日本……第一嗎。
回去的路上流川不停地在想這句話,在想成為日本第一,是不是就能夠打敗仙道了呢。
流川君,安西夫人開着車在他身旁停下,流川回過頭一看,我送你一程吧。
安西夫人給流川講了一個故事,關于一個叫谷澤的球員的。
她說曾經的安西教練人稱白發魔鬼,為人嚴厲又很苛刻,要求高得讓許多球員望而生畏,又敬又怕,能夠在那樣的安西教練面前被寄予厚望的球員,有何等才華可想而知。
谷澤就是那唯一一個。
可就是那樣的俊才,最後留下的卻是無盡的遺憾。
谷澤死于很多年前一個深秋,在異國他鄉的街道上,一個本該不凡的人永遠停在了車輪底下,平凡地離去,在葬禮上看着谷澤放了幾年不敢寄回日本的信,安西教練從未流過如此多的眼淚。
谷澤信裏說他一直很想寫信回去,可是他不敢,他只要一想到被他辜負了期望的安西教練的臉,內疚與自責就會将他淹沒,最終他仍是無法鼓起勇氣,他後悔當初自負出走,不聽安西教練的教誨,原以為美國是他的夢想國度,而不是只在學校裏日複一日做着所謂的基礎訓練,卻沒想到在這個地方他連球都摸不到,沒有人給他傳球,也沒有人告訴他哪裏還需要進步,他就像是可有可無的空氣,轉眼即忘。
他知道,是自己本就還不夠優秀,不夠優秀到能足以讓人正眼相待,正是因為那樣,他才想繼續留在這裏,更加努力地學習,為了能有一天讓所有人看到他的成功,為他歡呼。
那封信和谷澤一起埋葬在了安西教練的回憶裏,谷澤走後安西教練便不再擔任教練,退隐養老,沒人知道原因,安西教練也不曾再提及這段令他痛心的往事,本以為應該會在神奈川就此平淡度過餘生,卻在今年意外得到了上天給的禮物。
流川君,你覺得櫻木怎麽樣?
……
流川沒說話,安西夫人笑着又說,他對你和櫻木的出現特別驚訝呢,也很快樂,還說如果你們組合在一起一定會有讓人意想不到的結果,說不定還會是個傳奇呢。
之後安西夫人說了些什麽,流川已經記不清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流川一個人想了很久,整整一宿。
啊?你要找仙道學長?
嗯。
可是他現在不在這裏。
仙道一進學校就吓了一跳,他吃了早餐咋還眼花呢,湘北的校服?
仙道學長!你回來的正好,這個叫流川楓的人找你。
仙道松了口氣,看見流川總比眼花好,你找我有事嗎?
仙道心底裏覺着肯定是大事,能驚動流川這大駕跑到陵南,車程都夠睡個午覺了吧。
流川伸手在包裏摸東西,仙道發現這動作似曾相識,有些不可思議,就為這事跑一趟嗎。
流川果不然摸出粒籃球,一臉認真。
跟我一對一吧。